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有部分较恐怖内容)
大堂里的钟停留在晚上8点45分左右,钟面的玻璃碎了一角,一个黑黢黢的弹孔打在罗马数字4的位置,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我皱眉,打手势清花京院帮忙把里面的东西勾出来,很快法皇就将一个小盒子捧到了我们面前,它的造型很奇怪,像是一个萎缩的人头,眼眶里嵌着红色玻璃,搭扣在额头上,拧动它就可以直接把盖子(也就是脑壳部分)掀开,样子逼真得有些恐怖。
花京院的表情不太好,我询问地望着他,他稍有犹豫,还是让法皇将盒子递给我。
那东西落进我手掌时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油腻坚硬的皮革质表面有一层类似蜡的物质,被我的体温所软化,散发出诡异的气味。
我勉强闭了闭眼睛,克制住自己不发抖。
它是真的。
真的人头。
一种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厌恶在我心口沸腾,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人会用这种容器装东西,这已经超出了我对人类认知的底线。
绿色藤蔓似的触手悄无声息将那东西卷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五指纤长的手轻轻覆在我掌心,花京院安慰地握紧我的手,指示法皇替我们将那个搭扣拧开。
里面没有大脑,这让我松了口气,但是随即又生出了新的困惑:这是什么?
一枚小巧的形状像虫茧似的黑褐色空壳,质地薄且脆,看不出里面原来包裹着什么,但我猜是昆虫一类的活物。花京院操纵法皇将那枚壳取出来,装进随身带的小塑胶袋里,又从下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纸。
纸的质地很是陈旧,看起来是有年头的老物,光是把它拿起来展开的动作就已经使它不堪重负,仿佛随时都要破裂开来。
“献给红色/
献给新生/
献给原始的月亮/
灵魂之国将赐予力量/
在它选择的恶人身上。”
宗教意味浓厚的一段颂歌,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意外呢?看着那散发一股邪教气息的人头盒子我不由得在心里吐槽。
花京院拧着眉头把纸片反复看了几次,最后还是把它和人头分别装进了塑胶袋收好,看起来他并没有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但实际上我对这东西是有些头绪的——那字迹和波利昂那本邪恶古书上的一模一样。
虽然书已经被普罗修特他们带走了(美其名曰“学术研究”),以我的记忆力自然不至于昨天刚看过的东西今天就忘光,这种怪异邪恶的道具很像是书里那套力量体系的衍生品,例如血红的眼睛代表吸血鬼崇拜、会出现在充斥死亡的地方、献祭人类灵魂以获得超凡力量等等。
……人类灵魂?超凡力量?替身?
我的嘴巴张大了。
中途才出现的,不,甚至很有可能是新获得的替身、不合理的屠杀、邪恶仪式、像是虫蜕下的空壳、绝望的大量灵魂…………
一阵可怕的晕眩,我攥紧了和花京院相握的手,他不解却很认真地分辨我的口型。
‘有人在试图不使用箭制造替身使者。’
空气中浮现些许不寻常的波动,寂静的墙角边高大的西西里男人突兀显出实体,他盯着不远处那些端着枪走来走去的家伙们,耐心观察起他们的行动规律。
刚刚女人像阵快风般卷过广场的情景他也看到了,那瞬间的爆发力和惊人速度着实让他讶异,他开始觉得普罗修特的建议似乎不是不能考虑,当然前提是解决眼下的事情。
他会来佛罗伦萨自是有原因的。
上个月让霍尔马吉欧去做的那单活儿有些不寻常——不是说过程有什么不对,而是最近好像关于所谓“环境大臣”的单子太多了些。
作为一个平时并不怎么喜欢关注政治的普通□□,里苏特专门去恶补了一下近期目标们的职务、负责管理的范畴、和什么人来往密切,最后有了个发现:
这个月暗杀组接的任务里竟然有一半以上和新上任的环境大臣有关,霍尔马吉欧伪造车祸做掉的家伙是反对派,伊鲁索上周在米兰宰了的那头猪是,佛罗伦萨剩下这单要杀的斯潘兰扎议员也是。
一个环境大臣有这么大的能量?里苏特不这么认为。
也正因如此,他决定最后这单亲自动手参与其中。至于本来应该存在的增援小队意外受伤中途回去这件事倒确实不在他计划内,但这无妨,里苏特对自己的强大有着清醒的认知,他一个人完成任务即可。
实际上本来这活儿上周就该做干净的……
但把索尔贝一点点拼起来用去了太多时间。
望着天穹中的明月,里苏特沉默,他想起那两支在祭台上熊熊燃烧的蜡烛。
里苏特扫了方才女人进入的建筑一眼,他知道那里存在一个替身使者,而且还是很喜欢多管闲事的类型,如果不是他一直在见缝插针用绿色的绳索营救民众,恐怕现在这里起码要多出十几具尸体。
目前并不是敌人,所以不需要太过注意。里苏特移开视线,正好瞥见侧前方一道门后有什么闪过,下一秒原本站着高大男人的地方变得空无一物,只剩空气中淡淡的铁锈气息。
如果替身使者还在,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凯旋门旁边的建筑里;想要阻止ta的话,进入那栋建筑寻找本体绝对是最快的途径。我和花京院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嘱咐民众们躲好后两个人从后门悄悄溜出,现在正在走迂回路径接近目标建筑。
