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 第37章 聚散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你有没有一种遗憾，在以后的日日夜夜，每每想起，心口总是钝钝的，隐隐作痛。

青春年少的时候，恋爱中的样子，总是最美的。我们无所畏惧，我们满怀憧憬，我们……但其实回头想想，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那时初遇爱情，坚信永远的模样。

校园中的生活，虽然没有高中老师描绘的那般美好，可是在最好的年华里，连那些面临成长的疼痛，都是带着丝丝甜味吧！

梦雪睡意朦胧的趴在教室的长课桌上，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影，落下阳光的点点零星，风微微的拂过脸颊，耳畔是江慕寒轻翻书页，落笔的声音。她是被他拉着来上自习的，简直……唉。

对于一个学渣富二代，学习嘛，没那么重要，大好春光，睡觉多好。

梦雪一边趴着，一边心里默默的嘀咕。

“既然知道大好春光，闭着眼睡觉难道就不是虚度了？”

梦雪惊恐的转头，一脸看到鬼的表情，盯着江慕寒，她，刚刚好像没有说出来啊！

江慕寒依旧翻着书页，并未看她。见她久久不说话，才抬眼看着她，表情傻兮兮的，莫名的，可爱。

“像这样，不是很好么？”他嘴角微微扬起笑容，轻轻吻了她。

他的睫毛，映着阳光的微影，细碎的落下零星阴影，此间少年，依旧如斯。

梦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忽然像被什么刺痛，泪不期而落。

虽然在一个学院，但他们专业不同，年级不同，其实平时的交集很少，那时候，她总是死皮赖脸的逃着自己的课，一节不落的上他的课，自己被挂科，看到他拿了校级奖学金，考了全系第一，心里总是甜蜜蜜的。都说爱情让人变成傻子，其实不过是，我愿意为你倾尽所有，在所不惜。错了，又如何呢？此心不悔，执迷不悟。

一起上晚自习，一起在社团、学生会活动，他喜欢公私分明，而她在团体活动时，藏着自己的甜蜜，即使望着他，依旧欢喜。她有时候爱胡搅蛮缠，他很少妥协，只有被他闹得实在没办法了，才顺了她的意思，她最爱看他无奈的表情，总觉得这样的情景，她才像他的独一无二。

一切就像是他们之间，再来一次的美梦，只是，缘分早已尽。

若说当时不知，也便是无限欢喜，如今知道了，却是满心的悲凉。

无数个日日夜夜，梦雪都想问问他，为什么，一切的一切，毁的那么彻底，灭的如此绝望。

午夜梦回，她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一个人站在他们初遇的地方，她听得到夜露凝结的声音，看的到湖面波光的微澜，感觉得到月光的冰凉，却回不到当初的模样。她一遍，一遍的回忆，撕开自己的伤口，一刀一刀划在心口，血肉模糊，一遍又一遍。夜凉如雪，苍白的何止荒野，还有她的心。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可惜，她不生，不死，生不如死。

江慕寒毕业的时候，她父亲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准女婿、接班人，准备让他进公司熟悉业务。提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父亲脸上洋溢着一股浓浓的欣慰和快乐。她那时候，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的掐着自己，努力让自己一脸笑意的对着父亲说：“让他以后当您管公司没问题，不过婚前协议得好好签一下，公司不管如何都得是我的，万一哪天我死了，就捐给慈善机构。这样他才能一辈子把女儿视若珍宝，好好照顾啊！”

在她父亲一脸不高兴数落她的声音中，她面无表情的盯着江慕寒，看似笑意的眼神中微微透着冷漠和挑衅，江慕寒一边应付着梦雪父亲的歉意，一边回看梦雪，依旧笑的很温柔。

江慕寒，你对我如何，我都不曾恨过你，可是我的家人何其无辜，曾经你何其狠心，伤我如此。

江慕寒依旧温柔仔细的对待她，仿佛这样的事情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惹起他任何不快。

大学的食堂，一到中午依旧闹哄哄的，他们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子，梦雪并没有食欲，拎着筷子，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餐盘。对面的江慕寒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时不时把她菜盘里不喜欢的姜丝挑出来。

食不言寝不语。

那时她很呱噪，在他身边总是说个不停，他却很安静，特别是吃饭的时候，他总说食不言寝不语，那时候她嘟着嘴说他老古董，故意吵个不停，非惹得他皱眉才心满意足。

回忆不经意间缓缓流淌，正午的阳光落在餐桌的一角，梦雪伸手，阳光铺满了手掌心，当她试图握紧，却只留满怀的阴影。她转头望着对面的江慕寒，他似乎有所觉，抬头回望她。

“姜已经给你挑完了，快吃饭，我下午还有课，结束了给你电话，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起身离开。

“嗯。”她笑了笑。

梦雪一个人坐了很久，耳边的喧嚣似乎已经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她夹了满满一筷子他挑出的姜丝，放入嘴中，满嘴让她控制不住想吐的姜味，反反复复的咀嚼，她趴在桌上，泪流满面。

江慕寒，你可知，如今，你那一丝一毫的温柔，于我而言，才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剜心刀。

若决意凉薄，便莫再回首，只满眼满心的放着你想要的东西，不要再心有旁骛。如此这般，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