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梦 第9章 请君入瓮（2）

病房内单一纯白，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一盏茶几和一张铺满软乎垫子的摇椅。

齐晴转头看向了病床上鼓起的小山包，她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尽量小声地靠近生怕吵醒她。

“你好齐晴。”

房间内响起一道冰冷的孩童音，齐晴被吓一跳四处张望着，探寻声音源处。

“嗡嗡”一辆小型玩具汽车不知从何处窜出不停撞击着齐晴鞋底。

齐晴疑惑蹲下将它拿在手里，轰鸣声不断响起试图挣脱但无济于事。

齐晴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声音不大不小。

“你好虞清漄，初次见面我叫齐晴。”

她虽看着玩具汽车但话是对着病床上的小山包而说的。

只见那鼓起的小山包迅速瘪了下去，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她手上拿着遥控汽车的操作盘，脸上虽无任何表情但在齐晴眼里却看见了她的懊恼。

齐晴噗嗤笑出了声，走到虞清漄身旁坐下把玩具汽车放入她的怀里。

虞清漄看了许久怀里的玩具汽车忽然道：“齐晴，你还想当医生吗？”

齐晴有些错愕，她没回应虞清漄这个问题。

她也在想自己是否能够当好一个医生，她不知道。

虞清漄继续道：“在梦里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你想我可以为你编织一个梦。”

她虽未开口但清冽的孩童音响彻耳畔，这是电子音。

齐晴苦笑一声，“梦虽好，但多了益害。”

虞清漄摆弄手里的玩具汽车，“我会给你编制一个极其好的梦，代价就是替我去看一眼殿下。”

“？”

齐晴疑惑，“殿下？”

虞清漄竖起食指抵到唇边，嘴唇微动吐出两字。

“秘密。”

齐晴应了声好。

虞清漄撇头看去，只能看见齐晴背后那星光点点灯火通明的黑夜。

她喜欢看风景，所以这个病房基本都是被落地窗包围着，以便虞清漄时刻观赏。

齐晴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轻声道：“你想出去？”

虞清漄点头，“我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医院了，也很久没有接触除了这里的任何人……”

“你生了什么病？”

“只有害怕的人才会觉得我有病。”

齐晴默念着这句话，忽然就想到与她擦肩而过的虞清漄妈妈，忽然就懂了。

虞清漄指了指一旁的病床道：“你以后就睡这里。”

“以后？”

虞清漄漠然点头，霎时房间又陷入了沉默。

房间仿佛凝结住了，唯有干燥的空气流通。

“叮咚”一声，抽屉忽然打开随之响起一道冰冷的嗓音。

“清清该吃药了。”

那道声音是李复安的。

虞清漄向齐晴伸出了手，眼睛看向了抽屉。

齐晴试探地拿出抽屉准备好的药丸，放到虞清漄手中。

齐晴问道：“没病的人也要吃药吗？”

虞清漄没回答她，她猛地拉过齐晴的手一声不吭。

猝不及防往虞清漄怀里跌去，她只能被迫单手撑床，保持住了危险而又安全的距离。

四目相对无言。

还未等齐晴开口询问，只见她嘴角牵起。

“齐晴，药不止是给病人吃的有时候也是给质子吃的。”

那声音沙哑而沉静。

齐晴忽然双眼瞪圆，“你是……”

“好久不见了，齐晴。”

……

齐忻悦忙完手里的活，看向窗外时才发觉已经很晚了。

打开手机时发觉已有很多未读消息，还有一通未知电话。

她眸里闪过一丝错愕，快步来到窗边。

等待着对面那头接通，往往等待是非常需要耐心的。

“嘟嘟嘟——”

“咔哒”一声，电话接通了。

齐忻悦缓了缓情绪，询问道：“嗯？是有什么突发事情吗？”

