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他们又一起喝了些酒。冲田不放心两人就这么醉倒在街上,便趁着还算清醒拉着她要回去。
但叶瑾似乎酒瘾来了,闹着让冲田再买些带着,非要陪她的结果就是冲田被喝趴了。
她顶着醉意,为青年脱下外衣解了发髻,又盖上了肚子,这才满意地离去。
彼时她早已天旋地转,走路都得扶着墙。真的很想就这样在冲田旁边睡下。但在脑子里盘桓了一晚上的猜测,此刻正催促着她快些行动。
好在她酒量和酒品都挺好,从不断片,就连偶尔发酒疯也都是被同事们逼出来装的。
理智催促着她回房把浴衣换了件别的普通衣服,由于视线里的东西都在缓缓地转动着,她费了点时间才找到就放在被褥最表面的匕首,又试了几次才成功藏到衣袖里。
另一手提了还没喝完的小半壶酒,摇摇晃晃的去了无人小房间。
她之前都在空闲的牢房刷复活,上次被挑事后,山南干脆给土方打了招呼,特意给她空了出来。
大概也是好奇她带来的未来之物,便默许了她的行为——当然这些都是瞒着冲田的。
于是现在,她就可以毫无负担地随意往地上一坐,把酒瓶放到触手可及又不会随手打翻的距离,然后双手握住匕首。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比起恐惧,更多的是激动,已经不想再等了。
在酒精作用下短暂的给自己找了些勇气,因为不知道扎哪里比较痛,就计划着让大腿来承担一切,不足的部分便由酒精来弥补。
不愧是醉酒状态,下起手来比平时爽快多了,一刀下去血肉翻飞。痛觉蔓延开来时连刀身的冰凉似乎也感觉不到了,可她竟然觉得还能忍受。
大脑总算清醒了几分,也能思考更多的事了。
祂是想要培养巫女吗?那就让她来验证看看吧!
抓起酒瓶胆怯又坚定地一点点侧过瓶口,澄清的液体流出,明明带着香气,滴落到伤口中时只是一瞬间便疼得眼泪掉了下来。
她死死地咬住了唇以防自己叫出声来,在剧烈的痛楚中,她甚至感受到了肌肉在痉挛。
那痛楚让她几欲昏厥,酒瓶已经拿不稳掉落着在地上滚动了几圈,汗水也湿透了全身。
她像一只搁浅的鱼,徒劳的张着嘴喘着粗气,只能静静地承受着等待着身体适应…可果然适应不了这种程度的痛啊!
最难熬的时间过去,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她便立即逃也似的抓着匕首发着狠给自己抹了脖子。直到感官开始逐渐淡去,才终于松了口气。
眼前一黑之后又是一黑,叶瑾没能回到那酒和血腥味混杂的小屋子。接二连三有微弱的光亮起,点亮了一个个极具科幻感的培养罐。
那光不太强,总共有十个在左右排成了两列。她立即迈步向最近的一个,在微光中看见了罐子里穿着白色长袍的自己。
原来是被实验室制造出来的身体啊,她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解脱感。
她觉得自己还能复活,不清楚能在这里呆多久,为了获得更多的信息,克制住了多余的情绪脚步不停歇地走向下一个,再下一个,直到看完了所有的罐子。
大部分的身体都保持着相同的站立姿势漂浮在罐中,那其中填充之物像是液体又像是气体。不过有两具些微不同是蜷缩起来的,还有一个罐子是空的。
那是她现在该在的位置吗?
站在空的罐子前猜测时,扑通一声,一具身体落入了罐中。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子和腿上的血液在介质中绽开一朵朵血花将周围染红。
叶瑾情不自禁地把双手贴上玻璃质感的培养罐,又见那些血色变浅,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而由于是被投下来的,这具身体便也蜷缩在了罐子的下半段。
啊,原来如此,这是她刚刚使用过的身体。
原来,死去的身体是被回收了。
原来,这是可以循环使用的。
原来,先前姿态不同的那两个,是已经使用过的。
既然恢复速度这么快,是不是说明,祂是支持她在短时间内多次利用死亡的呢?而且看这数量,她远远没有利用起来这个优势。
而在她想到这一点后,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便拉扯着她向远处褪去。只是一眨眼,又回到了空旷的小屋子里。地上还有方才造成的一片狼藉,尸体理所当然的不见了,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一件很普通的常服。
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正要去拿却发现手中沉甸甸的,低头才注意到自己握着一瓶84消毒液。那牌子虽然确实是她买过的...但是现在刷出来是什么个意思!想让她给这里消消毒吗?咋的她又不是什么病原体,流点血怎么啦!
