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深渊呼叫混子战队 第4章 尼泊尔咖喱与照片

周一早晨，诺顿·坎贝尔站在圣玛丽高中的体育场边缘，双手插在运动服口袋里，冷眼看着同学们在足球场上奔跑。体育课是他最讨厌的科目——不是因为他不擅长运动（事实上他的反应神经相当不错），而是因为那些团队项目总是让他被迫与其他人互动。

"坎贝尔！"体育老师霍华德先生吹响哨子，"别站在那儿发呆，加入蓝队！"

诺顿撇了撇嘴，慢吞吞地走向指定位置。足球不是他的强项，但至少比篮球好一点——至少场地够大，他可以尽量远离其他人。

比赛开始后，诺顿像往常一样游走在边缘，只有当球意外滚到他脚边时才会参与。他踢了两脚，传了一次球，然后迅速退回安全距离。队友们似乎也习惯了他的疏离，没人特意把球传给他。

"坎贝尔！"霍华德先生又喊了一声，"积极参与！"

诺顿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见。他的思绪早已飘到了晚上——奈布说要带他去吃咖喱，虽然他已经决定拒绝，但不知为何，这个邀约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伦敦最好的咖喱店"——奈布是这么说的。诺顿对食物没什么特别追求，速食和垃圾食品就能满足他。但"最好"这个词还是让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体育课结束后，诺顿迅速冲了个澡，换回校服。他习惯性地戴上耳机，让游戏解说的声音充满耳朵，这样就不用应付任何可能的社交。

下午的课程一如既往地无聊。诺顿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在笔记本上涂鸦——今天画的是一只翼龙，翅膀被他夸张地画成了游戏里的血条样式。他的思绪不断在课堂内容和昨晚的游戏训练之间跳跃。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时，诺顿·坎贝尔慢吞吞地收拾书包。走廊上已经传来学生们的喧闹声，但他并不着急——反正回家也只是打游戏，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区别。

他拉上书包拉链，单肩背着，慢悠悠地晃出教室。诺顿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思考着今晚该录什么视频——也许该试试新出的《艾尔登法环》DLC速通？

"喂，小猫猫龙！"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诺顿猛地停住脚步。他转过头，看到奈布·萨贝达正靠在校门外的围墙上，黑发在夕阳下泛着微光，蓝眼睛带着戏谑的笑意。他穿着隔壁金斯曼中学的校服——深蓝色西装外套和灰色长裤，衬得他的身形格外挺拔。

诺顿的绿眼睛瞪大了："你——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啊，"奈布轻松地说，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不是说好带你去吃咖喱吗？"

诺顿张了张嘴，又闭上。他确实记得奈布提过咖喱的事，但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来学校找他。"我没答应。"他最终说道

奈布耸耸肩："你也没拒绝。"

诺顿盯着奈布看了几秒，突然意识到周围有几个同学正好奇地看着他们。他的耳根开始发热："你等了多久？"

"四十分钟吧，"奈布看了看手表，"你们放学真晚。"

"你可以发消息..."

"想给你个惊喜。"奈布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怎么样，感动吗？"

"而且你怎么进我们学校的？"

"我说我是你表哥，保安就放我进来了。你们学校管得真松。"

奈布耸耸肩，伸手拽了拽诺顿的书包带，"走不走？那家店晚了要排队。"

诺顿站在原地没动，眉头紧锁。"你翘课？"

"最后一节自习，溜了。"奈布满不在乎地说，然后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怎么，怕被老师抓到？"

诺顿的耳根发烫。"不是！"他猛地后退一步，"我只是——"

"只是什么？"奈布挑眉。

诺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理由。他总不能说"我从来没跟人一起放学回家过"吧？

奈布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突然伸手一把拽过他的手腕。"走了，再磨蹭咖喱都要凉了。"

诺顿被拉得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想挣脱，但奈布的手劲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他只能被迫跟着走，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

"松手！我自己会走！"他压低声音抗议。

奈布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松开手。"行行行，你自己走。"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地铁上，奈布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上周的一场游戏比赛，诺顿则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简短回应。奈布的存在感太强了，诺顿能感觉到周围乘客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们身上。

"你平时放学都干嘛？直接回家打游戏？"奈布突然问道。

诺顿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差不多。"

"不跟同学出去玩？"

"没兴趣。"

"女朋友？"

诺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关你什么事！"

奈布大笑。"那就是没有。"

"闭嘴！"

奈布若有所思地看了诺顿一眼："所以你除了游戏，没其他爱好？"

诺顿的绿眼睛闪烁了一下："古生物。"他小声补充道。

"哇哦，恐龙那种？"

"不只是恐龙，"诺顿的声音突然变得生动起来，"中生代的爬行动物多样性远超大多数人想象。比如翼龙根本不是恐龙，而是独立的飞行爬行类..."

