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命理之下 第19章 失落灵魂

或许是因为十八岁前的循规蹈矩，如今这种郑重认真的情绪很少在他身上出现了，以至于伊赛梅拉恍惚的以为面前站着的还是那个布莱克家族的小少年。

雷古勒斯善于察言观色，伊赛梅拉对她的家族和所谓的亲人抱有极深的芥蒂，他在卡尔文德尔居住这么多年已经了熟于心。她乐于看到这群老古板暴跳如雷的样子，因而在心领神会的授意下，雷古勒斯从最开始的忌惮到现在乐得给他们添堵生气。

从伊赛梅拉和画中人无数模棱两可的争吵中，雷古勒斯敏锐的察觉她有无法言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如同无形的巨山压在她身上，一向反叛的人从未试图移开，沉默的态度反而是变相的接受。

这种威胁他已经无意间听到好多次，每当如此伊赛梅拉出乎意料的不会再去反驳，这令他困扰非常。

大战后的十一年里，他们相处的时间颇多，但雷古勒斯仍旧明白，有些秘密他不能去过问，否则会摧毁着表面平和的关系。

伊赛梅拉将飞天扫帚递给雷古勒斯，忽视掉他探究的眼神说道:“谢谢你雷尔，我会有自己的判断。”

聪明人的谜底深谙于心，她整了整因为气急弄乱的衣领，随机发了个响指:“老提莫斯，把这些壁画从大厅撤掉。”

空中的爆鸣声迅速炸开，老提莫斯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走廊上排列的壁画，那些意志已经苏醒，各样的声调词语相继从画像蹦出对伊赛梅拉以下犯上的行为进行斥责批判。

老提莫斯踌躇着，对于他这种侍奉几代路塞赫尔的家养小精灵，主人的更替是无法改变他本质对路塞赫尔血脉的忠诚的。

“你在等什么？”她挑眉，腰身轻弯，紫色的瞳色浓郁成一种趋近墨玉的冰冷色调。

这样的高高在上的气质果然效果良好，不一会大厅两侧罗列的画像已经被尽数收进了不知名的储物室中。

“我说，早就还该这么做了。”雷古勒斯为伊赛梅拉的命令喝彩，在看到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急急的叫住她:“伊瑟拉，你知道的，他消失了，你有什么对策吗？”

伊赛梅拉扯了扯唇角，眼底掠过一抹暗色，下一刻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常冷静的模样:“雷古勒斯，预言可不是万能的。”

她叹了口气，安抚性的说道:“我会想办法去一趟阿尔巴尼亚探清情况，放心，至少我们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很糟糕，这为我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找到应对的办法。”

雷古勒斯掩下神色的紧张，他知道想要立刻斩草除根是很难实现的事，对面是强大而又狡诈的黑魔王，他无法把握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一举消灭他。如果让伏地魔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反而会让他有所提防，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他掌握的黑魔法会让他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他心中有些难说的不安，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处而来，可能是因为救世主的那条预言，又或许是因为现在脱离预言的黑魔王的踪迹，他隐约察觉到事情逐渐走向了另一个岔路。

雷古勒斯看到伊赛梅拉一如往常沉稳冷静的表情，似乎自从她七年前苏醒后很少有事情能扰乱她的情绪，他最终还是将不安压在了心底。

雷古勒斯跑去指导家养小精灵清扫那些画框，杂物间里的画像偷偷跑出来迎面撞上了那些五颜六色的清洗泡泡，混杂男女的叫嚷声，伊赛梅拉挑了挑眉神清气爽的走回了卧室。

烛火颤颤的从桌边升起，荧荧一点竭尽全力也只能照亮桌面的一角，房间的大部分都笼罩在一成不变的黑暗中。

指尖触碰书架上排列的几本书脊，书架中央瞬间凹陷翻转，黑洞洞的书架背后升起金色的托盘，上面顶托着各色的水晶。

命运权杖暂时寄存在索瑞森的体内，而伊赛梅拉的身体由于失去了命运权杖的控制，黑暗的寄生物伴随着她的苏醒在这些年月里蠢蠢欲动，隐藏在某一个角落等待着给予她致命一击的时机。