压下心中的槽点把消毒液放在地上,这才摸出手机。一条通知消息挂在正上方,顺势点开弹出了那个app的界面,只有一行文字。
[支线任务已解锁,第三阶段开启程度:]
竟然不是主线?
她有些惊讶,这和她猜想并不相同。等看向进度条时,又再次愣住,那里已经有了15%的进度。
试着点了下进度条,只是报错般闪了闪红光,并没有新的变化。
有进展是好事,不能急于一时,至少巫女这个方向的猜想就算没全对,偏差也不会太大。
叶瑾还是稍微清理了房间,才带着消毒液回了房间。她身体换过了,酒也醒了,怕引起冲田的怀疑,今晚便不打算过去了。
疲劳度清零后并不困,躺在被子里想起了冲田透过安定看她的那幕,脸上的火又烧了起来。捂着脸滚了两圈,余光瞥见了清光,便想拿过来。
可当她伸手触碰到的那一瞬,一股阴冷的气息窜了出来,让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是夜,她走在无人的桥上,月色明亮微风舒适。身后有一人跟在身侧,站位如同随从。
“在下随时乐意奉陪。”咦?这男声是她发出来的,“武士的事,只有同为武士的我才能理解。”
她在说什么啊?而且余光里看到的一点影像,后面那人已经把手按在刀柄上了吧?要被杀了啊!
虽然心里焦急,但身体似乎并未发现,还在自顾自的往前走。
“殿内先生。”身后的人在叫[她],是十分熟悉的声音。她只想装作没听到拔腿逃跑,但这身体偏就还转了过去。
“怎么了?”[她]还毫无察觉地问着。然后,便被神色染着癫狂的剑客一刀劈了下来。
真是熟悉的面容啊,可她的脑子像是被水泥糊住了,思维很慢,想不起来。
而意识溃散之际,这仅剩一丁点的信息处理能力又被一分为二。一边感叹着招惹这么厉害的人,死得不冤;一边又在不甘的叫嚣着,怎么能死在一个小辈手里!
哪里小辈了,那人看起来和她也差不多大了吧。又不是很小的孩子,年轻人战斗力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而且要是按年龄论战斗力,那这个世界应该属于老年人啊!
想想社会新闻里的超雄老头配上这战斗力,她用感受不到存在的身体打了个寒战。
不知是不是她吐槽的太厉害,另一个思想喧闹了一番竟慢慢的安静了下去。
可是,社会新闻是什么?她还在胡思乱想着,一阵眩晕后,她又奔跑在了明媚的阳光下。
心中满是焦急找不到源头,她只能继续烦躁又心急如焚地跑着。
而经过某个转角后,她看见了一片血泊,躺在那里的人,是[她]的同伴。
“哎呀,还有主动送上门找死的。”那里站着一个年轻的剑士,笑地轻松恣意。若不是身上还有浓重的血迹,她都不敢想就是对方杀掉了这么多人。
“你都做了什么!”怒火燃起,嘶吼出口又是男性的声音。
她为什么要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说又?
可是没时间思考,身体已经拔刀冲了上去。
不自量力,她这样想着,果然就战败了。
都没有看清对方怎么出的手,胸口就绽开了一大片血花。
太草率了…开什么玩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大家的仇怎么办?
又有思想在叫嚣着,还带着仇恨在胸中升腾。
她很是不解,这种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打不过。如果真的是为了复仇,就该先逃命,积蓄完力量再另作打算。虽然立即冲上去看起来比较有勇气,情理上也无可厚非,但这个选择不就是默认了要与同伴一起死吗?
死了又怪别人?
