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台阶通向一处平台,又瞧见一处向下的台阶,竟然回到了原处。
那盏青铜油灯依旧静静地燃烧着,仿佛他们从未离开过。
“不是吧?鬼打墙?”阿七看了看青铜油灯,又看了看柒,“我们走了半天,又绕回来了?”
柒沉默着,端详着那盏青铜油灯,忽然开口:“灯。”
难道灯是机关?阿七东摸摸,西摸摸,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想起什么,掏出剪刀,割开手指,将血抹向青铜油灯。
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响,细微的金属摩擦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变成雷鸣般的轰响。
右侧的墙面慢慢移动,露出一条甬道,一盏盏嵌在墙壁上的青铜油灯次第点亮。
这个岛上各种惊险,这条甬道却意外安全,安全到有种荒诞感。
甬道比想象中长,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陈年油脂混合的古怪味道。
青铜油灯里的火焰燃烧着,火光摇曳跳跃,映着他们的影子。
走了十几米,来到一扇石门前,石门上又刻了一幅巨大的五行八卦图,和入墓室的那道门分毫不差。
“要我的血就直说啊?用得着搞这么大的阵仗吗?”阿七认命地咬破手指未结痂的伤口,在阴阳鱼的眼睛上抹了血,“我感觉我迟早要失血休克。”
阿七很容易就打开了这扇门,可就在开门的一瞬间,传来一道近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暗器直射阿七的面门……
柒手腕一翻,长刀出鞘,一声清脆刺耳的金铁锋鸣炸响,溅起几点微弱的火星。
紧接着“咔哒”一声,两旁青铜油灯的灯口突然喷出一小股粉红色的烟雾。
烟雾迅速扩散,带着一股甜腻到发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条通道。
柒反应极快,屏住呼吸,阿七也赶紧捏住鼻子。
烟雾来得快,散得也快。几秒钟后,烟雾消失殆尽,只留下那股甜腻的香气顽固地停留在空气中。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就这?”阿七松开手,小心翼翼地嗅了嗅空气,除了甜味还是甜味,“吓唬人的?搞气氛的?这个慎王还挺有情趣……”
他话还没说完,目光倏然落到柒身上,心里警铃大作,“等等不是毒的话,该不会是……”
按照那个老登的癖好很有可能,一想到某些三流地摊小说的情节,大量充满暧昧气息的画面在脑海内轮番上演,阿七呼吸停滞了一瞬,眼睛瞪得溜圆。
被阿七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心底有点莫名不自在,柒下意识移开一点视线。
瞧见这只平日里镇定自若的冰山靓仔居然避开了他的视线,阿七越发确定心里的猜测,喉结滚动了两下,“不是吧?我就知道没好事!”
柒拧起眉头,“你讲乜啊?(你说什么?)”
阿七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全身紧绷,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哇擦,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身不由己,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完成生命大和谐了?
“别吓我啊大佬。”阿七视线乱瞟地观察着柒的神色,放慢声音,“靓仔,你……有没有感觉温度有点高?身上在发热?看着我有没有觉得特别眉清目秀?”
“冇。(没有。)”干脆利落的回答。
柒看向他,“点解咁问?(为什么问这个?)”
“没事,我就是确认一下,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嘿嘿……”阿七干笑几声,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塌下肩,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抬手推开石门。
门后又是一条甬道,又是青铜油灯……
玩我呢,俄罗斯套娃是吧?阿七暗自腹诽着,但他很快发现不同。
甬道墙上的壁画精美绝伦却又不失磅礴大气,许多是战争绘卷,记录着慎王生前的赫赫战功。
当时慎王还是将军,他每次出战都是大获全胜,杀敌甚重,俘虏了大批战俘,缴获了很多物品,因此获得嘉奖,被封为王,还拥有了封地。
可惜到底功勋事业,分付梦黄粱。后来慎王躺在了棺椁里,双目紧闭。
但画面一转,仙云似海,香烟缭绕,绵延的山峰与宫殿在云中显得若隐若现,云雾山光,都充满了灵动之气。一位君王正在众臣子的簇拥之下,踏着从天空降下的阶梯,缓步登上天空。
不用想,这位君王就是慎王了。
但是画中的慎王穿着天子才能穿的冕服,戴着十二冕旒冠,明显是僭越了。
难道这个慎王早就想反了,只是来不及就死了?
阿七继续看下去,后面却空空如也,直接空出一大块。
对面墙上的壁画,全部画着祭礼,包括请天乩、占卜、行巫等场面,诡异无比。
他们走到甬道尽头,没有瞧见门。
阿七掐了几次指头,卦象提示他有生路,却不说生路在哪里。
“靓仔,我们会不会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阿七扭头看向柒。
柒举头望了望,抬手握着刀柄。
阿七立即明白他想做什么,连忙按住他的手,“柒哥等等,你不会又想把这里拆了吧?”上次就差点把他们活埋了。
“咁你有冇计?(那你有办法?)”
“暂时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以我的智慧,分分钟给你破解。”阿七相当大言不惭,还拍了拍胸口夸夸其谈。
然而一分钟之后……
五分钟之后……
十分钟之后……
阿七还在对着壁画发呆,他有点烦躁地挠了挠头,却意外发现那块空白的墙壁似乎有绘画的痕迹。
阿七抬手摸了摸,那些痕迹变得明显了些,他取下一盏青铜油灯,火焰靠近墙壁,墙壁上立刻浮现出线条和颜色。
但是壁画上描绘的并非战争或者登仙,而是一些古代小黄图,什么都有,男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甚至人的和兽的,大胆开放,看得阿七面红耳赤。
“哇,这个老登玩得不是一般的花!”阿七简直想自戳双目,尤其是靓仔在场,总觉得格外不自在。
他偷偷瞟了柒一眼,发现柒正在凝神看着壁画,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是生物学家在研究生物的繁殖过程。
“难怪说上层人士生活糜烂,夜夜笙歌。”阿七拍了拍柒的肩膀,“靓仔不能再看了,会学坏的。”
“你睇,(你看,)”柒眸光沉沉,指着壁画的一角,“有啲唔对路。(有点不对劲。)”
阿七顺着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幅男男相拥图映入眼帘,柒指的正是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的某处凸起。
阿七表情扭曲,脸颊收缩,好像一颗脱水的枸杞,“……呃,有什么不对劲的。靓仔,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学坏了?”
话音刚落,阿七立即发现了柒所说的不对劲,那个凸起好像真的有点微微凸起,像一个按钮。
“不是吧,这个老登还真是恶趣味!”但是阿七一点也不想用自己的手去按,“柒哥,借一下你的刀。”
“唔借。(不借。)”柒猜出了阿七想干什么,少见地果断地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