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惧呼救:“宁王!宁王救命!” “宁将军救命!”
而那霍宁早拔了轮回,与秦远打得难解难分。光电闪冷,劈天裂地。他二人皆心存怒气,尽使绝杀,这一仗打得当真是惊心动魄,天昏地暗。
乌扬从旁看得心急,秦远偏执,霍宁刚烈,二人每每相斗,又都有个莫名怨愤之意,谁都不肯相让,若由着他们这么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尤其那秦远是个疯魔的主,性子阴邪,法力高强,普天下也找不出个制衡来。
想到此处,乌扬忽然想起当年北疆封疆大典之时,宁远二人亦曾动手……
“秦昭,秦昭怎么样了?”秦九方正运法为秦昭疗伤,见乌扬近前,喝斥道:“离远一点!”
乌扬也不着恼,只自顾大声道:“秦昭你听着,秦远又在发疯,五疆全被他困在这园中,已有剿灭之势!秦昭!你若听到我说话,就赶快起来阻止!”
秦昭伤重,人却还算清醒,闻说虚弱睁开眼来,气若游丝地:“去……叫……秦……秦景……沉。”
“秦景沉?好!”乌扬得令,急去秦门阵中问了秦景沉来。
秦昭由秦九方架了,半拖半拽着撑起身子,趴靠着勉勉强强打了个坐。闭目凝神,瞬时便见煞气喷薄,黑雾缭绕。那秦昭为煞气吊起精神,开口安排道:“秦九方秦景沉,收整秦门,准备破开绿罩,再不得生事。”二人领命而去。
宁远正打得不可开交,忽见着一人面色惨白,裹着一身浓厚黑气,似鬼非人地走近前来。
“秦远。”这人摇摇晃晃地,一把抓了秦远法杖:“回家,我受不住了。”正是秦昭。
霍宁正在这人身后,看见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心如刀搅:“昭儿。”
不想这一声轻唤罢,秦昭黑气骤敛,一口鲜血喷出,瞬间昏了过去。秦远一把抱住:“昭儿!昭儿!”
秦景沉道:“尊主,少尊主急需疗伤,不能再拖了,走吧。”
秦远抱着人,手上尽是血肉,抬眼阴恻恻看了看霍宁,腾云冲众人道:“我儿秦昭与霍氏,自此两清!若再有阴谋污蔑者,我秦氏定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永世不得投生!”
“开罩!”秦九方一声大吼,秦门齐破绿罩,腾云疾风而去。
秦门撤退,留下一座废园和一群惊魂未定的人。
太子经此一吓,当日便连夜赶回了中疆,再也不肯多呆一天。李瑜和四五十名李氏心腹,亦随太子车驾回了辛邑。留下东南西北四疆相坐无言。
醒芳园惊魂,众人见识了秦氏之可怕,也看清了事情蹊跷。秦氏可怕,无非在法力高强,无人能敌,而有些人可怕,则在心怀叵测,挑唆是非。
郢自道瞧出众人心思,自先起身,与郢空同向三疆行礼赔罪道:“诸位,东疆面积狭小,又为中疆所困,百年来谨言慎行,隅居避世,从不敢有任何妄想。恶子郢休自幼心机深沉,郢某多年训教,仍不见其悔改,遂应其之请,去太子身边做了个小小谋士,多年鲜有联系。恶子情状,郢某亦是头一遭见到,绝无诓骗。”
说罢又哽咽道:“恳请诸位看在我郢氏多年来小心谨慎,从不为恶的份上,给我东疆留一条活路吧!郢休所为,皆由他一人承担,诸位要杀要剐,郢某绝无二话。只求诸位不要加罪于东疆郢氏身上,放我们苟活吧!”
郢自道华发满头,声泪俱下,长揖不起,霍宁看着不忍,起身扶了他父子二人,说道:“郢疆主请坐,是非黑白我等自有区处,断不会冤枉好人。”
乌扬亦道:“东疆被中疆压制了百余年,可算是咱们五疆之中最清心寡欲的了,郢疆主不必如此。”
金光正道:“话是这么说,只是瞧着当日醒芳园情景,现下太子身边李氏和侍卫,可都是听郢大公子指挥了啊。中疆正宗,如若叫你郢氏把持为傀儡,那可就……”
郢自道再次起身,说道:“恶子郢休既公然投奔太子,便不再是我东疆子孙。”
郢空道:“东疆自封疆以来,便处处被中疆压制,动不动颐指气使,要钱要粮,这些诸位疆主都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郢氏祖辈忍气吞声,小心谨慎,只怕早就被中疆吞了去。郢休所为,根本是要置我郢氏百年基业于死地,以得他不可告人之目的,父亲与我岂能容他?”
“郢疆主,郢公子,你们二位先坐,坐。”金光正道:“自道老弟,你我相识多年,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你忍辱负重辛苦了。我和宁公子、乌疆主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今日醒芳园一事,确让我等心惊罢了,你们不要多想。”
随即起身走下台来,说道:“李氏的厉害,我金某是领教过的,煽动民意,颠倒黑白,杀人于无形,乱世于根基。我金氏百年未曾向谁服过软,孰料却跌在一群文弱书生手中,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没处说理去!”