话一出口，诺顿就后悔了。他通常避免谈论这个话题，因为同学们要么不感兴趣，要么会嘲笑他的"幼稚爱好"。但奈布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酷！"奈布真诚地说，"我最喜欢霸王龙，小时候收集了好多模型。"

诺顿眨了眨眼，不确定奈布是在敷衍他还是真的感兴趣。但奈布接下来的问题证明了他的诚意："为什么喜欢古生物？"

诺顿犹豫了一下："...它们已经灭绝了，但留下了痕迹。就像...游戏里的彩蛋，需要解密才能理解。"

这个比喻让奈布笑了起来："你真是个怪人，小猫猫龙。不过挺酷的。"

诺顿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他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带子以掩饰这个反应。

“不过说真的，你在学校那么孤僻吗？我喊你的时候，你同学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我只是好奇，"奈布耸耸肩，"游戏里的你那么犀利，现实中的你却总想隐形。反差萌？"

"闭嘴。"

"好好好，"奈布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咖喱话题总可以吧？这家店是我爸爸的朋友开的，正宗尼泊尔风味。辣度可选，我推荐中辣——"

"我要特辣。"诺顿打断他，纯粹是为了唱反调。

奈布挑了挑眉："你确定？连甘吉都只能吃中辣。"

"特辣。"诺顿固执地重复。

"行吧，"奈布咧嘴一笑，"到时候别哭。"

咖喱店位于一条小巷深处，招牌已经褪色，但门口排队的长度证明了它的受欢迎程度。

奈布拽着他排进队伍。

等待的十五分钟里，诺顿站在奈布旁边，浑身不自在。他不习惯和人靠这么近，更不习惯这种莫名其妙的"朋友约会"。奈布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僵硬，自顾自地讲着学校的趣事、游戏里的新战术，甚至还有伊索养父杰伊先生的奇怪习惯。

"……然后杰伊先生居然把伊索的校服和殡仪馆的工作服一起洗了，结果伊索那天去学校，全班都闻到他身上有防腐剂的味道……"

诺顿忍不住"噗"地笑出声，又立刻板起脸。"这有什么好笑的。"他嘟囔道，但嘴角还是微微上扬。

"对了，"奈布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你知道甘吉为什么玩击球手吗？"

诺顿摇头。

"因为他现实中真的是板球运动员，"奈布神秘兮兮地说，"去年还拿过青少年组冠军。"

诺顿挑眉。"那他为什么——"

"脾气太爆，被禁赛半年。"奈布做了个挥棒的动作，"直接把球打到裁判脸上。"

诺顿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奈布咧嘴一笑，"不过他现在好多了，伊莱帮他做了'情绪管理训练'。"

诺顿想象了一下那个暴躁的印度少年被温和的伊莱说教的场景，忍不住又笑了。就在这时，服务员端上了热气腾腾的momo——一种尼泊尔饺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奈布边排队边讲着各种趣事，从伊莱在生物课上偷偷喂学校池塘的鸭子，到伊索因为长得太秀气总被误认为是女生。诺顿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

"……所以最后那个老师真的以为伊索是转学来的女生，还给他安排了女生宿舍。"奈布笑得差点呛到，"伊索那张脸啊，啧啧啧。"

诺顿想起游戏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入殓师玩家，很难想象他现实中长什么样子。"他……真的那么像女生？"

"给你看照片。"奈布掏出手机，翻了几下，然后递过来。

屏幕上是四个男孩的合影——奈布站在中间，搂着一个银灰色短发、五官精致得近乎阴柔的少年；左边是皮肤黝黑、一脸不爽的甘吉；右边则是微笑着的伊莱，淡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

诺顿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战队成员的真面目。

"伊索……确实挺中性的。"他评价道，把手机推回去。

"真人更像娃娃。"奈布收起手机，"不过性格完全相反，冷得要死。"

诺顿突然问道："为什么叫WWW？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全球混子'的意思？"

奈布差点被呛到："当然不是！那是逗你的。"他擦了擦嘴，"其实是'We Will Win'的缩写。"

诺顿挑眉："真老土。"

"伊莱起的名字。"奈布耸耸肩，"那家伙有时候特别中二，喜欢这种热血口号。"

"你们...认识很久了？"

"我和伊索从小就是邻居，伊莱和甘吉是初中同学。"奈布用馕蘸着咖喱，"去年我们四个一起入坑《第五人格》，就组了战队。啊哈，终于排到了！"

店内空间不大，但装修温馨，墙上挂满了尼泊尔的风景照片和传统饰品。浓郁的香料味让诺顿的鼻子发痒。

"奈布！"一位留着浓密胡子的中年男子从厨房探出头，"带朋友来了？"

"是啊，叔叔！这是诺顿，我们战队的王牌！"奈布响亮地介绍，引来几桌客人的目光。

诺顿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王牌？战队？奈布非得这么大声吗？

他们被安排在一个靠窗的小桌。奈布甚至没看菜单就点了一堆菜："两份羊肉咖喱，一份中辣，一份特辣——"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诺顿一眼，"——再加两份酸奶和馕饼。"