她将魔法水晶摆放在卧室中央的六角金芒魔法图腾上，尽管这座荆棘庄园没有布下反幻影移形咒，可她之前为了方便直接将魔杖给了索瑞森。

失去了魔杖作为释放魔法的媒介，路塞赫尔的血脉诅咒仍在发挥着强大的桎梏力，导致她无法施展任何魔咒，她只能使用传送魔法阵先去选取新的魔杖解决当下的困境。

魔法阵还没有启动，一道黑影紧紧贴着伊赛梅拉的袍摆窜过。他身后坠着长长的虚影，轻盈的跃上一旁的红木桌面，虚影晃动带起一旁的烛火明灭摇晃着。

“晚上好，我亲爱的伊瑟拉。”狐狸口吐人言，油绿的竖瞳隐在黑暗里让气氛诡异起来。

“晚上好，赫克托耳，很高兴你没有因为新乐子而忘记我这个老朋友。”

“嘿，”狐狸发出一声怪叫，他的身体缓缓探出黑暗，黝黑的皮毛在灯火的照耀下更加油滑光亮。

他甩着那条长长的黑色尾巴跳下桌子，迈着优雅的步伐围着伊赛梅拉转了个圈，毛绒绒的尾巴有意无意的划过她裸露的脚踝。

“看来新生活带给你不少改变，亲爱的伊瑟拉你竟然会开这么冷的玩笑。”

伊赛梅拉眼睛随着狐狸的步伐转动，她语气难得带上一丝好奇:“你的阿尼玛格斯为什么会说话？”

她记得上次见到赫克托耳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时，它还是一只普普通通但过分骚包的黑狐狸。

狐狸摇动着蓬松的大尾巴，背对着伊赛梅拉的眼睛闪了闪，莫名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下一刻，它突然跳上了伊赛梅拉的床。

伊赛梅拉猛的睁大眼，语调无法控制尖利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狐狸，下来！别把你身上的味道留在我的床上。”

狐狸的爪子拨了拨耳边的绒毛，丝毫不在意伊赛梅拉的威胁挺起胸脯，那颗挂在脖间的绿晶石很快吸引了伊赛梅拉的注意。

“媒介魔法石叠加上一点语言转换的附魔魔法，虽然我的血脉能力不强，这点小附魔咒语也是可以使用的。”

“不错的创意，”伊赛梅拉不吝啬的夸赞，但这不代表她同意赫克托耳继续待在她的床上，她讨厌狐狸身上的味道。

“伊瑟拉你这么对我我真的很难过，”狐狸人性化的打了个哈切，爪子在红色缎面的被罩上摩擦，不小心勾起的线头被他做贼心虚的快速用爪子覆盖住。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态度变得正经起来:“我根据你说的去到那座阿尔巴尼亚的森林，我在那里呆了整整一个月，并没有找到任何能够和灵魂宝石共鸣的东西。”

他的语气低沉起来，黑色的皮毛彻底和黑暗融为一体，绿宝石般的竖瞳给人一种猛兽捕食猎物的恐惧感。

伊赛梅拉笃定的说道:“我倒不认为有人能够比我们先一步得知他的下落。”

除了有先见之明的邓布利多坚定的相信黑魔王没有完全死去，魔法界众人宁肯自欺欺人的活在黑暗消失的美梦里。

从另一方面来说，伊赛梅拉对食死徒余孽有着莫名的信任，真正有脑子有能力的，囚禁的囚禁，反水的反水，剩下的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他们绝对无法找到黑魔王的下落。

“的确，除了你魔法界还没有能够拥有全知能力的巫师。”狐狸伸了个懒腰，顺势在床铺上打了个滚，看的伊赛梅拉眉心直跳。

她忍着怒气把推断继续说下去:“我更倾向他是自己离开了阿尔巴尼亚。”

对未来的预见伴随着阿南刻权柄的回拢，模糊不清，如果想要知道黑魔王的灵魂到底逃去了哪里，怕是要等她能力恢复再度进行预知，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伊赛梅拉神色暗了暗，不等她询问赫克托耳有没有发现别的线索，就听到他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我倒是看到了些别的东西。”

狐狸似乎是不满意身下的触感，他顿了顿身形，然后措不及防的跳进了伊赛梅拉怀里。他舒服的蹭了蹭女人身上冰凉的巫师袍，说了下去:“我找到了你说的那条蟒蛇，通过回溯魔法阵传递回的影像，确实有一个很可疑的巫师接触过它。”

伊赛梅拉皮笑肉不笑的掐住赫克托耳垂落在臂弯的尾巴，疼的狐狸一声痛呼:“看着我晕头转向很好玩是吗？”

狐狸挣扎的将尾巴从恶魔的掌心拯救回来，干笑几声:“留点悬念效果更好嘛，”看着伊赛梅拉越来越危险的神情，他赶紧将剩下的话全盘托出:“黑魔王？神秘人？好吧，管你们怎么称呼他，他喊那个人‘奇洛’。”

