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从威胁世界开始 第6章 第 6 章

反映的人名为詹姆斯，是市政厅的一名公务员。

瓦伦蒂娜闻讯赶来的时候，发现罗静昀不知为何已经到现场了。

档案员小姐手里拿着一张长方形的黑纸，边缘勾勒着精致细密的花纹，瓦伦蒂娜立刻感受到了那些繁复纹路中蕴藏着的精神污染。

她把纸从罗静昀手里抽出来，放在自己眼前端详，最显眼的莫过于《纪念碑》这三个大字。

“该死。”

她顺手从随行的队员手里拿过一盏异火提灯，将戏票塞了进去，然而一分钟过去，戏票仍完好无损。

这时，一道声音弱弱传来：“长官，没用的，我已经试过了。”

瓦伦蒂娜皱眉看去，出声的是一个清秀但苦着一张脸的年轻人。

“他就是詹姆斯，詹姆斯?约翰逊。”罗静昀适时插嘴。

瓦伦蒂娜剜了一眼擅离职守的罗静昀，随后转向詹姆斯问起来：“仔细说说，它是怎么出现的？”

“刚才我准备看早上送来的报纸，刚展开这玩意儿就从里面掉出来了。”詹姆斯虽然有些胆怯，还是大致说清了原委，他补充道，“长官，这上面有我的名字！”

瓦伦蒂娜自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转身吩咐：“召集人手，全城检查！统计得到戏票的人，姓名，住址，年龄…越细越好，交给技术部的人去检查是否有规律。”

得到命令的人是一个空间系的能力者，他不敢耽误，身形顷刻消失在原地。

罗静昀再次出声：“我已经联系档案馆了，两个小时后会有一队平均等级为A的净化者赶到，群体安抚和污染净化都不用担心。”

瓦伦蒂娜点点头，罗静昀作为本城的档案馆专员有这种权力。

她再次登上飞行器离开了詹姆斯的家，赶回市政厅和官员们商量应对措施——顺便拎上了詹姆斯。

登上飞行器后，她无视詹姆斯的战战兢兢，向舷窗外的某个方向投去一瞥，而后若有所思。

詹姆斯见状，疑惑地向外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

詹姆斯目未能及的远方，是两百多里外的一条边境线。

从城市向西一直走上一百多里，旷野在这里被整齐斩断，和另一端的戈壁有着一条笔直到诡异的分界线。

墙外危机重重，根本不适合居住，这是人们的共识。

墙外有人居住，这也是人们的共识。

莱拉就是一个墙外人，像他们这样的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自由民”。

此刻的莱拉走在界线边缘，轻快地跳着。

另一边的绿意娇艳欲滴，浓郁的生命力是诱捕猎物的利器。

穿着肥大外套的少女蹲下身子，试探地伸出了手，仿佛是被吸引。

隐秘的触须就要缠上猎物，而女孩的手却始终未曾越过那道分界线。

祂的动作凝固了，与此同时，女孩清脆而鄙夷的声音从上方清晰且不加掩饰地传来：“傻逼，想蒙老娘我啊？再修炼十年也不够的，你也只能骗骗尤兰达那种胸大无脑的蠢货了。”

见祂吃瘪，莱拉高兴地笑了起来。

尤兰达是她的死对头，是神盟的人，一年前死在了边境线，因为想给她的心上人摘一朵花——那个蠢货。

莱拉亲眼看见她的骸骨，就掩藏在这片绿意之中，而那株花，耀武扬威地舒展在她的头颅上，幽幽地沐浴着阳光。

“莱拉，我们要回城了。”身后，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

莱拉拍拍手，站起身子，看得出戏耍污染物让她很高兴，她一下拍在少年的肩上，愉悦地大笑着。

洛翎显得有些无奈，但还是压低身子，好让莱拉能更好搀住。

两个人走了十多分钟，最终在一处废墟前停下。

两人站定之后，一道机械女音突然响了起来：“自由民莱拉，洛翎，身份核验通过，欢迎回到熔城。”

话音一落，他们脚下突然裂开了一条口子，两人掉了进去。

经过几十秒在黑暗中的滑行之后，他们停了下来，睁开眼睛看着周围。

莱拉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猝不及防地递来一把匕首，同时男人粗粝的声音响起：“在外面拿到些什么好东西？”

“操！你抢我啊！”红发少女一下从滑道上跳起来，同时右手扬起火焰，作势向前推去。

“哎呦哎呦，这不是莱拉吗？”一旁有个男人急忙冲上前来夺走同伴的刀，殷勤地弯腰，“这我们新来的兄弟，以前在东区混的，还没听过你名声。”

