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倒霉蛋与貌美前夫he了 第4章 第4章

死地？

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阳间地方，怪不得他会遇上那样阴邪怪异的饿鬼。

何北七转过头，认真地直视向红荧，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美艳含情，笑意深不见底，他合理怀疑自己今晚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应该都是拜这个死基佬所赐。这种时候，会因为不可告人的伎俩杀掉针口鬼的人，除了红荧还能有谁？

当然，他也就是想一想，他可没有什么神经病的圣母心，要去为一只饿鬼出头，就他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只要红荧想宰了他，这里就会随时多一盘人肉硬菜。

眼下最要紧的是活下去，拿到钱，其他的爱谁谁。

所以，他一脸平静地将视线转移到篝火旁架着的一块烤肉上，拿起一块没有人动过的肉，随口问：

“刚才女鬼的叫声是怎么回事？”

说完，像是根本不知道烫一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别了吧，我妻。”

红荧在旁边看着，一手撑着下巴，满脸都是心疼。

“这可是饿鬼的肉。”

何北七听到连停顿都没有，继续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他并不相信身旁的人，他只相信自己，他实在太饿了，必须尽快补充好体力，不管现在吞咽下去的是饿鬼肉还是其他的什么，人类社会的公序良俗约束不了这里的秩序。

他需要尽可能地获取更多的信息，在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块肉后，再度追问：“暗处的女鬼是谁？”

红荧的目光渐渐落在了何北七的嘴唇上，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她啊，自然是这片死地的主人。”

坐在对面的墨雪听完，跟着又翻了一个白眼，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是真心觉得，自家老大已经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青春男大给馋迷糊了。

守寡多年的老光棍是真饿了啊，白白顶着一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竟然也会有看起来这么不值钱的一天。一晚上了，一脸瘆人的微笑就没停过，咧开的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指着她精心烤好的驴肉，说是什么垃圾饿鬼肉也就算了，但是——

“老大，局里的档案记录上，这片死地的煞主......是个男鬼。”

红荧隔着火光望过去，脸上的笑意说没就没。

“啊...那个，对了，俩死出去干活的男的咋还不回来。”墨雪光速转移话题，掏出了手机，“我群里问问，这就问。”

趁着墨雪低头，何北七借着篝火的光亮多瞟了几眼过去。

姑娘脸上的纹身从左耳到右耳，从额头到深入黑色上衣的脖颈，是一列接着一列的符号，连上眼皮的地方都兼顾到了排的整整齐齐。

符号的具体含义他肯定是不知道的，但那造型风格明显与人间各式符箓的样式相近，估计是某种特殊的信仰需要。

这会儿人低头的时候，头顶上两个卷曲的黑色羊角高高立着，长长的卷发垂下将一张惨白的脸完全盖住，从侧面看过去像极了原野里的绵羊。

这种半人半兽的模样是畜生道生灵独有的长相，他之前往来穿梭的时候见过不少。随即，脑海里浮现出红荧背负羽翼的模样，看来这两位都是来自畜生道了。

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姑娘忽然抬起了头，两个眼睛直直地瞪了过来。

她眼眸很黑，眼白的占比又极小，此时带着些气愤地刻意将两眼瞪大，整个眼眶里几乎是漆黑一团，何北七强忍着惊悸转开了头。

墨雪心里是有疑惑的。

刚才何北七出现时，右手上握着的淡白色法术光束她看得真切，那不是一个人类身上该有的力量。但何北七在面对饿鬼围攻的反应，和听到女鬼叫声时的惊讶又不像是演出来，这个人类确实对死地的存在一无所知。

她老大硬是要将人带在身边，估计也是为了进一步试探观察。

火光边，心跳慢慢降下来的何北七，听到是有人还没赶过来，趁着间隙继续恶补：

“煞主是......”

