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莱特林的哑炮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确认庞弗雷办公室的门锁响起，斯内普坐了起来，被子滑落，他赤着上身，但那是有缘由的，斯内普身上有很多淤青和擦伤，大多在抹上魔药后愈合、长出了新肉，昏暗的光线下它们是淡紫色的。

但他的肩头和后背有几处白色的陈旧伤痕，弗罗斯特无法想象什么样的伤才会留下那样的疤。

斯内普穿上搭在床头柜上的一件衬衣，轻手轻脚地来到弗罗斯特床边，将魔杖放在他的床头。

弗罗斯特的头隐隐作痛，他尝试坐起来，可床嘎吱响了一声，他不敢动弹，盯着校医办公室的方向，庞弗雷会冲过来吗？

“我施过咒语了，她听不见。”斯内普说，他扫了一眼自己床头帘幕和墙之间的缝隙，“刚才石化咒失效了？你溜出去了？”

那几分钟他没功夫关注弗罗斯特，他要忙着应付波特和布莱克，谁能保证那两个混蛋不会跳起来诅咒他呢，过去几年他们无数次地乘人之危。

弗罗斯特坐在床边，摇了摇头：“石化咒没有失效，我一直在听你们争执。”

“你最后听到的是什么？”

他舔舔嘴唇：“西里斯喊你……那不是什么好词。”

斯内普说：“布莱克说没人在乎我的死活，这没什么难以启齿的，说后面的事，乔伊。”

弗罗斯特努力回忆，但他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没有了……下一秒就是庞弗雷在床边喊我。”

斯内普抬起下巴，他意识到了关键：“你失去了意识——大概五分钟。”

“遗忘咒？”

“仅仅五分钟，乔伊，你又撞破了谁的秘密呢？”斯内普轻声说，冷峻的脸上竟然也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形，你应该一直都在医疗翼中。”

“也就说除了詹姆和西里斯，还有其他人闯进来了。”

“是啊，乔伊，霍格沃茨的名人，似乎谁都对你感兴趣。”

弗罗斯特没心思反驳斯内普的冷嘲热讽。

“进入我的大脑，西弗勒斯。”他严肃地要求，“也许你能发现我忘记的东西，如果真的有人在医疗翼里诅咒了我，今晚我肯定睡不着觉。”

斯内普盯着他，几秒钟后，他举起魔杖：“那么，集中精神，回想布莱克说那番话的时刻，摄神取念！”

弗罗斯特被吸入斯内普洞黑的双眼。

……他僵硬地站在斗柜旁，两个格兰芬多咄咄逼人……詹姆烦躁地抓头发、推眼镜，西里斯脱口而出“鼻涕精”……就在那一刻——弗罗斯特感到肩上一沉……

弗罗斯特的视线被灰扑扑的地板填满，他跌下了床，完全喘不上气，斯内普正搀着他，弗罗斯特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那件衬衣都快被他揪破了——明明除了那一瞬的触感，他什么也不记得，可不知从何而来的强烈恐惧正抓着他的心脏，锋锐的指甲好像已经把脆弱的器官划出裂口——久违的、被巨大恶意笼罩的、压迫精神的溺水感让弗罗斯特仿佛被塞进盛装魔药的玻璃瓶，并且塞紧了软木塞，他的精神好像正在玻璃瓶中坍缩——

“呼吸。”

斯内普的声音很轻、很慢、很沉。

“呼吸，乔伊。”

好一会儿后，弗罗斯特终于能看清那双漆黑的眼睛，他意识到自己满脸都是恐惧的泪水，但这次斯内普没有出言讽刺。

“有人在那……我认为……我觉得那是——”

斯内普在弗罗斯特的脑子里待得够久，他轻易就能猜到他的想法：“格雷格·勒鲁瓦。”

弗罗斯特仍旧抓着斯内普的胳膊，残余的惊恐笼罩着他：“他到霍格沃茨来任教就是有目的的，他挑中了我，而就在刚才……一定是他……为什么、他做了什么必须让我忘记？”