这不巧了嘛，伊赛梅拉想起奇洛对哈利莫名其妙的关注，越发肯定伏地魔寄居在奇洛身上。

伊赛梅拉心下微定，毫不犹豫的就将怀中的狐狸随手抛下。

狐狸夸张的嗷了一声，慢悠悠的缩回床上的位置，对伊赛梅拉的翻脸行为见怪不怪。

“你没有告诉雷古勒斯这些？”伊赛梅拉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盘成一团的狐狸。

赫克托耳懒散的回答:“他和我们的目的又不一样，布莱克告诉我们伏地魔制造出魂器的事，我们告诉他魂器的状况互利互惠而已。”

伊赛梅拉掩下眼底的沉思，她的指尖划过袍摆，缓缓退到魔法阵中央。

六角魔法阵内水晶亮起的光芒照亮阴暗的房间，却无法驱散紫色眼睛里的浓郁阴霾。

她深深望了一眼枕在被褥间睡去的狐狸，声音很轻，像是耳语，像是呢喃:“是啊，真是令人困扰的事情呢。”

可是，赫克托耳，我亲爱的朋友，你为什么会这么坚定的认为我们会永远站在一起呢？

夏日的热浪一阵又一阵的袭来，绕是巫师也无法施用魔法将伟大的自然造物冰封起来。邓布利多躺在树荫下，耳间传来阵阵蝉鸣，太阳位移，刺眼的阳光终于完全隐蔽在茂叶后。

难得的凉风吹拂过他的面颊，将他从这片宁静美好中唤醒，他转过头看着身旁人恬静的侧颜，再次问出那个问题：“伊瑟拉，你会感到害怕吗？”问题脱口而出，他却突然迷茫起来。

他正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时，身边的人开口，嗓音轻快明亮:“不，阿尔我不会感到害怕，因为现在的我很幸福。哪怕明日的我将要死去，今日的我仍旧拥有世上最强大的魔法，这足以抵抗任何痛苦恐惧。”

为什么？是什么样的魔法？邓布利多心底有一道声音似乎在催促，催促他快点询问这一个问题，什么是世上最强大的魔法，他有种预感，这个问题无法在这场谈话中找到答案。

他回过头，撞入紫色的波澜间，顷刻汇聚成巨大的漩涡，拉扯着他的意识陷入黑暗。

炉火烧的正旺，室内的温煦是不同梦境中戈德里克山谷夏日的炎热。

邓布利多看着眼前端坐着的，有些不安的男孩，眼中浮现和蔼的笑意:“哈利不用担心，庞弗雷夫人已经说了，阿南刻只是因为魔力透支陷入了昏睡。”

“可是，赫敏说在我的飞天扫帚停止前，阿南刻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她或许是因为我才会魔力透支昏迷的。”

哈利心中十分忐忑，按理说阿南刻与他的交流并不多，她的昏迷更是怎么也和他扯不到一起去。

可他没由来的担忧她的情况，这种情绪来的莫名其妙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只好把这归为对朋友的担心，迫切的希望她能够快些苏醒。

“在阿南刻苏醒前，任何揣测都是不确定的，”邓布利多安抚道:“等会我会再去探望阿南刻的情况，现在你要做的是以格兰芬多巫师的身份参加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个万圣节。”

他愉悦的眨了眨眼，声音变得高昂更多，不出意外的驱散了小巫师心底的不安。邓布利多抓了一小把柠檬雪宝放进哈利的手中:“万圣节糖果，希望你能度过不错的一晚。”

看着哈利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邓布利多摊开掌心，一颗太妃糖融化在手掌中。

他剥开糖衣将完好的一半扔进嘴里，回忆起刚刚的梦境。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太过遥远，梦境却让被时间模糊的细节开始清晰起来。

“哦，好像确实有点太甜了，”他嘟嘟囔囔的评价道，暗暗记住扔掉的包装，下次去蜂蜜公爵糖果店不会再买了。

福克斯现在木架上发出嘹亮的啼叫，邓布利多乐呵呵的起身:“好了，我得去看看阿南刻，这么热闹的夜晚可不能就这位小朋友一个人呆在那里。”

福克斯点了点头对邓布利多的话表示赞同，振翅飞跃到他的肩头。

邓布利多往坠满五角星亮片的蓝色蓝色袍子里塞了把柠檬雪宝，心满意足的朝门外走去。

“万圣节快乐，老伙计。”

凤凰的啼叫紧接着落下，邓布利多摩挲着袖摆里的接骨木魔杖，他突然想起梦中没有问出的问题。

什么是世上最强大的魔法？

而今，他已无需等待梦中人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