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院帽的宣告餘音未歇,大廳卻已陷入熱烈的掌聲與歡呼中,宛如驟雨落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然而,那些表層的聲音,依舊掩不住某些人心底翻湧而起的暗潮。
伊凡·羅齊爾坐在史萊哲林長桌靠近高年級的座位,臉上神色一如既往地冷靜沉著。銀製袖扣在燭光下閃過微芒,他微微偏頭,視線如冰刃般直落在大廳中央那道纖細的身影上——
那一刻,他的右手指節微不可察地收緊,骨節泛白。
那股魔力的震盪,如潛伏於深海之下的裂隙,透過地脈傳來極其細微的震顫,卻像直接擊中了他的感知神經——一種近乎崩潰邊緣的魔力波動。
那不是普通新生會出現的能量,而是一種被強行壓抑、束縛、甚至可能被灌注過禁術的魔力體系。
而她——仍然冷靜平穩的站著。
『還能撐得住……很好。』
他心中低語,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在內心深處潛伏蔓延。
他的目光幽深晦暗,情緒如漆黑水面上僅一瞬的漣漪,來得迅速,卻極快地歸於無聲。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漣漪從未真正止息。
雷文克勞長桌的特洛伊·弗利則輕輕吸了口氣,眼裡寫滿壓抑的心疼。他早知道她會來,也早知道她會進入史萊哲林——這是最穩妥的安排。但即使一切早在預料之中,當他親眼看見她在那樣的目光環伺下、獨自前行的瞬間,胸腔還是不受控制地一縮。
她的神色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人心疼。
那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鎮定,那是習慣了孤獨的孩子,將所有風暴都藏進眼底後,所展現出的表象。
特洛伊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那些情緒鎖入骨血之中。他的手不自覺地緊攥起長袍一角,在桌下用力到指節泛白。
她從雷文克勞長桌前走過時,他微微偏頭,極其細微地抬了下眼——那是只屬於他們之間的暗號,一如兒時遊戲中他為她設下的謎面與答案。
那是唯一能在眾目睽睽下遞出的安慰。
雷文克勞新生區的另一端,大衛·羅齊爾的臉色有些蒼白。
他還未從湖面上那場靜默卻洶湧的魔力震蕩中回過神。那種波動像是穿透了他的五感,在他靈魂深處留下未解的回音。
「西維亞……她怎麼會……」
他還記得那一瞬,湖面上幾乎無聲的魔力顫動——那不像是意外,更像是什麼東西被強行壓制住了。
而當她落座時,蛇院長桌周圍的空氣也莫名壓抑起來,像某種氣場從她身上釋放又被迅速收回,讓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那是什麼……?』
他說不上來,也無法理解,但心底卻泛起一種揮之不去的焦躁——就像明知前方是風暴,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逐漸走向漩渦中心。
他低下頭藏起神色,只餘一句話在心底迴盪——
『西維亞,妳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當西維亞·弗利落座於史萊哲林長桌時,原本歡騰的掌聲逐漸止息,隨之而起的是壓低聲音的竊語與懷疑。
她坐得筆直,神情不卑不亢,儘管周圍那些打量的視線像針一般刺在她四周,卻依然未曾動搖。
那抹綠銀相間的領巾披在她頸上,與其身形格格不入,卻又帶著一種不容侵犯的距離美。
「弗利家?」一位一年級男生困惑著低語,「他們不是一直都在雷文克勞嗎?」
「我記得那個……特洛伊·弗利,就是雷文克勞的。」
「可她居然進了史萊哲林……」
坐在她不遠處的布雷斯·扎比尼聞聲輕哂一聲,斜斜瞥了她一眼。眼底並非鄙夷,反倒多了幾分玩味與戒備:「弗利家的女兒……居然會進我們這裡?」
即便同為純血,史萊哲林仍不習慣有個來自「治療者世家」的成員坐進自己行列。更何況,那個家族長期被視為「雷文克勞的延伸」,不與政局深涉、不與黑魔法為伍,是魔法界公認的「中立者」。
而她是第一個破例的。
西奧多·諾特斜倚在長桌另一側,細細觀察著那女孩不動如松的姿態。當其他新生或疑惑、或議論紛紛時,她卻只是淡淡看著前方,沒有對任何目光做出回應。
『妳不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目光了,對吧?』西奧多在心裡想。
他記得剛才湖上那一瞬細微到幾近消失的魔力波動,就像風暴前最後的寂靜——微弱,卻極其混亂,像是某種被封印許久的力量在覺醒。
這種情況,他只在某些古老書籍中讀過。
『被壓制的魔力……不會永遠沉睡。總有一天,它會反噬宿主。』
他沒有加入議論,也沒有表態親近,只是極輕地敲了兩下長桌木面,目光落在她指尖不經意又抖了一下的瞬間。
『妳藏得很好,西維亞·弗利。』他在心中呢喃這名字,卻本能地感受到這個名字與她,並不完全重合。
她的眼神太過沉靜,沉靜得不像是十一歲的孩子。那不是乖巧,而是壓抑,是對自身某部分的懼意與克制——彷彿將刀刃反握,寧願割傷自己,也不讓鋒芒外露。
『但蛇院,從來都不是可以靠隱忍度過的地方。』
他將她的名字默念了一次,又默默記下那雙帶著風暴痕跡的眼睛。
這一年的史萊哲林,恐怕不會平靜。
布雷斯的代餐是海默
西奧多的代餐是阿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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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餘波盪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