一瓶魔药被斯内普召唤过来，他拧开盖子，递到弗罗斯特面前，冷静沉着的嗓音就像冰柱滴落的水一样砸在弗罗斯特焦灼的情绪上：“你需要证据，你不能因为猜测就把人关进阿兹卡班，现在，喝掉它，先睡一觉。”

弗罗斯特的手轻轻颤着，他喝下稀释过的生死水，躺进床铺里，很久才入睡，一整晚他都被光怪陆离的梦境缠绕，可当暖色调的阳光斜射进医疗翼、用温柔的触手将他唤醒时，弗罗斯特连梦中的残渣都不记得。

庞弗雷女士推着装满瓶瓶罐罐的小推车来到他的床边。

“西弗勒斯呢？”弗罗斯特问。

“赶火车去了，”庞弗雷递给弗罗斯特一杯水，“你连朋友圣诞节要回家去都不知道？”

“他一定是临时改的计划。”弗罗斯特不动声色地掩饰过去，庞弗雷女士在他身后多垫了一块枕头。

弗罗斯特撑着床垫坐起来，指尖触到被子里一小块羊皮纸。

庞弗雷低头打开一只圆筒铁盒，里面装满了巴掌大的饼干，她拿出三块，递给弗罗斯特：“吃些东西，待会我会给你做检查。”

校医转身前去折了胳膊的格兰芬多追球手的床位。

弗罗斯特则将羊皮纸偷偷拿出来，斯内普给他留了一张字条，他的字就像他本人一样，除了必要的空格和无法删除的位置，不会给任何无关紧要的人腾空间。

我不希望私下练习某些魔法的事情被教授们知道——这会给我们两人都带来麻烦，鉴于现在你身上的麻烦已经不少了，我建议你慎重考虑我的提议。

另外，圣诞节期间请你谨小慎微，减少不必要的外出和与某些人的接触，假使你的猜测是对的，他将你从我床边带走，并且施以诅咒，那么我也已经被迫卷入这件麻烦事中。

保持冷静，排除杂念。

弗罗斯特将羊皮纸小心折起，塞进口袋中。

减少外出很简单，可避免与勒鲁瓦碰面是不可能的，斯拉格霍恩正等着在圣诞假期为他那副肖像画赶进度呢。

弗罗斯特靠着软枕，侧头看向透亮的拱形窗户，他仿佛听见霍格莫德车站传来汽笛的长鸣，白色蒸汽和红色列车将大伙吭哧吭哧地带往伦敦的国王十字车站。

那儿距离科克沃斯驱车只要两小时，爸爸会开那辆绿色的奥斯汀1300来接他，妈妈会一手挽着爸爸，一手挎一只垫了棉布的保温篮，里面装满用油纸单独分装的牛肉馅饼、苹果塔、康瓦尔派……他能回到那幢红砖房的阁楼，真正地躺在那间属于他的安全屋里，而不是只有精神能回去。

弗罗斯特想念他的爸爸妈妈……非常非常想。

多里安·范恩的骨头愈合了，庞弗雷准许他离开，随后庞弗雷在弗罗斯特身上使了好几个检查身体的咒语，一切良好，她严厉地批评弗罗斯特一定是胡乱喝下过量的生死水，又将他留院观察了一整个白天，直到晚饭前才放他走。

圣诞节留校的学生不多，整个斯莱特林学院只有寥寥四人，一年级中仅有弗罗斯特，另外三个都是高年级。

礼堂中，四学院的桌子搬走了，主宾席的长桌变大了一倍，假期里大家都在一块用餐，弗罗斯特刚往盘子里夹了几块炖牛肉，一只灰色的猫头鹰就往他头上扔来一封信——信封上是罗得莉卡典雅工整的字迹。