电话那头的传来一声极其浅的笑声，却令齐忻悦内心猛地缩紧，寒颤遍布。

她不敢回话，不知是否犯了什么。

电话那头哼笑一声，犹如毒蛇在暗处吐着芯子，让人无法防备暗器从何而来。

齐忻悦心扑通扑通直跳着，心率稍有不齐。

“明早给她办好该有的东西，还有你今天话稍微有点多了。”

那话不紧不慢，警醒着她。

齐忻悦紧紧握着电话，沉重地深呼吸冷静回道：“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卡吧’一声，电话挂断。

齐忻悦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虚弱的靠在窗旁。

她缓了许久都未能平复，自从虞清汜去了国外这一切都变了。

变得难以捉摸和压迫感越来越强了。

她缓慢靠在窗边，微弱的风顺着刺眼的光线一点点透射钻进房间内。

“扣扣扣”一阵敲门声过后，一道人声顺着门缝传来。

“你今天在电梯上和齐晴讲太多了，齐忻悦这不像你。”

那人站在外头声音清冷严肃。

齐忻悦苦笑一声，“这也是清汜要求说的？”

叶墨书倚靠门框旁，低声笑道：“他没这么无聊，忻悦你是不是心软了？”

“是啊，可能吧但事情总要发生的，不是吗？”

她的视线对上了叶墨书，逆着光看不清那人的神情，只见他缓缓开口。

“但我们该有的特权不会消失，你需要什么？”

“我首先需要她们活着。”

“好。”

叶墨书开口应承，随后道：“那么我今晚有幸可以跟齐医生吃个晚饭吗？”

齐忻悦笑道：“心情不错可以给你个面子。”

叶墨书行了个礼，“荣幸之至。”

……

虞清漄靠在窗边，燥热的光芒一点点描绘着她的脸庞，柔顺精致的秀发滑落至胸前肩膀上的披风之上。

她手轻敲着落地窗上的一角，不重不紧一下下敲击着。

她的余光看向了睡在一旁的齐晴身上，她的声音不大不小。

“我需要给她编织什么样的梦？”

“你心里既有了答案为何还要过问？”

“人一旦有了选择就会逐渐偏离最初的决择，哥哥你说我该不该继续？”

那道声音轻柔且坚定着，“今晚做你想做的，最起码第一个梦会是个好梦。”

虞清漄双手抚摸玻璃上的一角，而道：“好梦……”

她转身看向了睡得正香甜的齐晴，她手腕上那串珠子不知是否是错觉正发着微光。

她向前走了几步抵达她身旁，为她捻了捻被子轻声道：“那这次的梦就温柔一点吧……”

“不要吓到人家。”

语调慵懒，笑声细腻。

“好。”

“咔哒”一声。

一束束光影顺着手指缝隙一点点吞噬着皮肤，完全笼罩在光束之内。

晃眼间，便瞧见不远处有细碎的声响。

仔细一听依稀还能听见少女的抱怨声响。

“哎呀你别睡啦，你已经在这里躺了足足三小时了！！！”林霖艺拉扯着齐晴的手腕抱怨道。

她在这里已经被那该死的蚊子叮了好几十个包了，难受死了。

她跺了跺脚试图把扒拉在她腿上的蚊子给赶跑，但丝毫没成功。

她一手拉着齐晴的胳膊一手不断赶跑蚊子，嘴上不断哀声抱怨着。

“齐晴齐齐你可答应我要去看篮球赛的，你起床嘛别在这里了好不好。这里蚊子好多啊，快把我的腿叮出好几十个大包了，我们快点走吧！”

林霖艺不断哀声恳求，她实在受不了这里了，感情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给蚊子供血来着，但她又不想抛下齐晴自己一个人去看比赛。

齐晴也许是被被烦得实在受不了了，她翻身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林霖艺蹙眉道：“你就为了孟昭岩烦我一个多小时？”

没错足足一个多小时在耳旁念叨着，距离开场还提前了三个小时！

林霖艺厚着脸皮凑上前笑道：“也为了你呀，你一有时间就呆在这里不如陪我去看比赛嘛，球球你了。”