等待上菜时，诺顿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今天突然来找我？"

奈布正在玩餐巾纸，闻言抬起头："我说了啊，带你来吃——"

"说实话。"诺顿打断他。

奈布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折着纸巾："……伊莱说你从来不提自己的事。学校，家庭，什么的。我们对你一点都不了解"

"所以？"

"所以我想了解你啊，"奈布说得理所当然，"我们是队友，不是吗？"

诺顿哑口无言。这种直白的关心让他无所适从。幸好这时服务员送来了食物，浓郁的香气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奈布的那份咖喱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而诺顿面前的则是深红色的，表面还浮着一层可疑的油光。

"最后机会，"奈布晃了晃他的中辣咖喱，"换吗？"

诺顿嗤之以鼻，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

下一秒，他的世界变成了红色。火焰从舌尖一路烧到喉咙，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鼻子开始流水。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水杯灌了一大口，却毫无帮助。

"水没用，"奈布憋着笑推过那杯酸奶，"喝这个。"

诺顿一把抓过酸奶，一口气喝了半杯，才勉强能说话："这……这是……毒药吗？"

"正宗尼泊尔特辣，"奈布终于笑出声，"我叔叔会喜欢你的，敢点特辣的人不多。"

诺顿瞪着那盘咖喱，现在它看起来更像熔岩而不是食物。但奇怪的是，除了灼烧般的痛感，还有一种奇异的香味在口中扩散，让他想再尝一口。

"慢慢吃，"奈布把自己的馕饼撕下一半递给他，"配这个。别逞强。"

接下来的半小时，诺顿体验了味蕾的地狱与天堂。他小心地蘸取少量咖喱，搭配大量馕饼，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冒出，但确实越吃越上瘾。

"所以，"奈布边吃边问，"你为什么跳级？"

诺顿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学得东西太简单，觉得无聊就跳了。没什么特别的。"

"你在学校有朋友吗？"

"不需要。"

"父母呢？经常不在家？"

诺顿的叉子停在半空："你问题太多了。"

"好奇嘛，"奈布不以为意，"我爸妈离婚了，我跟爸爸住，但他经常回尼泊尔。所以我基本一个人。"

诺顿惊讶地抬头。这是奈布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家庭情况。

"我父母……经常出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世界各地跑。留我一个人。"

"所以你才整天打游戏？"奈布恍然大悟，"没人管你吃饭睡觉？"

诺顿耸耸肩："习惯了。"

"难怪你那么瘦，"奈布挑剔地打量他，"只吃垃圾食品吧？"

"关你——"

"下次带你去吃伊莱推荐的素食餐厅，"奈布已经自顾自地计划起来，"那家伙是个鸟类狂魔，但对健康饮食很有研究。"

诺顿想抗议，但嘴巴被咖喱和馕饼塞满了。而且……被人计划进"下次"的感觉，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饭后，奈布坚持要送诺顿到地铁站。"反正顺路" 他说

奈布问："你在学校为什么装得那么冷漠？"

诺顿僵住了："我没装。"

"得了吧，"奈布翻了个白眼，"你跟我们打游戏时话可多了，尤其是嘲讽我的时候。"

"那不一样。"

"因为我们是网友？"

诺顿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窗外闪过的建筑："……因为你们不知道我多大。在学校，他们要么把我当怪胎，要么当需要照顾的小孩。"

奈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讨厌被特殊对待？"

"我讨厌被当成弱者。"诺顿纠正道。

"明白了，"奈布突然咧嘴一笑，"所以我要多去你们学校转转，让大家都知道你有个超酷的尼泊尔朋友。"

诺顿惊恐地转头："你敢！"

奈布大笑起来。

走出地铁站，回到家。公寓依然空荡安静。诺顿打开电脑，发现WWW战队群里有几十条未读消息——大多是奈布发的各种表情包和比赛截图，伊莱分享的鸟类照片，甘吉抱怨学校食堂，以及伊索偶尔的"."表示存在。

诺顿的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缓慢地打出一行字：

【诺顿：咖喱很好吃。】

几乎是瞬间，三条回复同时弹出：

【奈布：！！！他说好吃！！！】

【伊莱：下次带我去尝尝？】

【甘吉：你们居然背着我吃好吃的？】

诺顿看着屏幕，笑容不自觉地扩大。他点开游戏客户端，发现奈布已经在线，状态显示"组队中"。一条私聊立刻跳出来：

【WWW_NaiBu：来双排？】

诺顿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击了"接受邀请"。耳机里立刻传来奈布活力四射的声音："嘿！我以为你睡了呢！"

"没那么早。"诺顿回答。

游戏开始前，奈布突然说："对了，下周三我们学校放假。我去找你吃午饭怎么样？"

诺顿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又一次见面？这么快？...

"...随便你。"他最终说道，然后迅速把注意力转向游戏画面，不希望奈布听出他声音里的期待。

但奈布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笑声通过耳机传来："那就这么说定了，小猫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