她这样想时,感觉到了莫名的一股委屈和憋闷。
行吧,死者为大,少说两句,于是她默默放空了大脑。
接着烛火摇曳,她忽然惊醒,正坐在昏暗的屋子里。听见了楼下的骚动,心中一紧便抓起刀和大家一起往外冲。
然后被穿着山形纹羽织的浪士组拦下——真不走运,被新选组发现了。
对方人数并不多,[她]拔刀便向一人砍去,可却被轻易地躲过。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输给这种乡下来的浪人!
“那是冲田总司!”同伴提醒着,她心中一惊,可刀已出手已经没有回环的余地,只能继续进攻。
然而对方却轻易地招架了,又以她无法反应的速度砍来。
不该死在这里,还不能死,攘夷的大业还未成,桂跑掉了吗?只要桂还活着...
可即便有再多的不甘,生命也无情的流逝着,[她]甚至连伸出手去抓那人脚踝拖延一二都办不到。
她无法带入被杀者的情绪,只觉得有些悲伤,所谓立场不同,最终便是战争。虽想不起那战争的结果,却又因着战争的发生而感到愤怒。
或许没能从她身上得到期待的情绪,世界再次改变。
又到了新的夜晚,明明风很冷,[她]却燥热难耐。强烈的饥渴包裹了她,嗓子像被烈火灼烧过,又疼又干,这种时候就该来一杯…柠檬水?
然后,她闻到了柠檬水的清甜,下意识咽了口水,向着气味的方向,看见的却是倒在地上的女人。
背上插着一把刀,而刀还在[她]的手里,那些流出的血,正散发着致命的香气。
喝一口…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可那仿佛来自灵魂的渴望,又催促着她快行动,仿佛这是她的毕生所愿。
身体的需求和潜意识的抵挡反复拉扯,然后视野旋转,哦,原来是头飞了出去。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用抉择了,可还是很想去尝一尝那血。这一次自发形成的情绪,比起对死亡的恐惧,更多的是未能缓解饥渴的不甘。
为什么要阻止呢?只不过是想要满足一点基本的需求。又不是自己想变成这样的,只是想活下去错了吗?
内心在质问着,她却听不进去了,因为她看见了那女人的脸,非常的熟悉,分明就是...她自己?
[她]杀了自己?她死了?那现在她又是谁?
世界并不想给她时间思考,变得吵嚷了起来。
许多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宛如呼啸的风声,又如同来自地狱的哀嚎
[是那人害的!]
[他杀了我!]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
[我不想死,我的事还没有做完]
[杀了他…报仇!]
[杀了冲田总司!!!]
无数的怨恨汇聚成了一个名字,是名为冲田总司的剑客。
冲田总司,好熟悉的名字。
啊,对了,是她喜欢的人来着。
叶瑾终于在冲田的名字被递到嘴边时,想起了自己是谁。
世界安静了一瞬,大概是无语,而后便是愈发的愤怒。
[不可原谅!!!]
[你也要加入我们!]
[你只能憎恨他!]
[憎恨那个杀了我们的凶手!]
叶瑾也很无语,干脆捂着耳朵不想听,但那些声音是直接带着怨恨出现在她脑海里,根本挡不住一点。
而那些怨念,显然也不满足于只是说说。于是她的世界开始轮转,她变成了那些或因为恐惧,或因为愤怒而向着冲田拔刀的人,最后的结果全都是被无情斩杀。
找不到离开的办法,好像也没有受到切实的伤害,她只能被迫接受着这些经历。
但...好像不是很痛呢?
果然是因为冲田的剑法太好,也不会故意折磨人,所以解脱的都很快。换成她自己动手....啊,那还真说不好能撑下来几轮。
没用的,逃不掉的,别挣扎了,她甚至有心情来劝告那些怨念。
冲田他那么强,直接对上死路一条不是理所当然嘛?
不甘心啊?想要复仇?想要重新来过?
她第一次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不甘,可现在都麻木了,能彻底死掉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吧。
而且,像池田屋时那般死在冲田手里的话,她还有些开心呢。
可无论她怎么想,世界只是在无尽的重复着,每一次都逃不开被青年所杀的结局。
他的出现宛如死神,只是看见那张脸,便知晓这一次又该结束了。
若是世界就这样循环下去,她也能一直看着冲田。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还....挺不错?
怨念:好不容易有人能感受到它们了,抓了个神经,更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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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支线&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