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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玉含珠 第6章 金银

作者:懒冬瓜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5-01 22:01:32 来源:文学城

殓房阴冷森然,只有个小小的窗子透进飘飘光尘,像是盖在一块的密闭棺材板,让人呼吸都觉压抑沉闷。

老师傅接过银袋,惶然拜了好几下才敢告退。

南枝将视线从银袋上挪开,也不知是哪里生出的胆量,一股脑走到那尸首旁,半蹲下来细细打量。

这尸体是个壮硕的中年男子,满脸横肉的凶相,因整张脸被涂满了暗绿色的漆,深沉又静穆,实在像是画册里青面獠牙的妖怪。

她轻嗅了下,只觉它与记忆中的味道相重合,索性壮起胆气将白布再掀开些,直至露出尸首的上半身,那暗绿漆色一直蔓延到了指尖。

她微眯起眼,凑近,捏出了他指缝间的小小朱红丝线。

此人穿着一身简单的湛蓝锦衣,腰间佩了枚玉佩,打着长长的细密红穗,扯出丝线和红穗相近,粗略查看时,只会以为是他身上掉下的一缕。

陈涿侧眸,注意到那抹嫩黄裙摆在尸首旁铺散开,上前,在她面前半蹲下身。

“这尸首是关键证据,别乱动。”

南枝只当没听见。

她屏息凝神,满脸挣扎,终于试探伸出一个指尖,轻轻碰上那截暗绿手腕。

很凉,比冰块还凉,还带着股阴气。

她慌乱地收回手,终于确定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这是绿沉漆,用草汁混入漆中让颜色灰暗,呈暗绿色。用这种漆涂的毛笔最是光亮,绿莹莹的,像是剔透碧玉一样,若涂在桌案屏风上,就更加光泽明亮了,光一照,上面画的花鸟像活过来了一样。”

她像是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念道:“你看,还有这丝线,是缂丝,可珍贵啦,要用生蚕丝和彩色熟丝来回编织,还要用梭子划出刻痕,费上一年都不一定能编完。我只在佛像经幡上看到过,不过听说也有人穿它织出的衣裳,肯定要花上不少银子。”

陈涿眼底浮起暗色,盯着她灵动的神情道:“你不是失忆了吗?”

南枝愣了下,脑袋像是被针扎了般刺出密痛,茫然道:“对,我是失忆了,失忆了居然还能记得这些。”说着,她眨巴着眼,反应过来,得意洋洋地仰起了脑袋。

南枝啊南枝,你可真是聪明,失忆了还能记得这么多。

陈涿看出她眼角眉梢的自得,从喉间淡淡嗤了声,将她手中的缂丝拿出,吩咐道:“高栋,派人去查验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高栋接过:“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

南枝眨眼,直勾勾地看向对面的陈涿,伸手,白嫩的手心向上,然后凑到他跟前。

陈涿怔了瞬。

在灰蒙蒙的殓房中,那双圆眸像是闪着烁光,折出清亮的星点,因着面上笑意浮起,层层交叠在一块,渐渐变得鲜亮,像是在土堆上摇曳的一簇花。

鲜亮的嫩黄花苞忽地歪着脑袋,拉长了尾音,绵绵道:“陈涿——”

他回神,长睫颤动,移开视线:“什么?”

南枝笑容更加殷切了几分:“刚才那老师傅说了那么一点,得了那么多。我说了那么多……”她见眼前青年神色轻淡,忙补充道:“但我可不是个贪心爱财的人,你给我一半就好了,好不好?”

那手心越凑越近,伴着一股清甜香味,几乎快要贴到他脸颊了。

他闭了闭眼,驱开纷杂思绪。再睁开时,又恢复了拒人之外的模样,他从袖中拽出一钱袋,鼓鼓囊囊的,一眼就知分量不轻。

南枝的眼睛蹭地更亮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钱袋。

修长指骨缓慢扯开了绑结。

露出的居然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金灿灿的金叶子!

南枝按下心中激动,压着嘴角,尽量挤出了个冷脸,仿佛对金叶子不感兴趣般。

陈涿捏出一枚金叶子,抬眸就对上了南枝滚烫又炙热的视线,随着他的指尖挪动,黏在金叶子上的眼珠也一块晃动,他忽然觉得,方才用错了方法,想要撬开这骗子的嘴太简单了。

“想要?”

南枝掩饰般轻咳了声,正色道:“我说了我不是个贪财的人,我猜你也不是个厚此薄彼,偏心眼的小人,既都给了那老师傅银子,总不能什么也不给我吧?”

陈涿:“……”

胡搅蛮缠。

他启唇:“我问,你答。如实说,这枚金叶子就是你的了。”

南枝郑重点头。

“你既都失忆了,方才那些是怎么想起来的?”

南枝皱起眉尖:“我也不知道。只是一闻到那漆的味道,我就觉得熟悉,下意识想起了绿沉漆的名字,然后就说出来了。兴许是我失忆前给木器上过漆,又或者是什么地方做过绣娘,这才能这般熟悉。”

陈涿敛眉,忆起去年,她穿了身坠着珍珠的深粉襦裙,头上戴着极其精巧的蝴蝶金簪,怎么瞧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扬州多富商,又对屋内摆设要求极精细。想来她也是耳濡目染,这才了解了些。

想着,他算是认可了这答案,将手中金叶子放到她的掌心,又从钱袋中捏了枚。

“你为何会从扬州跋涉至京城?”

