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要毁灭世界 第4章 望尘居

一片莹白的雪花从她眼前飘过，言默伸出手接住这朵霜花，手心的温度没有将它融化，随后纷纷扬扬的大雪倾泻而下，丝丝缕缕的凉意，势必要往骨子里钻。

又下雪了。

言默不知待在这个无人处多久，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冷，许是穿得太单薄。她想回到屋中，可大家都有内力护体，无需炭火暖身，唯独把她忘了，留她一人硬抗。

言默缓缓站起身，迈着僵硬的步伐，不急不慢地走在雪地上，她准备去看看宋昭。

她其实不太清楚自己身中何毒，但宋昭中的毒，比自己严重太多，今日会议厅未曾见他身影，加之昨晚他那反应，叫人看了害怕。

言默没来过几次柏鹤峰，对柏鹤峰的路本就不熟，更别说让她知道宋昭住处。外面的人又极少，遇到几人，一见是她，立刻像是在躲瘟神一样，掉头就走。

这般境遇，言默倒也习惯了。不想出头时，一个个上赶着凑到她面前。真要想找人问话时，却又个个躲着她。也罢，她本来就不愿与这群人打交道，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太招人嫌了。

这宋承也是很好笑了，让一群眼高手低的人，放下对她的成见，来协助她。不说这群人帮不帮了，宋承也不说给她什么特权，不对，给了自己被人更加光明正大翻白眼的机会，让人知道她连柏鹤峰洒扫庭院的婢子都不如。

言默找了许久，终于偷偷跟在别人后面，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宋昭所在的望尘居。她利落翻墙进入院子，躲在一个角落观察，看着忙忙碌碌进出望尘居的众人，不多时，杨怀仁从里面走出，后面紧跟着宋承，两人低声交谈几句，不知说了些什么，杨怀仁脚步略有些轻快地走了，留下宋承一人在门口驻足良久，最终回望屋中，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此时言默身上已然覆满积雪，她轻轻拍打斗篷，取下草帽，拂去一身霜雪，准备翻窗而入。

言默避开望尘居门口守着的两名弟子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推开窗户，不料意外碰倒东西，发出极大的响声，言默心中一紧，已经在找躲藏的地方，结果门口两人没有丝毫反应。

但屋内的宋昭似是被惊扰，传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言默没有把这位比自己还趴菜的人放在心上，她放轻脚步走向榻前。

屋内炭火烧得很旺，可闷得人喘不过气，越靠近床榻，就能感受到灼热，而真正到榻前时，又能感知到榻上扑面而来的寒气。

“宋昭。”言默轻声唤道。

榻上之人面色青白，睫毛又似结霜，披头散发如同废人般躺着。这才堪堪过了一晚，宋昭没了昨日宴席上世家公子的翩然风采，简直判若两人。

宋昭早在听见动静时清醒，他想撑起身，身体却没有知觉，感受不到外界任何感官，像是漂浮在虚空之地。他能听见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听见言默说话，却没有认出她。宋昭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气若游丝道：“很抱歉...无法起身...同你说话，姑娘..找我..有何事？”

言默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搬来一个椅子坐在一旁，静静端详着他。起初唤她名字，不过是想试探他，是否还能有意识，结果听宋昭说出这一段话，竟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宋承那样的人，居然养出这般性情的儿子？

言默在这屋子里待了一会儿，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而榻上的宋昭，裹着厚厚的被褥，冷气依旧挥之不去。

难怪大家都没留在宋昭身旁服侍，她一个没内力加持的普通人，在屋子里待一会就汗流浃背，更别提那群习武之人了。

言默长叹一口气，道：“宋少主，是我。”随后想了想，又补充道：“言默。”

她声音放得更轻了些，道：“来看看你，你...现在感觉如何?”

宋昭听言默在关心自己，觉得她也没有旁人说的那么不堪，等他想回答，又听言默说：“你好生养病...”我会找办法治好你的。

言默后面那句话音量极小，宋昭没有听清。如若旁人听到了，只会感到十分诧异，言默从未与宋昭接触，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或许只有言默才知道。

言默没有选择再待下去，起身欲走。

“乌阁主。”门外两人齐声问候。

她暗道不好，迅速躲起来。

她正好可以看见屋子的全貌，只见乌珂一身玄色，如同鬼魅般飘了进来，坐在言默刚刚搬来的椅子上。

“你可还好？”乌珂关心道。

“...毫无感觉。”宋昭明显与乌珂更加熟悉，回答直接许多，没了刚才对言默的礼貌疏离。

乌珂将手搭在宋昭的手腕上，垂眸良久，才道：“你的体温很低。”低得如同死尸体。

宋昭今日说这两句话，几乎要将他耗尽了，他嘴不可察觉地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乌珂瞧着他这个样子，看出了他的难堪，选择给他留出丝体面，起身道：“你养好身子，待找到草药，自会痊愈。”

