休息几分钟后我们决定继续寻找仪式中心,按照我在书上看到的理论来推断,这种怪物应该是仪式提炼部分特殊生命力(替身)后剩余的残渣所形成,大多和所有者生前的噩梦有关,波利昂的替身能够具有实体就是因为他的替身被仪式分离后没有被取走,处于游离状态,一段时间后又因为同源吸引和残余的渣滓混合起来,成为了种类不明的怪物。
能在这里看到这种东西说明我想的没错,确实有人在制造并分离替身,只是这个人是谁、目的何在,还都是谜。
“我们早晚会查清楚的,不能放任这样的邪恶在世上肆意妄为。”花京院像在保证什么地对我说,眼里透着坚定和正义,俊秀的面容光辉高洁。
我点点头,望向最后一扇我们没有开启过的房门,压抑的血腥味从门缝中溢出,地面一道极粗的血迹拖出长长的痕迹,犹如实体的恶念在近前久久盘旋。
就是这里了。
花京院让我躲在稍远的地方,自己伸手压下了门把,门被打开的一刻他和我都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口鼻。
大量内脏在房间各个角落按某种规律摆放,其中包含可观的未消化食物和粪便,加上天气转暖,这些放置得微微腐烂的红肉散发出了难以言喻的气味。
看到没有什么危险,我便凑过去仔细观瞧房间内部。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六个落地黑铁烛台,按照六芒星的尖角位置摆放,地板上画着各种法阵符号,看着看着我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人来过,而且破坏掉了法阵。
尖锐的警笛在窗外响起,花京院走去窗台望了望,神情缓和下来:“警方来了。”
“法阵已经被破坏了,花京院先生叫警官上来看看吧?”我呼了口气,靠墙揉着太阳穴。看来幕后黑手要么放弃,要么已经达到目的,离开这里了。不论哪种结果,我们目前都已是脱离险境,接下来的善后就让当地警方和SPW财团去头疼好了。
“你自己没问题吗?”花京院不放心地问。
“没问题,我想再仔细看看有没有线索。”
他点点头,清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中,我转回视线,对着房间里的黑暗角落开口道:“他走了。”
皮肤微泛出古铜色泽的高大西西里人身影浮现在空气中,他没戴那顶特别的针织帽子,银色的短发凌乱得很有几分性感味道,夜空中的光华从他背后浇进来,刀砍斧削的锁骨盛出一汪白月亮。
“你怎么发现我的?”他的声音很符合他的脸,低低的,没有温度,不带感情,像抚摸光滑的金属表面时指腹难以察觉的生涩摩擦。
“气味。”我轻轻笑起来,因为能再次见到他由衷地感到开心,“你的味道和血腥味很像,但是我觉得你比血闻起来凝重,也比血闻起来性感。”
男人的眉毛挑高,他大概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意思。
“你特地支开那个男人,是想问什么?”他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到我面前,俯身盯着我的眼睛,强大的压迫力和威严散发开来。
“真相。”我的小腿肚实际上已经因为过度紧张开始抽筋,但迫切想要了解事情真相的心情短暂地战胜了恐惧,天知道我现在表面坚定地迎着那双敏锐的红眼睛,心里在拼命回想怎么学习花京院正义凛然的表情。
他没回答,只是审视着我,仿佛在评估什么,我知道他要杀我轻而易举,但我就是觉得他不会轻易这么做。
这个南意大利人有着我平生见过最漂亮的赤色眸子,他专注看着我的时候,里面会映出我的倒影,她脸上是我从未看自己露出过的沉迷神情。
“……还有你的名字。”我脱口而出。
那双眼睛里的倒影乱了,因为它们的主人眨了眨眼。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再次提出这个问题,毕竟这和现在的事态比起来无关紧要,“这个女人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我甚至怀疑他心里也在犯嘀咕。
“Risotto。”
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真的回答了我,男人双臂环胸,随意地靠在离我不远的墙边,没有继续盯着我,继续说。
“我来杀一个叫斯潘兰扎的议员,他的女儿用奇怪的仪式变成了怪物,打算向我复仇,仅此而已。”
哎?他真的就这样告诉我了?我一时有些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只是想问真相,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广场上发生的事情我不清楚。”叫做里苏特的男人平静地叙述,杀人也好,被人视作复仇对象也好,被卷入屠杀也好,对他而言似乎都不是什么需要重视的事情,他会告诉我也只是因为我想问的他认为无关紧要。
“我个人觉得就算里苏特先生你不杀他,斯潘兰扎议员过两年也要死于肥胖或者糖尿病……我还挺喜欢他的红宝石戒指的。”沉默半晌,我打着哈哈憋出来两句废话,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对这种坦然的杀手说什么才合适。他理解自己在夺取他人的性命,也理解被害者家属的复仇,下手时不留仁慈,却也不会随随便便滥杀取乐。