乌扬道:“太子得了李氏,那便是猛虎添翼,如有神助啊!更何况若再得了东疆为后方,咱们三疆便是联结起来也不是对手。”
金光正道:“何需东疆?那李氏振臂一呼,便有千百万黎民响应,咱们自己疆内百姓便能做了后方,送钱送粮,参军助军,哪里还有活路?”
霍宁道:“李氏内部分化严重,太子与郢休亦未见得齐心,金疆主、乌疆主,切勿太过忧心。”
金光正立刻纠正:“宁王此话金某断不能苟同。李氏弟子数十万,李瑜以家主之威,只消调动半数便足以煽动天下舆论。到时候那太子不费一兵一卒,咱们就得被自己疆内的百姓给推翻喽。”
霍宁心知他与李氏有嫌隙,此时极力描绘李氏险恶,便也不再与其相争,只问道:“金疆主以为,我等该如何制衡?”
金光正道:“自然是联合起来灭掉李氏。”
霍宁不语,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
乌扬道:“李氏人数众多,又极为分散,学术各业皆由其把持,若想灭掉,怕是消耗巨大,得不偿失啊。更何况李氏不过工具,关键还在太子,若能将太子一党铲除干净,李氏自会按甲休兵,岂非一举两得?”
话音刚落,金光正便摆手道:“非也非也!乌疆主,你还是太年轻啊!不懂得民意的威力。”
乌扬冷笑:“是我乌某不懂,还是金疆主另有私心?消灭李氏原就不是我等初衷,金疆主一味将战火引在李氏身上,反而对太子为恶视而不见,敢问是何居心?”
郢自道忙起身道:“金疆主、乌疆主,咱们自己可不能先乱了阵脚啊。二位的提议并不冲突,何故争执呢?”
乌扬冷哼一声,问道:“我四疆兵力钱粮都有定数,打了这个如何再打另一个?未知郢疆主有何高见,倒说我与金疆主的提议并无冲突!”
郢自道笑道:“为今天下五疆两派,五疆势均,互为制衡,两派自外,无人尽得。但这两派却各有强势之处,秦氏习法独大,三万秦门可挡百万精兵,天下无人能破。李氏圣教尊崇,檄文一篇可使百姓与同,全民皆兵,亦是无可匹敌。此两派者,任谁只要得其一个,便是江山可图,龙椅在望。诸位以为郢某所说如何?”
三疆点头赞成。
郢自道又道:“郢某以为,天下动乱隐患之根本,便在这两派之上,只因其势大无归,各疆皆有攀交收归之意。既如此,何不令秦李两派自相厮杀,我等坐收渔利?”
此言一出,三疆惊诧,不知他郢自道是野心过大还是野心过小,竟想要一举灭得两派。
郢自道见状,抚须笑道:“叫诸位见笑了。郢某不才,胸无大志,并无窥望江山之心,只求五疆各安其位,保着此生荣华富贵,落个清静太平罢了。从也未想过要留这两派为己所用,是而才有此言。”
乌扬聪颖会意,笑道:“郢疆主此计甚妙,乌扬以为可行。”
金光正亦慌忙说道:“不错不错,我金氏富庶安定,全无必要留用两派。自道老弟不愧是终年修身养性之人,看待局势甚是通透,金某佩服。”
唯霍宁沉默不言。金氏憎恶李氏,乌氏厌恨太子,是而方有除李灭中之言,此皆可察。但郢自道要秦李两氏自相残杀,又却是为何?
郢自道见他沉吟,笑问道:“宁将军,未知西疆意下如何?”
霍宁起身,正色道:“秦氏斩妖除魔,李氏教书育人,两派各有其用,皆为苍生。霍宁以为不可尽除。”
这话由霍宁问出,无人疑有私心,反是郢自道略见惊慌,辩解道:“宁将军此话不错,两派尽除,亦或引百姓不宁。郢某以为,或可伤其元气,责其安分守己便罢。也不论他能安分几年,只我老朽保着祖宗基业不丢在我手中便罢了。”说罢哈哈一笑。
乌扬道:“郢疆主此话倒是小气了,既生于世家,便不能做此偷懒耍滑之念,需得上承先祖遗志,下启后世盛景才对。秦李两氏确为大患,为保其不落入某一疆氏手中,乌扬赞同引其自相残杀。”
金光正道:“我金氏也赞同,除了两派,五疆再说。不过我南疆境内妖鬼还指着秦门斩杀,无论如何切勿铲其根基才好。否则介时鬼怪横行,我南疆岂不全乱了套了。”
霍宁道:“西疆同南疆意见。敢问郢疆主可有计策?”
郢自道笑道:“这倒没有,郢某也是今日醒芳园一惊,方才想到此事。不过秦李两氏一向不和,想要找些契机应也不难,只要诸位齐心,必能去了这两大隐患。介时中疆没了李氏,对我四疆皆是百益无害。”
三疆深表赞同,约定了互通有无而散。
翌日,西北东三疆皆告辞起身。西□□往西北,东疆欲与北疆同出南疆,被乌扬婉拒,自往东北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