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沉船般艰难地浮出水面。艾萨林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光线,而是钝痛——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神经,带来一阵阵闷痛。
他尝试移动身体,身下坚硬冰冷的床板立刻硌得他腰背生疼,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气。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嗯?醒了?”帘子外传来一个温和但带着威严的女声。
紧接着,厚重的帷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
刺目的光线让艾萨林下意识眯起眼,随即,他的呼吸猛地一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又晕过去!
几张标准的、轮廓深邃的西方面孔正关切地(或者审视地)注视着他。
为首的老者有着长长的银白胡子和半月形眼镜,旁边站着一位面容严肃、戴着方框眼镜的女士,还有一位面色阴沉、黑袍如同凝固夜色的男人……
艾萨林的大脑瞬间宕机,一片空白。
他最后的记忆是什么?是电脑屏幕上那个熟悉的游戏界面,是凌晨四点终于磨死了禁林里那只该死的、血条长得离谱的八眼巨蛛BOSS,然后带着“终于可以睡觉了”的解脱感一头栽倒在键盘上……
猝死?穿越?他混乱的思绪像被猫玩过的毛线团。
艾萨林茫然地转动眼珠,视线扫过周围陌生而复古的环境——石砌的墙壁、燃烧的壁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这绝不是他那个堆满假发头模和谷子的小房间。
直到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病床上一个乱糟糟的金发脑袋,看着了对方和自己好友如出一辙的脸模,以及眼前这分外眼熟的组合,他这才反应过来,心底对于自己在哪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红发小巫师的神情一片空白,开始魂飞天外。
*
伊特拉克是被一阵毫不温柔的推搡弄醒的。
他带着浓重的睡意睁开那双标志性的异色眼眸。视线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属于游戏角色“艾萨林”的脸——精致、漂亮,带着点雌雄莫辨的昳丽,湛蓝如晴空的眼眸此刻正因为焦急而微微瞪大。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刚醒的迷茫。
伊特拉克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绽放出一个甜腻得能挤出蜜的笑容:“呀!小艾萨~”他甚至下意识地用上了游戏里的昵称,“你终于想开啦?同意搬过来和我同居了?我就说嘛,两个人住多热闹,还能省房租……” 他边说边自然地想伸手去捏对方的脸,完全没意识到环境和氛围的诡异。
艾萨林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尴尬得脚趾能在病床上抠出三室一厅!他恨不得立刻一拳捶死这个喜欢口嗨的混蛋。
好Gay!太Gay了!
以前大家都是女的又隔着屏幕,互相喊“老婆”都毫无压力,他线下甚至能抱着伊特拉克胳膊说“你好香香软软”。
可现在……他们用着游戏角色的脸(划重点,两个男的),在邓布利多、麦格和斯内普的注视下,说这种话?!
艾萨林头皮发麻,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住一拳揍过去的冲动,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半是装的虚弱,一半是真情实感的咬牙切齿:“伊特拉克!你个白痴!睁开你的异色瞳好好看看!你就没觉得这环境哪里不对劲吗?!”
伊特拉克当然早发现了,他一醒来就意识到不对劲,毕竟自己睡过去之前还是在那小小的自己租的公寓里,醒来就躺到了陌生环境的病床上,身边还有穿着长袍疑似在cosplay的可疑人物。
结合亲友和魔法觉醒一样的脸——不行,太漂亮了,再不扭头他要忍不住吸溜了——总之,应该是穿越了吧。
只不过伊特拉克一贯喜欢装疯卖傻装傻充愣,要不是艾萨林因为羞耻点破他还能再演上几回合。
艾萨林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社恐发作的恐慌和对猪队友的愤怒,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开始给一脸状况外的伊特拉克补课:“你睡得死沉死沉的……我比你早醒一会儿……已经和……呃……”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目光扫过邓布利多等人,“……和校长他们简单聊过了……”
艾萨林内心的小人已经在疯狂尖叫:为什么要让他这个连游戏里组野队都尴尬的究极社恐来面对这种局面!即使对面是他喜欢的角色也不行!这简直是公开处刑!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伊特拉克这个社交悍匪推出去顶缸!
“所以,”伊特拉克迅速整合信息,脑子转得飞快,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看似轻松、实则带着审视的浅笑,他坐起身,目光坦然地迎上邓布利多探究的眼神,“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俩,因为某种不可知的、神秘兮兮的原因,被扔到了……嗯,救世主哈利·波特还在上学的年代?而且,”他摊了摊手,显得很无辜,“目前我们对自己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完全是一头雾水。所以,在搞清楚状况之前,我们需要暂时留在这里,继续……学业?”
他一边说着,脑子里的算盘已经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试问有谁在抽到阿瓦达之后可以克制自己没去用过哪怕一次!他记得艾萨林在游戏里就偏爱闪瓜,更别提现在真进了原著里,哪能忍得住不去试试,艾萨林此时想的肯定也和他一样。
在这个“真实”的魔法世界,这咒语的效果是像原著一样即死,还是像游戏里需要叠层?必须找个机会测试一下……嗯,得挑根最普通、最不起眼、没有任何魔法部追踪标记的魔杖当一次性消耗品……他们还得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尤其是眼前这三位老狐狸……
就在他心思百转千回,盘算着如何在原著大佬眼皮底下搞黑魔法实验时,那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再次响起。
“非常清晰的总结,阿卡姆先生。”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点点头,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不过,在你们开始规划新学期的课表之前,我不得不……善意地提醒一句。”
他顿了顿,目光在艾萨林和伊特拉克之间缓缓扫过,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他们灵魂深处某些蠢蠢欲动的念头。
“霍格沃茨,是一所庇护年轻巫师的城堡。”老人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像裹着天鹅绒的寒冰,“它的墙壁见证过许多魔法,光明或黑暗。然而,有些魔法……因其固有的、对灵魂不可逆转的侵蚀性,以及对他人不可估量的伤害性,被魔法世界共同认定为‘不可饶恕’。它们在这里,是绝对的禁忌。”
他的目光似乎特意在伊特拉克身上停留了一瞬,“我们……曾有幸瞥见过未来的一些片段。因此,我们了解,你们所掌握的力量,远超同龄人,甚至……触及了某些危险的领域。请务必牢记,在当下的霍格沃茨,不可饶恕咒,以及那些过于深邃、过于黑暗的魔法,是不被允许的。”
艾萨林和伊特拉克瞬间僵住!
刚刚还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偷偷摸摸搞点“小实验”,下一秒就被当事人掀了老底!这感觉,就像考试作弊被抓现行,还是被校长本人抓的!两人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尴尬和一丝“完犊子”的慌乱。
“我们……尽量……?”艾萨林回答的犹犹豫豫的,他抿抿嘴看上去在考量着什么,然后急切的开口道,“我们知道未来的事情,包括伏地魔和……”
邓布利多平静地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焦躁的力量。他湛蓝的目光如同深邃的湖泊,包容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那么,那个未来……我们最终胜利了吗?”
他问了一个看似简单,却至关重要的问题。
“赢了,伏地魔彻底死了,但……也牺牲了很多人。”艾萨林语速很快,“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想说未来是不可改变的,强行干预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逻辑更清晰,“我们不是通过时间转换器来的!我们是被某种……完全未知的、无法理解的力量送来的!这就像……就像河流里被投入了两颗完全不属于这个河道的石子!那条专门束缚时间转换器的‘不能改变重大事件’的规则,对我们这种‘天外来客’来说,真的还适用吗?这条时间线,是否已经有了新的、未知的可能?”
小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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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