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你看钱三仁那感激涕零的样子!真笑死我了!”
“还是昭弟有办法,两日时间便凑出六千二百两。”
“秦管家,你带严方先回。”
“是,尊主。”
“哎等等!”说话的却是苍玒:“秦远,我得去辛邑一趟,你叫九严送我呗。”
“现在?不是还有三日方才到期吗?”
苍玒道:“我担心那老鸨变卦,想先把星盼的事情办妥,心里也好踏实了。”
“见色忘义。”乌扬道:“六儿,咱们几个多久没见了?好不容易聚一回,指着晚上好好跟你们喝一场呢,你就这么扫我的兴?”
“我……那要不我先把卖身契赎回来?有九严送我,疾风很快的。”
乌扬负手背身,懒得理他。
“昭儿去办吧。”秦远道:“带长生同去,办妥之后来梦华楼。”
“是。”
待得晚上秦昭风尘仆仆赶回霞鸣,他三人早喝得天昏地暗。
妓女五六个,酒菜一大桌,又有奏曲儿的跳舞的,声色犬马,恣意狂欢,把三楼上一个大厢房撑得是满满当当。
秦昭进来时,屋内乐声冲天,杯盘狼藉,满眼的□□玉体。一妓女脱得精光躺在矮桌之上,苍玒执壶淋酒于其身,秦远乌扬则俯趴其侧,争抢舔舐。
“秦远。”
“嗯,唔……洒了洒了!哈哈哈哈!”秦远大笑,指乌扬道:“你输了,罚!”
“他妈的。”乌扬罚酒认输,“啪”地拍了一把那女子:“你他妈能不能躺正了?老子这边儿低!”
女子嗔笑:“自己舔得慢,还怪我躺不正?秦爷怎的就没这么多事儿?”
“正是正是!”苍玒道:“乌扬一向耍赖,不管他!”
秦昭叹了口气,又叫:“秦远。”
秦远终于抬头:“干什么?”
“星盼的事,办妥了。”秦昭递上信封:“卖身契和赎身条子都在里头。”
“当真?”苍玒大喜,接过手来,回桌前坐了,拆信看道:“太好了……太好了……有了这个,盼儿便是自由身了。”看罢一回,又问秦昭道:“昭弟,可见着盼儿了吗?”
“不曾,只交代了那老鸨,三日后煦王亲自去接。”
“好,如此也好,到时可叫盼儿惊喜,好!哈哈!”又道:“昭弟,劳你奔波,我苍玒敬你一杯。”
秦远乌扬收整衣衫过来,嚷道:“老子为你筹钱你不敬酒,他跑个腿儿你就敬了,像话吗?”
“都敬,都敬!”苍玒亲自斟酒,举杯道:“这杯酒,我敬三位兄弟,大恩不言谢,苍玒先干了。”说罢一饮而尽,秦远三人亦满饮。
“哦对了,昭弟还没吃饭吧?”苍玒见秦昭面带疲色,忙让座道:“一路辛苦,吃些东西吧。”
“不了……”
话音未落,人已被乌扬一把揽过:“今日苍六有喜,不准推辞。你小子一向生分,今儿说什么也得给我老实坐着!”
秦远不动声色把人拽回身边:“不想喝酒就吃些东西。”
苍玒笑道:“哈哈,昭弟不会喝酒啊?那方才我敬那一杯,岂非赏脸?”
秦昭道:“煦王客气,秦昭只是不爱喝,一两杯还是可以的。”
“说起来,秦远以前也不爱喝,自打坐了尊主,那酒量是突飞猛进,现如今我和乌扬谁都比不过了。”
乌扬不服:“他秦氏习法修道,天赋异禀,喝酒这事儿我可不跟他比。”
“说的好像只有酒量比不过我似的。”
苍玒道:“哎我说,小时候打架,我俩可是赢过你的,你别忘了!”
秦远闻说,立时便怒:“我那时方才十岁,你们俩几岁?好意思说!”
乌扬一脸无赖:“我十四,他十五,二对一,怎么着?”
他三人吵吵嚷嚷,乱七八糟地回忆着往日旧事。秦昭听得有趣儿,吃罢了就在一旁坐着。
苍玒心细,说笑间见他独坐,便问道:“昭弟吃好了?”
“嗯。”秦昭笑道:“你们说你们的,不必管我,我等秦远一起。”
秦远怀中那妓女娇声道:“等他干什么,您瞧秦爷今儿个像是能回家的样儿吗?”话说着,手已在那人内衣之中,抚摸着一路往下。
秦远胸前一片红痕,闷哼着:“回吧,明日来接我。”
秦昭垂下眼来,轻笑了一笑,起身道:“煦王爷,乌疆主,两位尽兴,秦昭先告辞了。”
苍玒忙拦下:“别啊,着什么急?”
“秦远,你就这么使唤人?”乌扬似醉非醉地:“昭弟为筹钱忙了几日,你好歹也找个美人叫他放松放松,别光顾着自己。”说罢,推了自己怀中美妓起身,道:“去伺候。”
“不必。”话刚说完,那美妓已坐在腿上,攀着他四下乱摸。秦昭捉了那手,僵硬道:“下去吧,真的不必。”
乌扬道:“昭弟,你跟着秦远有一年了吧,可不该这么青涩,莫不是有心上人了吧?”