按花京院观察的结果来看,最稳妥的侵入方式是从靠我们这个方向的一扇二楼的窗户直接跳进去,那窗子没有关严,法皇可以轻松把它拉开,走这边我们完全可以避开那些枪手的视线,不需要和任何人正面冲突。但弊端也同样很大:如果这是个陷阱的话,我们跳进去的时候会非常被动。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预期的位置,贴着墙壁,我试图看清窗户后那一片漆黑里有什么,结果直到花京院让法皇把窗子整个推开我都没看到任何东西,太黑了,黑得我觉得这不正常。
花京院很显然也感觉出了不对,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很多伤者还等着救治,时间就等于宝贵的生命。
我们对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决,他动作绅士地环住我的腰,法皇甩出触手缠上窗台,一瞬间我们失去了重力般被法皇扔了上来,而在我们视线和窗口平行、快要进入它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长满尖牙的巨口,正等在黑暗之中。
又跟丢了。
里苏特觉得这事儿太诡异了,一个专精于暗杀的老手,居然在这栋建筑里连续跟丢同一个目标三次,他甚至开始怀疑对方用了什么超自然的手段,普罗修特在电话里和他报告的时候有描述过类似的异常情形,但他们的火车互相错过了,里苏特还没来得及看到那本古怪的巫术书。
建筑里的气氛很压抑,隐约有股新鲜的血腥味儿弥漫,二楼某个地方正在传来水滴声——在这里那个不明替身使者对“声音”的限制已经被完全解除。
尽管四下一个人影都没有,里苏特还是维持着隐形状态,而且动作愈发小心起来,他的直觉向来敏锐,所以他决定听从自己的直觉:现在有什么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在附近游荡,撞上的话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布谷,布谷。墙上的布谷钟突然鸣响,零星月光洒在钟面上,时间已经是晚九点整。纷杂的脚步声噔噔噔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都要涌入这个房间,里苏特先一步贴着房门滑出几步远,浓烈的臭味从空荡荡的走廊里漫出来,是他很熟悉的尸臭,他能想象有多少看不见的尸体在面前拥挤,为了回避这些怪异的东西,他谨慎地钻入隔壁房间,动作极为细微地关闭了房门。
活在杀戮和黑暗中的男人并不对这种灵异事件感到恐惧,他只觉得这件事变得复杂,变得可能对暗杀组有威胁,这可能性让他烦躁。
里苏特不希望再多任何一场葬礼了。
快速探查过这间房里的边边角角,眼睛和大脑一起度量着所有物件的尺寸,最终他伸手在展示银质餐具的柜子侧面微微用力向内推,“咔”的一声轻响后,一个小暗格出现在他眼前,里面躺着颗干瘪的小型人头,额头上还有个铜质小搭扣。
“爸爸。”
背后传来稚嫩的声音,里苏特反应极快地抄起人头转过身,房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无声无息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的褐发小女孩垂着头站在门外,她的双脚双手都被长钉穿透,里苏特却明显能从她身上感到活人的气息。
“你杀了我爸爸。”
女孩慢慢抬起脸,两个眼眶里空无一物,正向外流着血泪。
“你杀了我爸爸你杀了我爸爸你杀了我爸爸你杀了我爸爸你杀了我爸爸你杀了我爸爸你杀了我爸爸你杀了我爸爸你杀了我爸爸。”
她的全身关节都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头颅甚至直接扭转了180度,一阵抽搐后她倒在地上,四肢着地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快向里苏特爬来。
雪亮的银光,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霎时女孩被上百根破体而出的铁刺死死钉在地上,畸形的身躯也一时无法动弹,贯穿喉咙的钢针破坏了她的声带,她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我不讨厌带有复仇之心的人。”男人背朝窗户站着,银发末端翘起的地方泛着和金属一般的冷光,月亮把这个西西里人剪成一个强大的模糊的影子,他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中,只有那双像两滴血珠的眼睛居高临下地锋利地望着她,声音那么低,低得她用破碎的耳膜怎么都听不清。
“但你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太困了……但是还是憋出来了!
我对队长的偏爱从字里行间溢出【草】
从明天开始可能会隔一天一更,请多给我留言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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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 cerimon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