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立刻摁灭了手机屏幕,骨碌碌地钻进床底。
几乎就在他藏好的瞬间,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脚步声刻意放轻,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径直走向书桌。
床底下的阿七只能看到一双皮质绑带的黑靴停在书桌前,接着是打开抽屉翻动纸张的细微声响,这人似乎在寻找什么。
阿七往里面缩了缩,不小心碰到一个纸盒,动静不小。
那双黑靴瞬间转向,一步步地朝床走来。
阿七的心脏立即提到了嗓子眼,下一刻,床的一角猛地被抬起,锋利雪亮的刀尖刺来。
阿七反应极快,本能地向外一滚,避开了这一击,急速从床底另一侧钻了出来。
昏暗的光线下,两人面对面站定,目光在空中碰撞。
“靓仔,是你?”阿七愣了愣,他瞧见眼前这个人持刀而立,眼神冷冽。
柒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手腕微动,魔刀归鞘,所有杀意霎时收敛。
外面突然再次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又有人来了!
阿七迅速扫视房间,目光锁定在衣柜上,无需多言,仅和柒交换了一下眼神。
……
衣柜内部空间狭小,塞满了衣物,两个成年人挤在里面,不可避免地紧贴在一起。
为了保持平衡,阿七的右手不得不穿过柒的肩膀上方,抵在柒身后的衣柜木壁上,左手则半蜷在他们之间,无处安放。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壁咚?太近了,近得能接吻!等等他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阿七感觉自己的视线也无处安放,不过即使不去看,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如同活物,丝丝缕缕地穿透衣物,渗入毛孔。
明明眼下是秋天了,怎么还是这么热,闷热得要死,连耳朵都有点烫。
公寓的大门打开,脚步声传入,在屋内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停顿了一下,停在了衣柜前方。
柒盯着柜门,拇指顶在刀锷上,刀身周遭陡然增加几分寒意,激得阿七左手臂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阿七屏息凝神,能听到胸腔里的心脏在跳动,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脚步声又重新响起,似乎转向了房间的另一侧。
危机暂时解除,萦绕在魔刀上的刺骨寒意减弱了些许,可阿七明显地感觉到,柒仍然没有放松警惕,狭小空间内的尴尬和紧张也并未消散。
旁边放着两沓叠好的衣服,后方忽然探出两根头发丝般的触须,灵动地晃了晃。
下一秒,阿七就瞧见一颗油亮发光的棕黑脑袋,接着是微扁的橄榄形身躯,油亮发光的翅膀,六条又细又长的美腿……
这只蟑螂出现得猝不及防,一下子蹿到了阿七的手上,不紧不慢地沿着阿七的手臂,要往肩头往上爬。
小强真是一生之敌!阿七一脸生无可恋,由于前两次的经历,对这种生物实在没什么好感,但此刻他不敢妄动。
他偷偷瞥了一眼柒,一线光从柜门的缝隙漏了进来,挂在柒的脸上。
只见对方眼神微垂,视线落在那只蟑螂上,眉头仅是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蟑螂顺着衣领滑入,细足刮擦皮肤,触须扫过汗毛,又刺又痒。
卧槽,区区一只小强也想占他这个绝世大靓仔的便宜!阿七眼睛骤然睁大,却被柒捂住了嘴巴。
阿七浑身一僵,每一寸肌肉都绷紧了。
他动了动,想把那只蟑螂抖下去,但是蟑螂牢牢地扒着他不放,还有逐渐往下的趋势,只能硬生生忍住了。
柒看了看阿七憋红的脖颈和额角渗出的细汗,因为强忍而微微颤抖着。
就在忍耐力即将告罄的时候,杜仲放下公文包,快步走出卧室,然后是脚步声逐渐远去,大门被轻轻关上。
等了一会儿,柒推开了柜门,率先走了出去。
阿七也赶紧跟着爬了出来,咬牙切齿骂骂咧咧,“靠,搞我是吧,占我便宜是吧?等我抓到你,你就知道错了!”
他在身上又抓又挠,当场跳了一段霹雳舞。
“唔郁。(别动。)”柒忽然一手扯起阿七的衣摆,一手拔刀刺去,动作快如闪电精准迅猛,那只蟑螂就被挑在刀尖上。
柒一甩刀,蟑螂掉在地上,长着倒刺的小脚脚还抽搐般地蹬了蹬。
劫后余生的阿七抹了一把汗,瞅了瞅地上的蟑螂,狠狠跺了几下,一脚将它踢到到床底,“咸湿虫,大银魔,去死吧!”
柒没有再理这只小发雷霆的七,重新翻找起来。
“靓仔,你要找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鸡大保话诬陷你嘅可能系杜仲,我嚟揾下线索。(鸡大保说诬陷你的可能是杜仲,我来找线索。)”柒边找边说,随即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阿七从柒背后伸长脖子看去,是关于四凶的资料,“为什么在查这些东西?莫非这个人有收集癖,要收集四大凶兽?”
正当阿七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柒又拿起另一份资料,附带了一张地图,地图上画了两处红圈。
还没等阿七细看,外头门锁又传来响动。哇擦,有完没完?
杜仲提着一袋罐装咖啡回了家,走到卧室的桌子前,却发觉推拉窗没关好,留着一条半指宽的缝。
心下疑惑,但他没有多想,抬手关好窗,拉开椅子坐下。
阿七大气不敢出,蹲在窗外隔壁家的空调外机上,柒紧贴墙壁站在他左侧,两个身影完全隐藏在杜仲视线的死角里。
“好险好险……”阿七用气音喃喃道,刚才翻窗出来的动作要是慢一秒,就得和屋主撞个正着。
柒没说话,一把提着阿七的后领,直接从三楼跳下去。
轻巧平稳地落地,柒松开手,阿七举头回望三楼的窗口,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