在我眼里,里苏特这个人的形象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走廊里传来嗒嗒杂乱的脚步声,我探出头去看,花京院身后跟着个意大利警察,两个人正在一边走一边交流什么,日本青年望见我在偷看,露出个安抚的笑容,示意他们马上过来。
“他们回来……了。”我缩回头,连忙转头告诉里苏特,却什么都没看见,墙边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待过的痕迹。
还真神了?我咕哝,这时花京院和警察也到了门口,他将手递过来:“走吧,我和警官打好招呼先送你回去,口供明天再录也行。”
了然,SPW财团的力量真好用。
我习惯性想将右手递给花京院,却发现之前固定住肩膀的金属环全部不见了。里苏特把能力收回了,是因为这样方便包扎吗……?没再多想,我哭丧着脸被花京院带去找SPW医疗小队缝合包扎伤口。
处理完伤口时警官说可以顺路送我们回去,今天确实是累得不轻也伤得不轻,我也就没装样子推三阻四,被花京院扶上警车以后倒头就睡,被摇醒时已经是到了公寓楼下。
佛罗伦萨建筑古旧,街巷大多狭窄,很多地方不能行车,花京院大概是抱着我走了很远才到这儿,想想我不由得心里愧疚,今天他也是累得够呛,还要把我这么大个活人送回来,怪辛苦的。
“胡思乱想什么呢?”花京院揉揉我的脑袋,“快上去休息吧,确定你安全到达我就回去。”
我点头,站在公寓门前台阶上又觉得缺点什么,遂向花京院招手,青年好奇地凑近,长长的睫毛低垂,敛着紫水晶似的眸,目光很柔和,任由我伸出手轻轻触碰那两道狰狞伤疤。
“疼吗?”我犹豫再三,还是问道。
“刚受伤的时候很疼,现在早就不疼了。”花京院唇畔带着宽容的笑意,像是赦免了我的放肆,反而用在安慰我一般的口吻回答。
我扶着青年的肩膀望着他,他也望着我,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勇气促使我踮一点脚尖,去亲吻他的眼睛。
花京院没有推开我,他纤长的睫毛在我的唇下微微颤抖,像蝴蝶在颤动它脆弱而美丽的翅膀。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我整个儿地感受到这个了不起的青年,就在他的心灵之窗后,那里有高洁的正义,不屈的精神,无私的奉献,明亮的星星。
这失礼而暧昧的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很快就主动拉开了距离,花京院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叮嘱我几句身体方面的注意事项就催我上楼,我也很庆幸他没问,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站在电梯里,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心跳已经快到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胸腔还没有爆炸真是个奇迹。
浑浑噩噩掏出钥匙开门,连着手抖到捅歪三次,我开始郁闷花京院的绅士风度让他没有陪我上楼,幸好第四次歪歪扭扭了一番还是成功了,来不及做别的,我开了灯就哒哒哒小跑到临街的窗前,单手推开百叶窗向下望,那个温文的俊秀青年正仰着头,路灯把他照得像尊大师杰作,用最纯净的大理石,衬上名贵的锦帛,再嵌上一颗金子般的心。
美丽的“快乐王子”看见我冒出头来,笑着挥挥手,对我道晚安,转身向路的另一侧行去。
我向后仰倒在床铺中,心里一时乱糟糟的,难以梳理出具体的情绪,一会儿想到蝶翼般轻轻抖动的睫毛,一会儿又想到一汪被锁骨盛住的月光,不知不觉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今晚的月色很美。
原本关上了的百叶窗正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放进了一地月华,将窗边的梳妆台上多出的一样东西映照得流光灿然。
那是一枚精美的红宝石戒指。
p.s.爆肝到早上,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思考了一下还是按照字数分了两章,一章字数过多会影响阅读体验w
本章两位出场男角色各有各的好,导致作者本人一度陷入想从中挑一个回老家结婚的纠结【不】。
这章剩余的伏笔很多,后面会慢慢涉及到,喜欢解谜的读者请不要着急~
下章开始主要围绕暗杀组来展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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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13 cu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