莱拉冷哼一声，熄了火，拉着洛翎走了。

在被小商贩挤到水泄不通的烂路上七弯八拐，两人终于回了家——一个铁皮屋子。

“回来了？”一个左手金属化的健壮男人坐在床边，摆弄着一小盒盆栽——里面只有一株草。

莱拉进门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一动不动，无视了克里斯的提问。

洛翎摇摇头，和克里斯相视一笑，开始收拣他们从外面捡到的东西。

一根羽毛，嗯，有点精神污染。

一支用完了墨水的笔，上面的生产日期是八十年前，估计是以前还没沦陷时候驻军留下的。

还有一张纸呢，洛翎仔细翻找着。

找到了。他把纸片拿了出来。

而当东西从包里拿出来时，克里斯的余光发现，平时一贯冷静的洛翎神态变了。

“莱拉，现在马上起来。”他听出他在颤抖，他在害怕。

几乎是在同时，意识到不对的克里斯和莱拉跳到桌边。

十分钟，整整十分钟，在经过包括但不限于烧，撕，剪，扔等等尝试后，三人组终于接受了他们被不知名的强大污染物盯上的事实。

“卡珀斯剧院，”莱拉有气无力地念着这个名字，把弄着手里的三张精致戏票，如果这只是寻常的旧世界的遗落，她肯定开心得快要疯掉。

可是这是三张写上了她和他同伴名字的诅咒。

“为什么啊，这里是熔城啊。”她说。

“熔城也不是完全隔绝污染的。”洛翎抽走她手上的票，自己看了起来。

票上的开演日期就在后天，洛翎沉默地想。

克里斯举着戏票仔细看，良久赞叹了一句：“很漂亮。”

不是所有受邀者都像他们一样平静。

詹姆斯有些坐立不安，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市政厅顶楼的会议室。

纯白的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一位秘书打扮的女士微笑着给他端上了一杯热水，詹姆斯拘谨地点点头表示感谢，余光则不停打量着坐在上首的市长和军团长。

与会者还没到齐，不断有形形色色的人被工作人员们带进来，詹姆斯注意观察着，会议室最多能容纳五百人，而此刻几乎所有位置都被坐满。

他紧张得喝了一口水，又瞥见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一个小女孩被工作人员带了进来，他们一直走到詹姆斯身边，工作人员把她安置在了詹姆斯旁边的位置。

工作人员在她面前放上一个和詹姆斯一样的姓名牌，詹姆斯瞥见了她的名字：“梅瑞狄斯”。

可怜的梅瑞狄斯。詹姆斯惋惜地想，全然忘记自己也并不安全。

梅瑞狄斯意识到了身边詹姆斯的注视，于是抬头向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梅瑞狄斯似乎就是最后一人，她入座后，市长亨利开始了发言。

“我们已无退路，但我们无需害怕，我们唯一需得害怕的，就是害怕本身——这种让人莫名其妙丧失理智，毫无根据的恐惧，它让我们前行的勇气和胜利的希望尽皆化作泡影。”

“市民们，并肩作战的经历，将成为你们永恒的荣耀。”

市长说完，微微躬身，向这些即将登上战场的市民们致以敬意。

詹姆斯转过头看一旁的梅瑞狄斯，发现小女孩似乎并没被吓到，只是紧紧盯着台上的亨利市长。

到很久之后，詹姆斯才知道，梅瑞狄斯是市长唯一的女儿。

瓦伦蒂娜的发言侧重于在污染区内的自我保护和信息搜集。

“在污染区内，牢记你看到或听到的每一条规则，卡珀斯剧院对于普通人反倒更加安全，因为它的逻辑完善，极大概率不会出现暴力事件。”

瓦伦蒂娜出人意料地擅长安慰人心，詹姆斯身边的几个与会者肉眼可见地放松许多。

最后，是本城的档案馆专员罗静昀女士带领净化者队伍为他们这些被选中的人进行赐福，以及发放净化附魔物。

詹姆斯摩挲着手里的一小块铁质吊坠，并不像寻常铁制品一样冰冷，静静传递着让人心安的暖意。

开演的那一天来得很快。

前一天起了很大的风，扬起的粉尘以至于天空都黄得仿佛被烟熏火燎。

梅瑞狄斯静静坐在家里，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准备好的包裹，最后放进去的，是她的那张戏票。

亨利不忍地偏过头，和女儿共处时，他才终于露出一个父亲的不舍。

“我爱你，爸爸。”

梅瑞狄斯的身形渐渐消散，室内只剩下几粒银色的粒子。

亨利哭出了声音。

詹姆斯在和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分别用拥抱之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从容地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

莱拉和洛翎则忙着把他们这么多年的珍藏埋在戈壁里，期待着有人在他们走之后能再次让它们重见天日。

克里斯静静待在一边，又确认了一遍自己的包里的草有没有被挤压到。

“行了，”莱拉拍拍手，扔下铲子，感受到自己和同伴正在被转移的那一刻，她大喊，“我们要去旅行了！熔城的人渣们，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