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风开始带来凉意,吹过科克沃斯灰色的街道和伊万斯家生机勃勃的小花园。
皇后乐队的唱片已被反复聆听,成为这个暑假的背景音之一,更多地沉淀为伊芙恩精神世界的一部分。
“莉莉、伊芙,快下来吃早饭!”佩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隔着墙与门听得不算真切,但不难辨认。
伊芙恩将魔药学的论文收尾,从桌前站起身正准备转身出门,某样东西突然不安分地有了动静。
不能是又抓我锻炼吧?
念头刚冒出来,手却还是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镜面如水波荡漾,西里斯·布莱克那张英俊又带着点桀骜不驯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出来,背景似乎是格里莫广场12号某个昏暗房间的角落。
明明已是早晨,他那儿却昏暗的仿佛已日落西山。
“早啊,伊芙。”西里斯的声音透过镜子传来,带着一丝慵懒和笑意,完全不像在布莱克老宅应有的压抑,“还没被科克沃斯的烟雾呛醒?”
“早,西里斯。”伊芙恩漫不经心地打着招呼,她走到窗边背对着门,“烟雾是家乡的味道。你呢?伟大的布莱克宅邸的清晨,充满了纯血统的芬芳?”她随口胡侃道。
“别提了,昨晚贝拉特里克斯又来了,和沃尔布加一起高谈阔论纯血统的荣光,雷古勒斯听得眼睛发亮,我差点把晚餐吐出来。”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但随即又带上他特有的玩世不恭。
“幸好有这玩意儿,”他晃了晃手中的另一面镜子,“不然我可能已经第三次试图骑着扫帚从阁楼窗户‘越狱’了——虽然这次才十三岁,身体硬件不太允许。”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吗?”伊芙恩还记着佩妮在楼下的喊话,莉莉的脚步声早在他们打招呼时往楼下去了,她不得不把话题转回来。
西里斯终于收敛神色,“贝拉特里克斯昨天说了很多‘那位大人’对她和罗道夫斯的‘信任与重用’。”西里斯眉头微凝,“她说他们参与了一些‘极其重要且机密的任务’,关乎‘魔法界的未来’。”
“那她有提到……”
“没有。”西里斯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我现在更担心的还是雷尔。”
“西里斯,”伊芙恩的声音倒是异常冷静,“你也知道,等到九月雷古勒斯也才上二年级,他现在就像站在悬崖边上,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拉扯。”
她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一些:“他现在不理解,甚至怨恨你,但你坚持做你自己,让他看到还有另一种选择,另一种活法,这就很重要。”
“会有办法的。”
西里斯听着伊芙恩的声音,紧绷的肩线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
他扯了扯嘴角,这次终于带上了一点真实的、属于他自己的疲惫笑意:“好。”
“伊芙?”随着西里斯的声音落下,佩妮的声音也从楼下再次传来。
“那我先下楼了,莉莉和佩妮她们都还在等我。”
西里斯点点头,默认此次通话的结束。
·
早餐桌上,气氛正温馨。
里斯特在看报纸,菲奥娜忙着给佩妮还有莉莉分煎蛋和培根,看到伊芙恩下楼,她拿过另一个盘子,把伊芙恩的那份也分了出来。
伊芙恩在莉莉身边坐下,对面的佩妮穿着整洁的连衣裙,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下午和邻居女孩们去社区中心的计划。
莉莉的绿眼睛闪闪发光,分享着昨晚通过猫头鹰收到的、玛丽和海吉娅信里的趣闻。
海吉娅似乎在尝试改良某种清洁魔药,差点把她和希伯克拉特共用的书房(或许说是实验室会更合适)熏成了绿色。
“海吉娅说希伯克拉特气坏了,但最后还是帮她收拾了残局。”莉莉笑着说,“克洛伊说她姐姐克莱尔已经提前在准备N.E.W.Ts考试,压力超大。玛丽这个月跟父母一起去美国旅游了,不过卡洛琳邀请我这个月去她家玩几天,在德文郡,听说她家有个很大的花园。”
伊芙恩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关于自己室友的见闻:“艾丽卡说她整个暑假都在预习三年级的天文学和古代如尼文,还寄给我一份她整理的星图笔记,详细得可怕。索菲娅已经在麻瓜社区开始体能训练了,发誓下赛季一定要让拉文克劳拿到明年的魁地奇杯。不过她这两天可能会来再来科克沃斯找我一次,也可能是我和她一起去伦敦。”
是的,索菲娅在上个月就已经来过一次伊万斯家,伊芙恩也在那时替西里斯(或者应该说是替詹姆)问了一些关于魁地奇的问题。
提到潘多拉时,伊芙恩笑了笑:“潘多拉来信说她在自家花园里发现了一种会发出微弱银光的甲虫,她认为那可能是隐形兽的远亲,正在画观察日记。”
佩妮好奇地问了几个关于魔法的问题,比如猫头鹰怎么准确找到地址,清洁魔药是不是真的比洗衣粉好用。
伊芙恩和莉莉尽量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着。