说罢便离去。走之前，目光扫过言默躲藏之处。

待他走远，言默才从暗中现身，利落翻窗离去。

骤然从炎热步入冰冷，身上的热汗接触到风雪似是要结冰般，刺得她生疼。言默左右观望，确认无人察觉后，再次翻墙离开了。

“言姑娘这翻墙的身手，看着倒是轻车熟路。”这乌珂果然在这等着自己，语气平淡无波。

“鄙人何曾能有醉影阁阁主的架子，谁见了您，都得礼让三分。”言默转身与他对视，眼中没有半点被发现的窘迫，嗤笑出声。

“谈谈吧。”乌珂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反正准没好事。

毕竟，在一年前，与闻不语身死一同传来的就是醉影阁阁主牺牲，乌珂顺势上位的消息。

要不是自己亲眼目睹，言默或许真能相信，那位前阁主是慷慨赴死。

这厮心眼黑着呢。

“乌阁主特意在此等候，怎么着也得给乌阁主一个面子啊。”言默在雪中站的有些久了，将她整个人冻结住，她又道：“换个地方聊吧。”

乌珂把言默带到一间没人的屋子，总算隔绝住一些寒凉。在昏暗的光线下，他那身玄色大氅几乎要与之融为一体。

“言姑娘对宋少主倒是格外上心，不惜翻墙探望。”乌珂语气里听不出是试探还是打趣。

“只是想了解一下他所中何毒，”言默直接了当道，“乌阁主找我有何要事？”

“你在她身边数年，何曾见过她用毒。”乌珂语气肯定道，并非疑问，就是在否定闻不语会用毒。

“乌阁主倒是比那群人聪明。”闻不语虽创立五毒窟，可从未用过毒。但凡那群人动脑子了，就能想到，或许想到了，却在得知闻不语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后，便把罪名推到闻不语身上，推到一个死人身上。

“少说废话，你真觉得你能独善其身？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如今的处境，在外面躲一年了，如今没了她的庇护，你又偏要卷进来，你还能活多久？四大门派对你虎视眈眈，那群人的冷眼，宋承的漠视，宋昭身上的剧毒，你真以为，这些都与你无关？”

言默哪能不知这些，面上却不动声色：“乌阁主究竟想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其他。但凭你一己之力，不过徒劳。”乌珂刻意停留，死死盯住言默，缓声道：“我可以给你线索，甚至是...庇护。”

“条件？”

“告诉我，闻不语留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什么？或者一句话？”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唯有屋外风声敲打窗面的声音。

言默心中冷笑，松开握紧的手，亏她以为乌珂真的发现什么了，看来是高估他了，但她没有彻底松懈。

“闻不语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言默重复这句话，似是在思考什么，故意吊足了乌珂的胃口，她迎着乌珂的目光，“留给我一条命，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她坦然与乌珂对视，而乌珂审视的目光，似是要将她所有伪装穿透。最终，乌珂后退半步，双眼泛起幽光。

“无妨，你可以慢慢想。”他转身推门，风霜瞬间涌入，言默和乌珂同时望向外面雪色，乌珂勾唇道，“在你被这场大雪埋没之前，醉影阁的大门，暂时还为你开着。”

随后身影消失在风雪中，仿佛从未来过。

言默独身站立在屋子里，垂眸思考。她总觉得在柏鹤峰再待下去，性命难保。她如今身中奇毒，除了内力被封，其他倒也没什么不对劲，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毒。

她想离开柏鹤峰去求医，奈何大雪封路，大家都被困在柏鹤峰。而眼下，她面临最大的难题，是饥肠辘辘。

现在都已经下午了，除了早上喝了些粥，到现在滴水未沾。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她还是选择顶着极寒，出去觅食。

言默大老远艰难跑到膳堂，却因柏鹤峰不允许弟子在用膳时辰外进食的规矩，导致她跑了空。而翻进后厨，更是连菜叶子也没有。

也罢，只能等晚上多啃两个馒头了。

“那不是言默吗？”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

言默懒得理会这两个爱当面嚼舌根的，正想离开，却瞥见石桌上摆着的点心。

“是哦。怎么如此巧。”张百生嘴里嘟嘟囔囔嚼着东西。

言默整理好态度，朝着两人走去。

“好巧啊，二位。”言默率先开口，自然地在二人对面坐下。

“嘿嘿，言姑娘考虑得如何了？”张百生见言默主动靠近，心里打起算盘。

言默摇摇头，手却伸向点心，张百生满心满眼都是要到手的生意，可张晓生却一脸吝啬盯着言默手里的点心。

言默掀起面纱，露出右脸，开始吃起点心。

此时张百生眼里精光更甚，又来了一桩生意。而张晓生依旧一脸吝啬盯着言默，只是这吝啬中多了些可怜？

这次轮到言默被两人盯着，不自在地咳嗽一声，道：“容我再考虑考虑。”

“切，蹭吃蹭喝，点心钱你得给啊。”张晓生开口就是找言默要钱。

言默自知理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给，多少？”

“三两！”

“你说多少！”她险些被噎住。

“玩笑，玩笑！”张百生连忙出来打圆场，热情推过碟子，“言姑娘慢慢吃，点心管够。”这架势，分明还是没有放弃她这桩生意，想来说服她。

“多谢，告辞了。”言默起身，在桌上留下五十文钱。

回到住处，她看着空了些的钱袋，心疼不已。早知道他俩那么黑，就该再多饿会儿的。

男主还有几章就出场，就开始走主线了，前几章埋的伏笔较多，后面会慢慢揭晓的。[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对了，到目前为止出场的人物，在后面都有剧情。[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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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望尘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