林霖艺双眼冒着星光，一副你非去不可的样子。

齐晴实在是败给她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林霖艺很有眼力见地也跟着拍了拍，讨好地笑了笑道：“我们先去小卖部买瓶水吧，你今天消费我林小姐买单了，我们快点去吧。”

说着便兴致冲冲地拉着齐晴，人在这但心早已飞到了篮球场上去了。

此时的篮球场人声鼎沸，座无空席放眼望去皆是呐喊助威之声。

林霖艺怀里抱着几瓶水手却还不忘拉着齐晴硬生生穿过人群挤到最佳观赏位上。

她从怀里掏出纸巾胡乱给座位擦了擦便迫不及待坐了下来，还不忘招呼着身旁的齐晴。

“坐吧坐吧，还好比赛没开始没有错过没有错过嘿嘿。”

齐晴看着林霖艺那一脸不值钱的笑意叹了口气，还是仔仔细细擦了擦座位，这才坐了下来。

齐晴是有点近视的，她半眯着眼身下的篮球场上那跑来跑去的身影脸上糊着一层马赛克，再加上她有点散光看了一会便不自觉走神，最终她放弃了。

她看不懂也不理解。

她看了看身旁那尖叫声连连的好友又看了看其他人那激动的目光，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她只好掏出手机学习了起来，由于没有带笔记只好先暂时将要记下来的东西填写在手机便签上。

林霖艺高声呐喊了几声便想着缓口气，她刚才叫的太大声了声音都有些哑了，真不愧是岩子打的真好那几个三分球真是绝了。

她转头想分享一下自己那快乐的心情时发现自家好友在玩手机！

凑近一看，嗯……在学习。

打扰了，再见。

她缓慢地不动声色地移了移身子，道：“出来玩就没必要学习了吧齐晴。”

她的声音微弱语气有些气势不足。

齐晴没听清，转头疑惑道：“什么？”

林霖艺立马摇了摇头道：“晚些岩子那边聚会，齐晴我们去蹭饭吧！”

齐晴摇头，“今晚我要回家吃。”

林霖艺惋惜，“那你已经请好假了吗？”

“下周一来。”

“那好吧，那你几点的车呀？我送送你。”

“不急足够陪你看完比赛的，到时候爸妈来接我回去。”

听到齐晴的话，林霖艺眼前一亮笑容更加灿烂，想贴贴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但被齐晴伸手拦截只好作罢。

“我就知道齐晴你对我最最最好了。”

齐晴笑而不语，示意道：“孟昭岩上场了。”

林霖艺立马转头看去，欢呼声冲击着耳膜。

比赛接近逐渐尾声，但此刻**不断越是接近结尾越是紧张。

赛场上比分不断紧咬，运动员大汗淋漓不敢有丝毫分心，你攻我守不让分毫。

观众席上紧闭呼吸，就连加油声都逐渐减弱，生怕打搅半分。

灭屏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嗡嗡嗡”不断振动着，提醒来电显示。

齐晴低头一看，屏幕上闪烁着几个大字‘茹女士’。

齐晴拍了拍林霖艺肩膀示意，小声附耳道：“我爸妈来了，我得先走了。”

林霖艺看着赛场上那比分很是着急，对面就落后两分只要岩子守好就不会输，但没办法比赛虽然重要但是自家好友更重要一点。

她便侧身让了个位，小声回道：“到家了给我发消息，注意安全哦。”

齐晴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

待出到门口之时发现已是下午晚霞时分，相对于球馆那闷热的氛围外头那一股凉风简直是恩赐。

齐晴漫悠下了楼梯踩着夕阳下那璀璨的道路一步步远去。

不紧不慢地声响隐约在空中传递着。

“知道了，已经在路上了。”

原是周五外头已是成群结伴的学生，随着人群往外走。

“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