佩妮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谈论起她刚学会编织的新花样。
午餐后,伊芙恩帮忙洗碗,莉莉则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看向窗外。
不久,一个瘦削的黑发身影出现在蜘蛛尾巷尽头——西弗勒斯·斯内普。
莉莉脸上立刻绽开笑容,拿起准备好的书匆匆跑了出去。
伊芙恩站在厨房窗口,看着莉莉和斯内普低声交谈着走向公园的方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不知道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和好的。
虽然她认为斯内普没有那么无药可救,但她还是不喜欢斯内普,更不要说二年级发生的那些事,无一不说明着斯内普自始至终对她就没有好印象。
可她尊重莉莉的选择,只是希望莉莉能保护好自己。
·
索菲娅再次来到科克沃斯的那天,伊万斯家还多出了一位客人——克洛伊·格林。
据她自述是因为她亲爱的姐姐克莱尔·格林既当上了女学生会主席,又提前在准备N.E.W.Ts考试,让家里的空气变得异常紧张,她不得不逃出来透口气。
莉莉和伊芙恩听了哭笑不得,但也不会拒绝好友的来访,并且她们还可以借此机会一起去对角巷采购新学期需要的物品。
索菲娅来的时候还带上了野餐篮,“伊芙恩!莉莉!佩妮!噢,还有克洛伊,我想死你们了!”索菲娅的拥抱热情洋溢,带着夏日的活力。
她们一边笑着一边走向后花园,伊芙恩和莉莉只有假期在家,所以花园基本都是佩妮和菲奥娜打理的。
“哇,佩妮,你的玫瑰开得真棒!”克洛伊是第一次见到伊万斯家的后花园,不由得发出感叹。
佩妮的脸上攀上一丝热意,但她只是更加挺直了背,不自觉地抬了抬下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高傲的天鹅,颇为矜持地开口:“是还不错。”
她们把野餐垫在空地上铺开,伊芙恩第一个躺了上去,她放任自己沉入这片阳光的暖意里,几乎要睡去。
“——所以我认为,关键还是在于佯攻!”索菲娅充满活力的声音像小锤子敲击着夏日午后的宁静,也让伊芙恩没能如愿进入梦乡。
她盘腿坐在伊芙恩旁边,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一头浓密乌黑的自然卷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几缕发丝俏皮地贴在汗湿的颈侧。
她正用力挥舞着手臂,仿佛手中握着无形的鬼飞球,那双浅棕色的、带着几点可爱雀斑的眼睛闪闪发亮。
“队长太保守了,对付斯莱特林那种野蛮冲撞,我们就得比他们更快,更出其不意。左翼吸引,右翼才是真正的杀招!伊芙恩,你说是不是?”她转向身边仍闭着眼的女孩。
伊芙恩还想着继续尝试入睡,自然没有回应,坐在侧边帆布椅上的莉莉看到伊芙恩根本不带掀起的眼皮,马上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在想什么。
她翠绿色的眼睛含着笑意,巧妙地接过了索菲娅的话头:“索菲娅,你的战术听起来很冒险,”她的声音带着点考文垂口音的清脆,但……确实让人热血沸腾。前提是你们找球手能稳住阵脚,别被他们的干扰吓破胆。”她拿起一块佩妮烤的柠檬馅饼,小口吃着。
“嘿!这话说的!”索菲娅佯装不满地鼓起脸颊,随即又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不过你说得对,找球手是得抗压。克洛伊,你下学期还打算报名格兰芬多球队替补吗?”她看向另一侧的短发女孩。
克洛伊正低头专注地翻看一本崭新的、封面花里胡哨的麻瓜音乐杂志,听到问话,她抬起头,棕色的眼睛眨了眨:“嗯……大概吧,”她声音不大,带着点思索,“但这一年我暂时不太想收获到克莱尔的任何关注,你们懂得。”
她晃了晃手里的杂志,话题又被她带去另一个方向,“听说了吗?有个叫大卫·鲍伊的,新出的唱片简直像施了魔法一样古怪又好听,我攒够零花钱一定要买!”
伊芙恩在草地上翻了个身,侧躺着,用胳膊支起头:“那我还是更喜欢皇后乐队。”
“噢,你已经念叨了一整个暑假的Queen了!”索菲娅立刻转头,扔过来一小块没拆包装的巧克力蛙,精准地落在伊芙恩手边的草地上,“别躺了,懒骨头!想想待会儿去对角巷要买什么,我要买点新护具。”
伊芙恩捡起巧克力蛙,慢条斯理地打开包装,没让这只青蛙如愿逃走,毫不留情地啃了一口,面对索菲娅的问话,她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噢,那我可一定要去买弗洛林冷饮店的巧克力冰淇淋。”
“这个我同意!”克洛伊立刻举起手响应,脸上带着向往的笑容,“听说他们新出了芒果椰子口味?”
莉莉嗔怪地看了她们一眼,又控制不住地笑开。
笑声被午后的热风吹散,融入这片被阳光和花草包围的宁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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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