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普遍拥有两种形态,第一形态是拟人形态,第二形态是兽化形态。大部分兽人在成年之后才能获得第二形态,但是少部分兽人在巨大的情感爆发和驱动之下,在成年之前也能获得第二形态,可同时在强烈情感的冲击中,也很容易失去理智……”
无意中在手机上读到这几句话,伍六七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翘着腿,偏过头看着柒,“柒哥,我还没有见过你的第二形态,能不能让我看看?”
“什么第二形态?”他又不是汽车人。
“就是兽化。”
“……”柒头也不抬,用笔点了点办公桌角,“你要是太无聊,就把这沓文件看了。”
这话题转得这么生硬,伍六七当然不会上当,“哇,柒哥,你这么小气的吗?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柒眼眸低垂,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现一些画面……
雨水细细密密地斜织着,他双手全是鲜血,一个小孩进入朦胧的视线中,小孩靠墙坐着,也是满身泥泞与血污。
小孩想说什么,口鼻就涌出了大量鲜血,头发由于沾饱了血水,服帖地垂下,显得有些狼狈。那双明亮的眼睛透过滴水的额发,惊恐万状地盯着自己。
“你真的不记得……”收拢心神,柒蹙起眉,笔尖顿住,终于正视着眼前人的脸。
“什么?”伍六七有些心不在焉,抬头与柒对视。
“没什么。”
“血压过低,供血不足!他要休克了!输血!输血!”
“快点快点,叫血库再送血来!”
手术室内种种医疗医疗器械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来来去去,神情焦急。
手术台中央躺着的人类小孩双眼紧闭,对周遭一切毫无所觉。
护士将他湿透的上衣剪开,露出左腹恐怖狰狞的伤口,鲜血涌了出来,混合着雨水缓缓向下流淌,很快便在手术台上积起了一汪赤红的血潭。
手术室门旁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兽人小孩,他沉默地垂着头,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
急促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兽人小孩抬起头,瞧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保镖的包围之中,来到手术室前。
他脸上没有丝毫外显的神色,只是微微蹙着眉,虽然他的儿子在里面生死未明。
这时红灯熄灭,门打开了,几个医务人员走出来,一个护士对男人客气又从容地说:“先生,您是那个孩子的家人吗?放心,手术已经结束了,等一下我们就会把孩子送去病房,请您去那边签个字。”
转运床从门内推了出来,隔着人群,兽人小孩远远地看了一眼。
他觉得床上的人类小孩仿佛是纸塑的,面庞失了血色,微长的黑发杂乱地铺在脸颊旁,衬得肤色越发惨白,好像一不留神就会彻底消失掉。
他跟着转运床进了病房里,拳头握紧又松开。
男人坐在病床边摆了摆手,不消片刻,那些黑衣保镖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兽人小孩正要转身,男人却突然叫住了他,他停了步。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男人的声音很镇定,但眼睛里藏着怒火,整个空间刹那间静了下来……
窗帷被猛地拉开,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映得满屋明晃晃又白亮亮。
上一秒还沉浸黑甜乡里,这一秒阳光刺激得某个人立马睁开眼睛,“卧槽,什么东西暗算我!”
瞧见某张没有表情的脸,伍六七清醒了些,摸着后颈,咂咂嘴,坐起身。被子滑落下来,露出左腹的一道疤。
柒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皱了皱眉头。
那次手术确实很成功,最终只留下了这道难以消除的暗红伤疤,宛如烙印。
伍六七依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懒洋洋地朝柒招招手,“早啊,柒哥!”他瞅了瞅墙上的投影挂钟,“今天是不是有点早了?”
“今天有安排。”柒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看了一眼信息,提醒道,“你忘记了?”
“……好像是,有这件事。”伍六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拨开堆积在腰间的被子。
就见他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上面印着许多卡通小绿鸡图案。
他蹦下床,趿拉着拖鞋,去了浴室里洗漱,出来后抓起躺椅上叠好的白衬衫、西装裤和西装外套,利落穿上。
伍六七在腰间系好枪带,不经意往柒那边瞥了一眼。
柒正低着头,检查伍六七随身携带的枪。
伍六七的目光不由得落到那双手上,十根修长遒劲的手指包裹在半掌手套里。
手套的皮质面料黑亮柔软,与冷白的皮肤形成了颜色的反差。半边手背露了出来,就像若隐若现的绝对领域,张力又性感。
喉结无法控制地动了动,伍六七费劲地挪开视线。
不要一大早就对他这个直男散发魅力了。
柒只是专心地给枪换弹匣,再递给伍六七。
他接过就插入枪套中,拍了拍柒的肩膀,“时间到了,走吧!”
“等下。”柒脚下站定,眼神在伍六七头顶逡巡。
“怎么了,柒哥?”他不明所以。
柒拔掉了他的发圈,将他的额发往后捋了捋。
阳光普照,万里晴空,本市最大商场的剪彩仪式引来了近千家媒体的关注。
胜光集团董事长一下车,就被此起彼伏的闪光灯耀花了眼睛。
身后座驾悄无声息驶开,两个助理一左一右撑开胳膊挡在身前,让董事长体面地踏上红毯。四、五个高大强壮的保镖在更外围前呼后拥,将那些长枪大炮严严实实地阻拦在一米开外。
董事长身前如摩西破开红海,所到处哗啦啦分开人潮。
记者们竭力从高处递出话筒,七嘴八舌地叫“伍先生”、“董事长”,几个关键词如胜光、动向、资本等等此起彼伏,嚣然成浪。
董事长嘴角挂着些许笑意,目不斜视地一路往里走,站到话筒前。
全场所有的眼神都凝聚在他身上,他很年轻,简直年轻得过分,才二十出头,梳着大背头,西装笔挺,丰神俊朗,意气风发,透着几分花花公子的风流韵味。
他简单说了几句,人群中就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掌声。
柒站在不远处,脊背挺直,气质缄默沉静,如同蛰伏的野兽,或者一把上了膛只是暂且安静的枪。
目光不由得转向伍六七,与柒不同,他站姿随意松弛,倒也不至于令人生厌,只觉得潇洒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