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岛之息 第32章 闭嘴

清晨六点，叶沙在海滩跑了十公里，洗澡换衣服开车到P'sCoffee门口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半。

叶沙以为自己早来了半小时，可以先吃个早饭。可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戴着大墨镜坐在遮阳伞下面的露无景了。她就像是一个通宵没睡的醉汉，张着嘴仰脸在椅子上睡大觉。

叶沙先进去点了咖啡，“美式，满冰，不要水。”

店员一脸为难，“不好意思女士，我们美式都是加水的。”

叶沙换了一个说法，“一杯Espresso，另外给我一杯冰块。”

“好的。”

叶沙出来在露无景身边坐下，“这么早？”

露无景猛地抬起头，从墨镜里看了一眼叶沙，“嗳，擦，吓我一跳。”

“这么困干吗约早上？在家睡不好吗？”

“服务员，水。”露无景喊服务员倒了水，她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点了支烟，“妈的，在家反而睡不着。想着等你来了再点咖啡，结果睡着了。”

“你可以试试跑步。每天十公里。”

“跑不了一点。坐着我都嫌累。”

“你这样是怎么从警校毕业的？”

“专业满分！再说了，警校是警校，现在是纳税人的打工仔！”

服务员端来叶沙的咖啡，叶沙把那杯Espresso倒进整杯的冰块里。

露无景看了一眼，“这跟喝药有什么区别？你还真爱吃苦。帮我点杯甜的。”

“你自己有手有脚自己不能去？”

“自己点多没劲，就没有惊喜了。而且，你不喝甜的，盲选的好喝。”

“有病。”叶沙还是又进去给露无景点了一杯。

“使唤完我开心了吗？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吗？”

“你怎么反咬一口，我这次绝对是被你们耍了。怎么补偿我吧。”

“谁耍你？”

露无景说了宋兰暴力致死案，嫌疑犯金文中抓捕过程中失足坠楼的过程，“现在好了，我无限期停职，等待调查结果。如果确认我有责任，就永远离开警队了。”

“这个金什么是宋兰什么人？”

“情夫、姘头、男朋友，你们一般怎么形容？没结婚生活在一起，反正就是没有法律手续的男女关系。但是这个金文中跟数名女子都有不合法的男女关系，宋兰只是其中之一。不过是时间最长的一个。”

叶沙若有所思得看着露无景，“所以，这个金什么，真的是他自己翻窗逃跑时坠楼？”

“你什么意思？！你也怀疑我！这个人渣最初在东南亚一带当蛇头，后来躲回韩国，收入来源全都是不合法生意。案底这么厚。”露无景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厚度，“他第一任老婆跟他离婚就是因为家暴。”

服务员端来咖啡，露无景没好气的喝了一大口，“嗳，你别说，还真挺好喝。这叫什么？”

服务员立刻介绍道：“叫日出。红茶底,里面加了椰浆、薄荷、烤焦糖。”

“嗯。”露无景点着头，一口喝了半杯，“好喝，再给我来一杯。”

“好的。我们还有一款日落，您要不要试试？是啤酒底。”

“好好，日出日落各一杯。”露无景看了一眼价格说，“你结账。”

叶沙掏出手机结账，服务员离开。

露无景看她大方付款，问道：“所以，你也被六位数的薪水收买了？”

“被收买？”

“那个觅璃，居然跟我说警队干不下去可以去找她，年薪六位数。”

“我是为了查清塞拉的死才去的。”

“哈，哈哈哈，查清？我怕你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弄不清。我劝你趁早远离她们。”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说你们当兵的只在战前制定计划，执行计划，行动完都不复盘吗？”

“那不是我的职责内容。”

露无景坐直，“行行行，我给你复。我问你，塞拉出事当晚，是谁最先知道塞拉跟谁上的楼？”

“是觅璃。瑰夏看到她看了手机监控。”

“好，当晚在场的Timo死了，梦初被派回了九口集团在夏威夷的总部。还剩一个同样看了监控的就是九口。不管是梦初、觅璃还是九口，咱们都接触不到，更不可能问到话。”

“所以我才要去别墅区当保镖，这样才有机会接触到九口。”

“你先等等，我还没说完，宋兰是谁找到的？”

“是觅璃。她雇了私家侦探查到的，瑰夏看了她的邮件。”

