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明媚,海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蔚蓝,仿佛那场暴风雨只是噩梦。
阿七打个哈欠,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神清气爽。
他钻出船舱,瞧见柒靠着船舷,双手搁在横栏上,望着远方的海平线。
“早啊,靓仔!”阿七冲柒挥了挥手,转眸瞧见大保坐在躺椅上,抽着雪茄,“大保,你也醒了?还有多久才到岸啊?”
“还早着,不要太着急。”大保优哉游哉地弹了弹烟灰,“饿了角落里有压缩饼干,自己拿。”
“怎么又压缩饼干?”阿七挠了挠后脑勺,眼珠子一转,看到船舱里放着一些简易的渔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钓鱼吧,改善改善一下伙食。”
柒的目光转了过来,不反对也没有赞成。
大保慢悠悠地吐了几个烟圈,“随便你啦,船还开着,能钓到算你厉害。”
“那你太小看我了,钓鱼佬从不空军。”阿七得意洋洋地哼笑几声。
说干就干,他翻出鱼竿和鱼饵,有模有样地组装起来。
他给一根鱼竿装上鱼饵,走到船边,手腕一抖,鱼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几十米外的海面上。
“看我这一手,专业吧?”阿七咧开嘴角,自吹自擂。
不过等待鱼上钩的时间漫长又无聊,阿七盯着海面看了十分钟,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把鱼竿固定好,开始左顾右盼。
“大保,你有没有手机游戏机啊?我打发一下时间。”
“我的手机没什么电了,但是有一副牌,玩不玩?”大保从椅子底下摸出一副扑克牌。
“两个人打牌不好玩啊。”阿七转头看向柒,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靓仔?”
“我唔识。(我不会。)”
阿七的目光瞄向了坐在船舱角落,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秋生。他蹭了过去,笑嘻嘻地搭话,“小道长,你无不无聊?一起来打牌啊?”
秋生愣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也不会。”
“不会没关系。”阿七的热情丝毫未减,“很简单的,我教你,包教包会。”
“我真的不会。”
大保也嚷嚷道:“年轻人学东西很快的,偶尔也尝试一下新事物,三个人刚好斗地主。”
秋生想了想,点点头,“好吧。”
于是大保开始了现场教学,他拿起牌,唾沫横飞,“……这是单张,这是对子,这是顺子,这是飞机,这是炸弹,大王最大,三最小。两个农民是一伙的,其中一个赢了就是农民胜利……”
秋生一边认真地听,一边点头。
“这些都是虚的,实践出真知,我们来实战第一战。”阿七手脚麻利地洗牌,兴致勃勃地发牌。
第一局,阿七抢到地主,他先甩出一对三。
下家是秋生,他看了看自己的牌,又看了看场上的牌,犹豫地抽出一对五。
“没错,就是这样,打得他翻不了身!”大保推了推墨镜,丢出一对J,墨镜后的眼睛精光四射。
“口气这么大,吃芹菜了吗?不是我吹,我这牌简直是无敌至尊,闭着眼打都能赢。”
“后生仔,别太狂,到时候被打脸就不好看了。”
阿七甩出一对K,“哼哼,有实力就是这么狂。”
几圈下来,阿七确实牌运亨通,眼看就要赢了,得意洋洋,眉毛都快要翘上天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柒走了过来,无声无息地站在阿七身后,垂眼看着他手里的牌。
阿七嚣张地龇着大牙,回头冲柒笑了笑,“怎么样,赌神见了我这副牌都要跪下唱征服。”
柒也看不懂牌,只轻轻地应了一声,目光从纸牌缓缓移到他灿烂的笑脸上。
又打了两轮,阿七最后抛出炸弹,“嘿嘿我赢了!靓仔,你看我厉不厉害?你真的不玩?我教你啊!”
柒的视线从阿七脸上挪开,落在那副扑克牌上,沉默片刻,居然真的在阿七身边坐了下来。
“哇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七更来劲了,立马站起来,给柒腾地方,“来来来,靓仔,我保证让你大杀四方!”
新一轮开始,柒拿着牌,动作生疏,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阿七站到柒的身后,和他勾肩搭背,当起了军师。
“打个牌,还要吃狗粮,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大保感叹道。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是这样用的么?秋生满头问号。
阿七拍了拍柒的肩膀,“喂喂,什么叫狗粮?大保你会不会说话?上阵父子兵,打牌亲兄弟,我和靓仔就是亲兄弟。”
“行行行,亲兄弟,快点出牌了,轮到谁了?”
不得不说,柒的学习速度真是惊人,从第一局的磕磕绊绊,到第三局已经开始记牌算牌,第五局秋生下场,换成阿七,可惜两个(自诩的)打牌高手被打得节节败退。
柒出牌利落,明明没什么表情,硬是打出一股横扫千军的气势。
阿七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额头开始冒汗。
大保的雪茄都快咬断了,“冇道理啊,这学习速度不科学啊……”
都灵异题材了,还纠结什么科学不科学的。
这时鱼竿猛地弯了下去,鱼线瞬间绷直。
“鱼上钩了!”阿七趁机把牌塞到秋生手里,一个箭步跑到栏杆边,双手握竿,开始收线。
鱼线那头沉甸甸的,阿七急忙扎个马步,嘴上不由得嘚瑟道:“哼哼哼,肯定是条大鱼,今晚加餐就靠它了!”
鱼线一点点收回,水下那东西的轮廓渐渐清晰。
好像不太对劲?不像鱼,人类的手脚钻出了水面……
难道是抛尸?阿七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猛地一用力,只听水声哗啦,一个湿漉漉的人形物体拖上了甲板。
那是一个金色长发、前凸后翘、穿着比基尼的……充气娃娃。
空气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海风吹过,头顶飞过几只海鸥。
阿七瞪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灯泡。
过了半天,大保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笑,翅膀疯狂拍打甲板,“哈哈哈哈哈!阿七,你果然厉害,一钓就钓到条美人鱼,还是金发的!哈哈哈哈哈!”
阿七:“……”
这就是钓鱼佬的诅咒吗?除了鱼,什么都能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