“没有。”
一抹笑容僵在脸上,秦远缓缓睁了眼:“你说什么?”
“哦,昭弟说他没有心上人。”乌扬嘴角带笑,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打了个来回,道:“既如此,想来是我这美人不合胃口。六儿,你叫长生找两个漂亮相公来。”
苍玒道:“对对对,梦华楼的小相公着实有几个皮相好的。”
秦昭却起了身,对众人道:“派中有事,我先告辞。”
秦远面色早已冷下,瞧着他,似要把人盯出个窟窿来:“我让你走了吗?”
“那我外面等你。”秦昭淡然,说过这话便出了门去。
这人走了,秦远也忽然没了兴致,烦躁着,一把将身上女子推开了去。他的心上人,难道不是自己吗?他偶尔的躲闪、期待和生气,根本就是喜欢,为什么说没有,为什么撒谎?
“昭弟冷静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当真大才。”乌扬劝酒:“来,咱们喝!”
冷静沉稳?秦远心中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冷静,多沉稳。他一脸阴沉拽起一女子,粗暴往里头暖阁一扔,喝道:“脱!”
芙蓉帐暖,**情浓。女子□□声高,惊天动地,苍玒乌扬面面相觑。
那秦昭在廊下听得清楚,略皱了眉头,默默翻着书册。恰几个小相公来此听趣儿,见着他装束贵重,眉目清俊,便有意撩拨,上前道:“这位公子,敢问贵姓?”
“免贵姓秦。”
妓馆里头都是人精,一身玄凤的,自然姓秦。不止姓秦,只瞧他头上那凤雕小冠,便知他必是秦氏少尊主昭。
“爷可是秦氏少尊主昭?”
秦昭愣了一愣,点头道:“嗯。”
他答得老实,几人愈发要逗他,笑嘻嘻地挤着他在廊下坐了:“秦公子,您看的什么书啊?”
“《西疆地志》。”秦昭被挤得浑身不自在,起身要走,却被众人拽下:“秦公子别急走啊。”“我家乡就在西疆,秦公子可去过我家乡吗?”“我就没去过,秦公子给我讲讲呗。”
“呃……我……怎么讲,你……你买本书,一看便知。”他道行浅,哪里是他们对手,不一会儿便被逗得喜笑颜开,戒备全无。那几人见他稚嫩,打着主意要他迷情,好借此攀交刮些油水,聊没一会儿,便有意无意上手试探。
一人道:“秦公子,叫子清给您看个相吧?他看相可准了,只瞧一瞧眼睛,便能推知前世今生呢。”
秦昭笑道:“我不信这个。”
那子清一把抓了他的手:“信不信也得看了再说啊!”
秦昭急抽手:“干什么?”
众人“哈哈”大笑:“到底秦公子英俊潇洒,子清见着就把持不住了,瞧猴急地。”又道:“秦公子莫怕,子清看相不同旁人,是要十指交握的。往日里啊,那些个求着他看相他都不肯呢。”
秦昭闻说略见尴尬,道:“不必看了。”说着又要起身。
子清却笑着拽回他:“别听他们胡说,秦公子,您只消望着我便好,我只看眸子。”
恰那秦远在里头折腾罢一回,得意洋洋要瞧秦昭反应。一开门,便见人群簇拥之中,那人靠坐廊下,口唇微开,正深情望着一人,双唇不过寸距。
“你们在干什么?”语出阴冷,叫人寒毛倒竖。
霞鸣妓馆,谁不识邪魔远?一句问完,众小倌儿兔子似的,瞬间散了个干净。
秦昭仍带着些懵然:“没……”
“没什么?!”这人暴怒,一把将他揪起:“没等着兔儿爷亲你是吗?!我他妈才这么一会儿不在,你就按耐不住了?”
秦昭见他又要发疯,皱眉道:“我没做什么,放开。”
秦远却是更怒:“对着个兔爷你眉开眼笑的,怎么换了我你就不耐烦了?啊?!”他想起方才他那副温情脉脉的样子就七窍生烟。“你老子我还没死呢,你就敢出来找别人?”
“我说了没……”一句未完,被秦远暴躁着堵在口中。秦昭推他不开,只能去咬,那人也是怒火满腔,狠狠回了他一口,分开时,两人唇上都挂着血。
乌扬苍玒看得呆了,瞠目结舌立在一旁。
“没亲上是吗?现下可是亲上了,满意吗?”秦远阴气腾腾,咬牙道。
秦昭抹了把血,煞气旁逸,人却笑了:“不太满意,秦尊主享受惯了,不如方才那小相公会伺候。”
“你说气话。”秦远咧嘴一笑,露出左侧小小尖牙来,道:“否则我一定杀了他。”
“知道是气话,就他妈要点脸!”秦昭怒火难忍,推他道:“滚开!”
秦远冷笑:“我不要脸,那你呢?跑到妓院跟别人卿卿我我,可就要脸了?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他妈就这么喜欢的?!”
“喜欢?”秦昭亦笑:“从前糊涂,早改了。”说罢,运起煞气轰然一声破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