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必应屋内,空气沉重得仿佛凝固了一般,只余下几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德拉科实在受不了这死寂,率先打破沉默:“我说——下一步到底打算怎么做?都摆出这副样子,万一柏妮丝·波特正等着我们去救呢?”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哈利·波特如此消沉的样子,那双总是灼灼的绿眼睛此刻黯淡得像蒙尘的玻璃。算了,德拉科在心里撇撇嘴,谁叫自己勉强算是他哥哥?只好由他来搅动这潭死水。
“他说得对!”赫敏立刻振作起来,语调重新变得清晰果断,“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信里提到波特老宅地窖里的木匣——扎比尼,你母亲后来取走了吗?”
几道目光同时投向布雷斯·扎比尼。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并没有。大战结束后我们举家迁往法国住了一段时间,母亲她……一直没来得及处理。”
“看来今年圣诞节你有得忙了,哈利。”罗恩小声嘀咕。
“等等,你们该不会还不知道吧?”德拉科挑眉,看着面前三张茫然的脸,突然得意起来,“今年圣诞节不放假——三强争霸赛要举办圣诞舞会。怎么,小天狼星居然没告诉你?哈哈哈哈哈……”他笑得肩膀直颤,灰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
哈利直接无视了他。这么多年,他早就摸透了德拉科的脾气——越理他越来劲。
“当务之急是拿到木匣。”赫敏果断把话题拉回正轨,“哈利,你能试着从小天狼星那里打听出什么吗?”
“好。”
“那我去问雷古勒斯。”德拉科不甘示弱。
赫敏点头,扎比尼则耸了耸肩:“我似乎...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打探。”
罗恩顾四周,显得有些无措:“那我呢?我能做些什么?”
哈利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声音虽轻却坚定:“你负责和我们一起——无论发生什么。”
自从在有求必应屋分别后,每个人都开始按计划行动。
哈利最先写信给小天狼星,然而对方却像是早有防备,回信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兴致勃勃地问哈利最近魁地奇练得如何,要么突然怀念起詹姆斯学生时代的某件糗事。
就这样来回拉扯了半个月,在小天狼星寄来第五封完全不相关的长篇大论后,哈利终于忍无可忍地写了一封措辞强硬的信。
这一次,回信来得异常快。
清晨的礼堂,海德薇携着一个厚重的包裹掠过穹顶,精准地落在哈利面前的燕麦粥旁,引来周围几人好奇的注视。
包裹里没有信,只有一个用黑色绒布仔细包裹的玻璃瓶。瓶中盛着一种奇异的蓝色液体,它既像液态,又如同缥缈的烟雾,在玻璃壁间无声流转,折射出神秘的光泽。
“这是什么?”哈利困惑地拿起瓶子,触手冰凉。他下意识地转身就去找赫敏——“不会就问赫敏”几乎成了他的本能反应。
赫敏接过瓶子,对着清晨透过彩窗的阳光仔细端详。那液体在光线下如同透明的水晶,内部却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她蹙紧眉头,越看越觉得熟悉,一种呼之欲出的答案卡在脑海深处,却怎么也抓不住。
“小天狼星什么都没说吗?”
“我再找找。”哈利低头重新翻检那个包裹,终于在绒布夹层里摸到一张被折叠得极小的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匆忙的字迹,墨迹甚至有些潦草:
「别告诉詹姆斯这是我给你的。」
三人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以,”罗恩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充满困惑,“这到底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夜色深浓,格兰芬多塔楼的最后一点灯火也熄灭了。哈利将隐形衣仔细裹在身上,悄无声息地滑出肖像洞口。
休息室里,赫敏和罗恩还蜷在壁炉边最暗的角落里。听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远去,赫敏与罗恩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哈利踏着寂静的走廊,只有月光透过高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他约了德拉科在奖品陈列室见面——那里除了被费尔奇罚来擦奖杯的倒霉蛋,平时几乎无人踏足。
此刻,他正独自站在最深的角落。冰冷的玻璃柜贴着后背,奖杯和勋章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半小时过去了。
走廊外除了自己的呼吸,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哈利忍不住抬手,用力抓了抓自己本就乱糟糟的黑发,发梢搔过掌心,带来一阵无处发泄的焦灼。
德拉科·马尔福……你!完!蛋!了!
夜色渐深,哈利在奖品陈列室的角落几乎要站成一座雕像。就在他忍无可忍准备离开时,走廊尽头终于传来细微的动静。
“你最好有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马尔福。”哈利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几乎能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
德拉科和扎比尼正费力地搬着一个像是石盆的东西,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翼翼,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以为我们愿意像两个麻瓜一样搬这东西?”德拉科喘着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玩意隔绝一切魔法,漂浮咒根本没用!我们一路搬过来,蠢得就像中了混淆咒!”
哈利借着月光打量那石盆,它看上去古老而神秘,边缘刻着难以辨别的符文。“这是什么?”
“冥想盆,用来观看记忆的。我说波特,你这四年除了打魁地奇,就没想过稍微充实一下你空空如也的大脑吗?”德拉科逮到机会就绝不放过讽刺哈利的可能。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扎比尼适时地插话,声音依旧平静:“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为什么雷古勒斯要特意托人送来一个冥想盆?”
哈利沉默地从口袋中取出那管蓝色的液体,它在月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或许……是和这个有关。小天狼星今天寄来的。”
三人一时无言。所以这对兄弟,一个寄来历不明的液体,一个送来观看记忆的盆,却偏偏不肯同时寄到,非要让他们在深夜里像做贼一样折腾一趟。
极致的无语让人只想闭眼。
“这里不安全,费尔奇随时可能巡逻过来。”扎比尼率先打破沉默,“找个可靠的地方。”
于是三人又认命地合力抬起那沉重的石盆,艰难地朝着八楼移动。途中甚至还撞见了夜游的韦斯莱双胞胎用臭蛋攻击皮皮鬼。
有求必应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冥想盆中似乎自主散发着淡淡的、幽蓝色的光晕,映照着三人紧张又期待的脸庞。
“好了,”扎比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是时候看看,这段被刻意隐藏的过去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三人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同时将头埋入了那冰凉而荡漾的银色物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