不想，话才刚起了个头，看向身侧的瞬间，冷峻的寒光一闪，红荧手中一把匕首凭空出现，径直向着他飞了过来。

他本能地偏头闪躲，匕首紧贴着他的肩膀边穿过，停在了几步之外的黑雾半空。

噗嗤—

利刃没入进皮肉里的轻微响声传出，紧跟着是一道凄厉的惨叫。

可他朝浓雾的方向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旁边的羊角姑娘瞪大了眼睛，表情是跟他同款的茫然。

红荧冷漠地扫了两人一眼：“什么男鬼煞主，我指的，是这里的新主人。”

说着站起身，抬手收回了带血的匕首，冷声嫌弃道：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话音未落，墨雪很快反应过来，飞身至半空，两手自胸前交错而过，展开向外时，十张由绿光画就的符箓一齐甩了出去。

霎时间，四周饿鬼嚎叫的声音此起彼伏，黑雾里燃起了一束又一束绿色的火焰。

“刚才附近不是只有树中住鬼吗？”墨雪也在疑惑。

何北七跟上思路，原来之前险些要了他性命的那些怪物是叫树中住鬼，他紧靠在篝火边缘，躲在两人中间一处位置老实站好。

他得算特殊性人才，保命最重要。

“所以，死地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北七见缝插针地一个一个打听。

墨雪已经冲到了篝火外围，闻言抽空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死地？”

何北七一脸茫然，摊了摊手，怎么，他应该知道？

墨雪想了起来：“哦，对，我忘了，你是偷渡过来的。”

何北七只好又问了一遍：“那请问这位小姐姐，死地到底指的是什么？”

“咦—”墨雪一把符箓甩了出去，“恶心死了，谁是你小姐姐，我叫墨雪。”

“好，墨雪。”

“白日里，饿鬼城外的浓雾你总见过吧？”墨雪问。

“见过。”

“最开始的饿鬼道根本没有什么饿鬼城，这里可是罪恶相煎下三道，统治饿鬼们的都是服役时间更久，修为更高的饿鬼头子们，我们统一叫它们‘大煞’。”

“后来轮回通路崩了，天天做梦都想脱离饿鬼道往上三道爬的大煞们肯定不干了啊，大煞们纷纷癫狂失控几近入魔，天神道出手镇压，一股脑儿地全给关了起来，而你所看到的浓雾，就是曾经天神落下的禁锢。”

墨雪一边闪躲，一边耐着性子给何北七继续解释：“随着大煞们的失控，它们之前所统治的地域也会由于煞主的执念不散，逐渐滋长邪恶、危险横生、充满诡异的禁忌，成为没有人愿意踏进的死地。”

说完，转头过来朝人扬了扬下巴，何北七立马会意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听下来，墨雪所说的“下三道”和对应的“上三道”，应该与人间六道轮回的概念对的上，下三道分别指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上三道则是人间道、修罗道和天神道。

而关于死地，他第一个想到的画面，总是繁荣热闹的饿鬼城外，那层如何也消解不去的白雾，疑问脱口而出。

“真正的饿鬼道有多大？”

墨雪捻着符箓想了想：“比你之前以为的，再大个一两百倍吧。”

接着又补了一句：“毕竟不是谁都配下地狱，但绝大部分的生灵都会犯错，轮回完好之前，饿鬼道里可是很挤的。”

何北七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人间所谓因果业报六道轮回的大部分传说，估计都是真的了。

“那饿鬼城为什么......”

正要追问，红荧忽然走进来打断了他。

“是需要我再提醒一下，这位已经把命卖出去的人类，”红荧在一步远的地方站定，一手把玩着染血的匕首，一手背于身后，表现得非常客气，“难道不知道现在应该为你的主顾分担些什么吗？我亲爱的......前妻。”

何北七两手抱在胸前侧过头。红荧的话提醒他了，是啊，一条烂命都卖出去了，他还需要顾虑个屁。

“我是想过要帮忙的啊，”他一脸无奈，“可我连敌人在哪都看不见，实在是想帮也帮不上呀，我的好......前夫哥。”

“这样啊—”红荧拖长着尾音，垂眼将匕首收了起来。

随即，何北七看见那人长臂一挥，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直接将他拍飞了出去，在空中头晕目眩地不知撞到了多少东西后，落地，耳边当即乍起了一声惨烈的嘶鸣。

身侧依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光刃挥出去，血肉被瞬间刺破的感觉，还是清晰地传回到了手掌，他登时又是一阵无法适应的厌恶。

“啧啧......”红荧居高临下地看着摇了摇头评价，“反应能力还可以，只是这姿势，我妻，你不去畜生道割草简直可惜了。”

“白得了一身的力量，我说为什么非要藏着掖着呢，原来是根本不会用啊。”