弗罗斯特，

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我打算圣诞节回家一趟。

就在昨天，父亲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假期不回家，后半学期的羊皮纸和墨水他都不会掏钱给我买了。

不过这也并非全然是件坏事，我能帮你打探“那位教授”的情况，我知道你仍然没有放下疑虑。

我会给你寄礼物的。

罗德莉卡

PS：因为某些你肯定能猜到的原因，假如你也准备了礼物，圣诞假期结束后再当面给我吧。

弗罗斯特收起了羊皮纸，罗德莉卡字里行间语气轻快，可莱斯特兰奇先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父亲，弗罗斯特替她暗暗担忧。

但他很快就无暇替罗德莉卡忧心了，斯拉格霍恩和勒鲁瓦一道从礼堂的侧门进来，院长兴高采烈，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如既往的温和沉静，他抬手让斯拉格霍恩走在前面，与弗罗斯特短暂地对视了一秒。

一定是他！

否则勒鲁瓦没道理那样迅速地转开视线，他在心虚什么？

弗罗斯特攫紧了叉子，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魔力低微，手中又毫无证据，反观勒鲁瓦，他有完美的说辞，斯拉格霍恩有求于他，弗利维教授也信任他，除了上课时的“教具”猎奇，他没有缺点。

吃完食不知味的一餐，弗罗斯特最先离席。

斯拉格霍恩举起杯子，满面红光地叫住他：“乔伊先生，记得晚上来一趟办公室。”

“噢，霍拉斯，圣诞假还要罚这孩子禁闭吗？”斯布劳特教授惊讶地问他。

斯拉格霍恩演技卓越地拧起眉毛，十分为难地摸着下巴：“你知道的，有些孩子的父母不那么好说话，他们总有法子知道我是不是在搪塞。”

“我知道了，教授。”

没有授课和学生的打扰，斯拉格霍恩几乎隔一天就安排一次“禁闭”，眼见着肖像画便从底稿变成了金黄和红棕铺色后衬出了轮廓模糊的斯莱特林院长。

勒鲁瓦往颜料中倒入松节油，弗罗斯特便知道他是要画质地轻薄的丝绸衬衣，假使是画厚重的长袍，他则会加入增稠剂，勒鲁瓦的几十把刷子、画笔各有各的用途，但是那些银色泛着寒光的刮刀总令弗罗斯特浮想联翩……

在扶手椅中坐得疲累的斯拉格霍恩忍不住活动手脚。

“今天差不多了，霍拉斯，细节部分得慢慢来。”

“哎呀，我这把老骨头，幸好是今年，再晚几年我都撑不住这连续几个小时一动不动了。”霍拉斯夸张地说，他从酒柜取下一瓶葡萄酒，厚实的指头夹住两只高脚杯，酒液倒入其中像蓄起两杯血液。

还没发出品尝的邀请，地窖办公室的中央突然“啪”地炸出一片火光，霍拉斯手上一抖，红酒洒了出来，勒鲁瓦的笔触也出了差错，厚涂的深色长袍一笔拖到了绸质衬衣上，他立即拿出魔杖打算弥补。

红光消散后，斯拉格霍恩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卷羊皮纸。

斯莱特林院长绷起脸，召来眼镜，展开信读了起来，他的脸色变得很糟糕，目光在弗罗斯特和信件之间游移。

“是阿不思的信，弗罗斯特，你得跟我来。”斯拉格霍恩将羊皮纸收进口袋，走到弗罗斯特身边，将他拉近，让他紧紧地靠着院长胖乎乎的身体，他对勒鲁瓦说了声抱歉便带着弗罗斯特离开办公室。

地窖外，冷风刺骨，雕塑都像裹了一层冰壳，院长给他施上保暖咒，厚实的手掌仍然将他搂紧。

“教授，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现在去校长办公室，”斯拉格霍恩说得非常慢，他紧紧地抓着弗罗斯特，对于到嘴边的话欲言又止，“……还是由阿不思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