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黑色的天空,散发着异样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感觉。如今已是暮秋,那干枯的树枝,弯弯曲曲地伸向四方。在寒风的怒吼中颤抖着,似乎随时都要倒下,远处偶尔几声犬吠。
汽车里三人讨论了整整两个小时,终于声音停止,阿拔斯将两人送回家后便驱车赶往锡扑别墅。
艾米娜将塔里克亲王的信件交给了阿拔斯,当初泰穆尔大肆清洗支持新政的官员。首相苏莱曼,司法部部长麦哈迪等权臣大多都是守旧派,没想到副首相达伍德,暗地里竟联系了塔里克。
阿拔斯冥思苦想,直到凌晨方回到家中。军队的支持也至关重要,玛哈纳现在已经晋升为陆军总司令,他只在家中的沙发上躺着,决定明天一早便登门拜访。
“那么晚才回来,你…不回房吗?”本该休息的妻子竟出现在大厅里。
“我们离婚吧!明天你就走!”阿拔斯随即道,如今孩子不在旁边,刚来提这事。
妻子一惊,随即上前拉住他的衣襟,“你怎么突然说这话?”
阿拔斯却连解释一下都不愿意了,“明天你不走,我就派人送你回去,孩子你想要就带走,不想留给我!”他说罢便要挣脱对方的束缚。
“你就为了把老三带回来对吗?整天去鬼混我已经不说了,你还想怎样?”妻子声嘶力竭大喊,她只要维持表面的关系,现在他竟都不愿意了!
“我已经把她们全休了!”说完后阿拔斯如释重负,是他的软弱造成今天的结果,自知对不起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不再拖累她人。妻子趴在地上掩面哭泣,阿拔斯却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今日的朝会结束,各大臣陆续离开,阿拔斯便匆忙上前与刚入职的纳巴尔搭讪,两人本就是同学,对方自然要向他请教为官之道。
首相苏莱曼坐在车上,看到两人相谈甚欢明显不悦,“该回去了!还磨叽什么?”
“父亲,你再等等!”纳巴尔转过头道。阿拔斯走到车窗门口,“要不然我跟你们骑同一辆车吧,刚好顺路。”
苏莱曼瞟了他一眼随后不屑道:“我跟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快上车!”纳巴尔听父亲的话乖乖回了座位。
阿拔斯把脑袋探进去,“你好歹也算我的老师,别这样嘛。”当初跟卡布斯在英国留学,苏丹便常派遣他过来监察二人。
“哼!”苏莱曼冷哼一声,“王储当初就是被你给带坏的,不要说我是你老师,我感到耻辱!”他一挥手,后面的奴隶开始推车。
阿拔斯愣在原地,明明可以机器驱动的汽车,却改装要人力推着走,为什么他们不能接受新科技呢!
“嘣——”车子突然凹陷下去,纳巴尔忙扶住旁边的老父亲。阿拔斯则比任何人都要紧张,他立刻上前打开车门,“轮胎爆了,你们下来搭我的车吧。”
“我绝不跟你搭同一部车!”苏莱曼丝毫不理会阿拔斯,自己下车查看,旁边的佣人连忙返回拿工具维修。
阿拔斯又凑到了他旁边,“要不然这样,你老了坐我的车回去,我跑着就行了,可不能错过做宵礼拜。”
苏莱曼上下打量阿拔斯,“你今天…是怎么了……”他尴尬一笑,“我不是关心你吗!你坐我的车,我年轻走路回去,也可以锻炼锻炼身体!”
苏莱曼只觉得他不怀好意,又猜不出他的意图来,只快速穿过他离开,纳巴尔和两个佣人忙跟了上去。
“我年轻,走路就行,你哪能走那么远的路啊!”阿拔斯在后面喊,苏莱曼只顾着走,没一会他又赶了上来。
“老师,我都说了嘛!你看我一会就跟上你了,你就坐我的车不就不需要麻烦了吗!”阿拔斯死死跟在他旁边。
“父亲,要不然我们就坐阿拔斯的车吧。”纳巴尔跟在他后面道。
“你懂什么!”苏莱曼啐了两人一鼻子,“想当初我领兵御敌的时候你们还在喝奶呢!”他说罢继续快步走。
阿拔斯仍死缠烂打,“老师说得对,可你也知道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你现在都老了。”
苏莱曼不想再理会他快速走着,阿拔斯也跟着走,两人像比赛般你追我赶不肯认输。终于苏莱曼累得气喘吁吁停了下来,“老师,你就上我的车吧。”阿拔斯平静道。
此时一路人牵着马匹经过,“你们要买马匹吗?”他上前询问。
“我买吧,他都那么老了,哪还能再骑马啊!”阿拔斯说着就要掏钱。
“我买了!”苏莱曼抢先道,他仔细看了看眼这匹矮马,只是拿来拉货没有脾气的庸马。他骑了上去,“驾!”他轻呼一声,马儿“得儿得儿”渐渐跑远。
前方阵阵炮声响起,马儿突然仰天嘶吼一声,脖子使劲儿的往后仰。前蹄子高蹭往上抬,一个甩身汗毛竖起,上面的人摔倒在地!
“父亲,帕夏……”几个人连忙追了上去,“你怎么了?父亲父亲……”纳巴尔瞬间六神无主。
“快送去医院!送去医院!”阿拔斯奔上前道,几人这才将他抬了起来。
阿拔斯再回到家中时,偌大的别墅没有一点光,仿佛已经空置了许久,阿拔斯摸索着打开了电灯,搬来睡椅他坐在电话前闭目养神。
长夜漫漫,他能做的只有等待,看着残月升起到落下,脚渐渐发麻,倾其所有等待的尽头或灭亡或升华。
蓦地,一阵脚步声传来,是巴德尔和叶秋雨,“信已经拿回来了,纳贾哈也决定帮助我们。”
阿拔斯眼圈乌黑,全身软弱无力,身躯坐得极低,好像要陷进睡椅里似的,他缓缓撑开眼皮。
“铃铃铃……”沉寂的电话突然响起,阿拔斯猛地提起话筒,“你好!”他平静道。
“苏曼尔最起码要在医院住上一个月,我的人会让他住更久些。”
“我知道了!”阿拔斯将电话挂断,此刻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你们在这等我的消息,我马上坐飞机将信送到英国,多等一天卡布斯就多一天的凶险!”
巴德尔跟叶秋雨于是便并排着走回家,此时曙光如鲜花般绽放,太阳渐渐露出了地平线,而他竟希望这条路再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