“那你知道金文中谁找来的吗？”

“也是觅璃？”

“我没有证据，但是根据金文中的通话记录，他是接到一个匿名电话之后，当晚就飞来了普吉岛。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宋兰，怕她会独占那几百万，为什么不一起来？”

“觅璃干掉宋兰的动机是什么？”

“也许是怕她之后干出什么更出格的事，也许是怕她透露什么，也许是怕她反被你们收买同意尸检。总之很多理由需要除掉这个不可控因素。”

叶沙又问：“就算这一切都是觅璃背后谋划的。她怎么能算准金文中来了就一定会帮她除掉宋兰？”

“私家侦探能找到金文中，还能查不到他是个什么货色？暴力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按照你的说法，觅璃为了让塞拉遗体尽快火化，找到了宋兰，为了除掉宋兰找来金文中，为了让金文中闭嘴，把你也算计进去了？”

“对。”

“这不合理。”

“很合理。”

“她怎么能让这些人都按照她的意愿行事？她都还没联系宋兰，宋兰是咱们找来的。”

“咱们当初请宋兰来，是怕觅璃给钱让宋兰闭嘴或者消失。结果宋兰来了要求火化遗体，然后就是要钱。”

“她跟塞拉没感情，本来也是用塞拉留下的存款诱惑她来的。她来了就要钱，很正常。”

“好，就算这些都符合宋兰以往行为模式。她怎么找到药药的？据我所知，她是第一次来普吉岛，人生地不熟，她不但找到了药药，还敢去勒索药药？宋兰一到医院就签了遗体火化的文件。是我压着没执行。所以觅璃要除掉惹麻烦的宋兰和阻拦遗体火化的我。”

“让私家侦探找到金文中很容易。可金文中为什么要听她摆布？”

“她不需要摆布金文中。她只需要透露给金文中，宋兰拿了钱要跑。我们问过那几天旅店工作人员和隔壁房间的客人了。金文中入住之后，每天都有争吵的声音。金文中应该是认为宋兰已经拿到钱了，并且要独占。他想用暴力逼迫她说出来，谁想到最后失手把人打死了。宋兰身上的伤也不都是当晚的，有些陈旧伤和那几天持续的暴力殴打。”

“金文中要是不来，或者来了没有按照她计划那样除掉宋兰呢？”

“那她就会其他手段，比如，安排一个抢劫杀人应该也不是难事。”

“推测？”

“啧，你别跟我上司一个口气，以上都没有证据。这都是我猜的。”

叶沙说，“还是说不通。那你又是怎么被算计进去的？”

“觅璃应该也查到我是为什么被调职到这里的。”

“哦？”

“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不如我直接告诉你。一年前，暴力执法被降职到这破岛上。所以，金文中出事，不管是不是意外，警队都会再次调查我。只要我停职，接手的人就会立刻火化塞拉遗体。”

“那金文中就不是意外坠楼。她能安排前面这一切，但没办法安排金文中杀人和被抓的时候坠楼死亡。也没办法安排你去现场，更没办法知道你去了现场，就会制造这起意外。”

“啧。你哪头的？”

“呵，如果你的猜测都成立，那么觅璃应该也收买了你，让你出现场，制造意外。所以，现在更可疑的是，你是哪头的？”

露无景叹了口气，双手放在脑后靠在椅子上，“你怎么想都行，你信不信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停职了。对你也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沙心想，所有事情又陷入死局，唯一的变数就是小意。

露无景喝着咖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是劝你离那群人远一点，不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沙不回答她，问道：“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正好休息，从警校毕业我还没休过一天假。我准备回趟中国，我想知道我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叶沙忍不住讽刺，“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人会遗传给你这么暴力的基因。”

“本来还有个好消息，现在不想说了。”

“我收回。”

“我查金文中的时候找到了当初把塞拉卖到普吉岛的那个Tsalal。我能查到的信息，都发你了。”露无景在手机上操作，“好了，你看一下吧。”

叶沙掏出手机查看信息。

露无景已经把服务员再次送来的日出、日落都干了，起身正准备走。

叶沙抬头问她：“你之前愿意帮我，是不是想着如果能查出塞拉案的真凶，就能立功调回去了。”

“也许是因为看你很顺眼呢。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