远离了篝火的范围后，**的上半身明显察觉出，四周吹来的风受到了不正常的阻隔，正是隐身在视野之外的群鬼。

何北七艰难地辨别着，慌忙闪躲，冷脸听着红荧的阴阳怪气：

“我真的会谢，前夫哥。”

同时，心里想的却是，两面三刀的狗男人，原来就是这么对你好前妻的。

“你看你，也是够好笑的。”红荧干脆回到篝火边坐了下去，“你既依仗着身上的力量，却又不完全信任它。”

“你的身体明显在排斥它，也亏的人家不肯全心全意地帮你，真羡慕你，这么会糟蹋好东西。”

尽管这时何北七的心里早已开始万马奔腾了，但他还不至于听不出来，红荧这是在教他该如何使用自己身上的力量。

方才死里逃生的透支根本没能缓过来，挣扎了不过两分钟，神出鬼没的鬼魅便在他的两条手臂上开了好几个口子。

红荧话的意思很清楚，不过是将自己的手脚也交给身体里无形的力量去控制，可说是一个样，做起来就是另一个样了。

借着大步向前跳跃的动作，何北七试着分散精力，将力量的一部分转移到了右脚上，想要以此来跳得更高。

不想，右脚发力跳起后，后续的动作根本没时间调整承接，于是，在被围攻的紧要关口，一个狗吃屎摔了出去。

触地的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的虚空之中，扑面而来的风全部戛然而止，这是被完全包围的先兆，他持着光刃向着身侧狠命挥砍了一下之后，飞速滚远了出去。

“笨啊你！”

墨雪不知什么时候也退回到了篝火旁看戏。

“哪有临反应之前才开始调动法力的啊，等你想好了要怎么做时机早都错过去了，所有的法力不是应该一直长在你身上的吗！”

“呵，”红荧跟着嘲讽，“我妻，你说如果让一条野狗饿上两天，是不是做得都会比你好啊，我可真是亏大了，该用两千万买一条好狗的。”

墨雪转头看向身侧，她那寡言少语的老大，今天晚上话可真密。

“呸！闭嘴！”

何北七爬起来，胡乱吐了一口吃进嘴里的泥后，闷头奔着黑雾中的一点就冲了过去。

他明白那两个人的意思，他此刻需要面对的不再是抵抗，而是杀戮，如同野兽求生一般本能地去杀死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胁，将身体彻底交给汹涌流动的力量，交给自己手中的刃。

饿鬼嘶鸣咆哮，寒风呼啸哀嚎，鲜血滚烫。

尽管看不见敌人的身影，但他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和爬起中，渐渐开始领悟到驾驭力量的重点不在控制，而在发力。

头脑完全放空，只剩下杀戮的**，极致地全力以赴，他便能够将超凡的力量融合。

时间太短了，没办法做到游刃有余，想要学会，只能以这样最偏激的方式。

全身再次被血水和汗液浸透，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动作更加灵活，速度也更快了，一连几次主动突刺全部命中，在视野缺失的弱势下，变得越发游刃有余。

“啊啊啊——”

然而，将一边饿鬼全部清空之后，他却大喊着停了下来。

何北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霎时间吓得两只手都在不停地抖。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享受杀戮带来的快感。

疯狂涌起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在害怕，害怕有什么他无法掌控的东西，会盖过一份因克制而存在的人性。

他不了解人间之外的那些世界，那些生灵，他虽然被困在了这里，但他告诉自己，他必须要时刻警惕，自己不是饿鬼。

重新调整好情绪，控制着一束法团打出，可随后，在向着同一个方向进攻时，他却遭遇到了异常的阻力。

他打出的法团威力并不小，帮着开一下路还是没问题的，至少不该是现在这样，怎么感觉......挡在前面的这只鬼一下子强势了不少。

犹豫的空档，四周强烈的压迫感再度袭来，可这一次，狠狠刺出去的光刃，都如同打在棉花上一样，绵软无力。

不仅如此，被死死围困在中间的他，发现自己使出的那些力量，正在被一口一口地吸食着。

篝火旁，红荧一下子站了起来，正要出手，脚下地面骤然一阵地动山摇。

黑雾后方，有两道身影正在向着他们靠近。

一道铺天盖地犹如漫步的山峰，一道长身玉立，单薄瘦弱。

只见，瘦弱的黑影一闪，下一步已然来到了篝火前，长至脚踝的风衣后摆裹着一路长风。

来人一手丢下何北七，一手丢下了一张近乎完美的饿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