南枝脱口而出:“我是来寻你的——”

还没说完,就见青年慢慢收回了金叶子,她连忙改口,老实道:“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有刺客将我逼到了山崖边,然后我就摔了下去,山下是连绵的江水,我这才大难不死,被一个好心的船夫救下。”

陈涿垂睫,眼底晦暗,一个姑娘家孤身从扬州跑到了京城,又被刺客追杀,绝不可能是她随意几句说的那般简单。想来要等到派去扬州的人回来,才能知晓缘由。

他勉强嗯了声,将手中金叶子放到她掌心:“最后一个问题,”说着,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上她的眼睛,道:“你为何就认定我是你的夫君?”

南枝一愣,指尖捏紧金叶子锐利的边角。

最开始她身边只有一写着“涿”字的木簪,又因船夫的话和几段破碎的记忆,直接将他和脑海中的未婚夫联系上了。她也疑心过,直到见到了陈涿,只一眼就觉得熟悉,像是在哪见过的一样。

还有他的这张脸……

她悄悄抬眼看他,虽说看着冷淡了些,但身姿欣长,眸如点漆,美目朱唇,眼尾挑动时,透着难以言说的韵味,硬生生将冷淡外皮浇开,透着内里令人挪不开眼的芯。单从皮囊看,的确像是她会喜欢的模样。

南枝轻咳两声,小声道:“我身上只有你的木簪,也只记得是过来找你的。醒来后,我就想起了来京城寻未婚夫,除了你还能是谁?”

陈涿额间青筋一突,原来是将他当成了她记忆中的未婚夫,他冷笑一声,将手中金叶子塞到她怀里,起身快速走了出去。

路过白文,他将剩下圆鼓鼓的钱袋扔给他:“将这些送去染坊。”

南枝蹲在原地,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怒气,不解地眨了眨眼。

她这是说错了什么吗?

怀里三片金叶子碰撞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动,咯得她手心格外舒服。

南枝笑得眯起了眼,没功夫去猜他的心思,慢悠悠地拍着襦裙上的灰尘,刚要跟上陈涿的背影,可余光却扫到了白文怀里圆鼓鼓的钱袋,脚步一顿,她忍不住好奇道:“为什么他要给染坊这么多银钱?”

白文偷瞥了眼陈涿,才压低声音道:“大人刚上任时,有伙贼人为了加害陛下,就给要进献绫罗的染坊里的染料下了毒,虽说大人及时发现,毁了绫罗,但染坊上下所有经手染料的师傅还是被毒害了,轻则四肢痉挛,口不能言,重则丧命。”

“人虽活下来了一半,但因手脚不便,连最基本的生计都没法维持,这些年大人一直明里暗里照顾染坊,派人送些银钱过去。”

南枝的嘴角慢慢地垂了下去,想起老师傅那身粗糙又破旧的衣裳,打了好几个补丁,还有他诚惶诚恐的模样。

她蹙起眉,盯着手心的三片金叶子,它们正安稳地靠在一块,折射出灿烂的光彩,像是滚烫太阳般躺着。

她咬牙,先是极艰难地捏起一片,僵滞地塞到白文手心。

“帮我把这片也送去染坊。”说着,南枝就要离开,可脚又一僵,她紧紧闭上眼,又快速地捏起一片,推到白文怀里,生硬道:“还有这片。”

白文抱着钱袋和两片金叶子,怔怔地抬眸,就见到那抹嫩黄身影飞快地走出了房门,像是撑起翅膀翩飞的艳丽蝴蝶般。

——

南枝将最后一片金叶子塞好。

警惕地望了圈,才放心地去寻陈涿。

陈涿刚进屋,就听到了身后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你等等我!”南枝喘着气,终于走到了他身旁:“你怎么走这么快?生气了吗?”

陈涿冷眸瞥她一眼,径直坐在桌案旁,随意抽出一奏疏:“今日我都要在府衙处理公务,你可自行回府。”

“自行回府?”南枝拧起眉心:“那么远……”

她果断道:“那我能不能等你下值,和你一起坐马车回去?”

陈涿抬睫,淡淡扫过她娇艳的脸庞,道:“随你。”

这屋并不像她方才进的几间一样冷冰冰,装设内敛雅致,摆着花瓶茶具,桌案小榻一应俱全,较之她在陈府住的厢房还华丽些。

南枝的眼神慢慢定格在那方小榻上,越看越觉得眼皮沉重。

她轻咳了声,似漫无目的地在屋内走动着,然后靠近那小榻,趁着陈涿没注意,蓦然坐下,又迅速侧身躺下,紧紧闭上了双眼。

待她呼吸变得均匀,身上不安分地滚进了被褥深处时,陈涿终于从繁琐的奏疏中抬首,掀起眼皮,平静地远望着她。

四处静谧,窗前微风轻轻撩过墨发,也染上夏日燥燥热意,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起光滑桌案,黑漆面平滑,却又像是生满了沟壑般,一顿又一顿。

缂(ke)丝,古代非常名贵的丝绸织物,绿沉漆也是古代常用于各种器物上的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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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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