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两股强大的妖力猛烈碰撞,巨大的爆炸声在后巷中回荡,冲击波将巷子里的杂物瞬间清空,连地面铺就的流光鳞片都出现了裂痕。
烟尘弥漫中,苏池月那萦绕着紫色电光的雪白巨尾悍然扫出,直取岚千羽下盘!岚千羽则灵巧腾空,足尖在虚空一点,数道带着剧毒的蓝色流光如同利箭般射向苏池月。
两位同样孤傲、独占欲极强的妖君,为了争夺怀中那个引发他们最原始占有欲的人类女子,在这妖市的后巷,骤然爆发了剧烈的冲突!强大的妖力对撞使得整条街道都为之震动,远处妖市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无数道或惊惧或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这个方向,却无妖敢靠近这属于顶尖强者的争夺战场。
云知微被夹在两位妖君之间,一边是苏池月那几乎要实质化的冰冷怒意和妖力,另一边是岚千羽看似慵懒实则不容挣脱的禁锢,以及他身上那混合着幽昙冷香与阴寒毒息的复杂气息。她感觉自己像是暴风雨中心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她试图挣扎,但岚千羽的手臂如同铁箍。
“唔…难受……”她终于忍不住,不禁发出一声呻吟,眉头紧紧蹙起,额角渗出冷汗。
这微弱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同时炸响在苏池月和岚千羽的耳边!
正准备再次凝聚更强一击的苏池月动作猛地一滞,紫眸中的暴怒瞬间被惊慌取代,死死盯住云知微苍白的脸。
几乎在同一时刻,岚千羽也感觉到怀中身躯的细微颤抖和那声压抑的痛苦呻吟。他宝石般的蓝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和烦躁,但环住她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放松了些许力道,试图减轻她的不适。
两位方才还剑拔弩张、欲置对方于死地的大妖,因为这人类女子一声不适的呻吟,竟不约而同地强行收敛了周身沸腾的妖力,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骤然减弱。
苏池月率先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紧张的关切:“微微?!”他上前一步,紫眸紧锁着她,恨不得立刻将她从岚千羽怀中夺回。
岚千羽冷哼一声,虽未放手,却也低头瞥了云知微一眼,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嘲讽,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火药味:“人类真是...脆弱。”
短暂的沉默与对视间,两位妖君都迅速冷静了下来。他们都是活了千年的大妖,并非毫无理智的莽夫。方才被独占欲和怒火冲昏了头脑,此刻才猛然想起——此地乃是妖市核心区域,规矩森严。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皆感应到,那位至高无上的妖尊大人,今日似乎也在此处!
身为麾下四方妖君,他们比谁都清楚妖尊定下的铁律——严禁在妖市私斗,荡乱秩序者,无论身份,格杀勿论!
在这里继续打下去,不仅无法解决问题,反而会触怒妖尊,后果不堪设想。
岚千羽率先打破了僵局,他背后“唰”地一声,展开了一对巨大的、近乎虚幻的羽翼。那并非实体,而是由深邃的、仿佛凝聚了夜穹与剧毒的靛蓝色妖力凝聚而成,边缘处飘散着如同幽魂般的半透明羽毛光屑,每一片光羽都流淌着不祥的蓝色辉光,带着阴寒的毒性气息,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他蓝眸扫向苏池月,带着挑衅与不容置疑:“此地施展不开,狐君,可敢移步?”
苏池月眼神冰冷,身后九条巨尾缓缓收拢,尾尖紫电依旧闪烁,显示出他并未放弃战斗。他看了一眼明显不适的云知微,强压下立刻动手的冲动,寒声道:“正合我意!”他绝不可能让岚千羽带着云知微离开他的视线。
岚千羽嗤笑一声,不再多言,巨大的靛蓝色羽翼猛地一振,卷起一阵带着苦寒幽昙香气的阴风,抱着云知微率先化作一道蓝光,朝着距离妖市外围最近的、允许争斗的裂谷密林里疾驰而去。那羽翼划过空中,留下点点消散的、带着微弱毒性的蓝色光尘。
苏池月几乎在他动身的同一瞬间,周身紫芒爆闪,化作一道毫不逊色的紫色流星,紧追而去!两道代表着妖界顶尖力量的光影,一前一后,瞬间消失在妖市繁华区域的边缘,只留下一条狼藉的后巷和无数心有余悸的目光。
与此同时,妖市最核心区域,一座巍峨耸立、通体由万年玄冰与皎洁月光石交织构筑的玲珑高塔,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俯瞰着下方光怪陆离的妖市。塔身萦绕着永不消散的氤氲灵雾,在妖界永恒的暗紫色天幕下,散发着清冷而威严的光辉,是权力与力量的绝对象征。
塔内最顶层的大堂,极尽奢华与恢弘。
地面是以整块整块的暗星琉璃铺就,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穹顶流转的周天星辰幻象,行走其上,仿佛漫步于星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冷冽的、仿佛能涤荡神魂的幽香。
一道厚重的、如同由无数强者心头精血染就的暗红色帘幕,泛着丝绸般的光泽却又沉重无比,将大堂清晰地分割为内外两界。帘幕之上,用融化的金晶绣着万妖臣服的古老图腾,无声地诉说着至高无上的权柄。
帘幕之后,一张宽大得近乎夸张的华椅之上,一道身影隐在阴影与明珠交错的光晕里,看不真切面容,唯有一头流泻的银白长发披散而下,几缕发丝被一支造型奇诡、似蛇非蛇的银白长簪松松挽住,几缕纤细的银链从簪首垂落,缀着细小的鳞状薄玉,在他偶尔的呼吸间,于发丝中闪烁出冰冷剔透的微光。
然而,最引人注目、也最具压迫感的,是王座之下——
一条覆盖着冰冷银鳞、粗壮无比的蛇尾自王座上自然垂落,部分慵懒地盘踞在玄玉底座周围,更多的部分则蜿蜒至地面。那蛇尾极其漫长,仅仅是可见的部分,便已占据了大片区域。每一片银鳞都大如掌瓣,边缘勾勒着尊贵的淡金色纹路,在明珠与穹顶星辉的照耀下,反射出金属般的冷硬光泽。
此刻,这条充满力量的巨尾正极其缓慢、富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光滑的地面,尾尖偶尔无意识地扫过,在坚硬的暗星琉璃上留下几乎不可见的细微划痕,发出几不可闻却令人心头发紧的“沙沙”声。这缓慢的节拍,与帘幕外隐约传来的靡靡之音交织,仿佛掌控着整个空间的呼吸。
王座之旁,一名化作人形、气息深如渊海的大妖侍从正单膝跪地,双手高高托举着盛满奇珍异果与琼浆玉液的水晶盘,以及刻录着不同曲目的妖骨玉简,姿态是绝对的谦卑与敬畏。
帘幕之外,宽广的大殿中,十数名身披霓裳、容颜绝世的妖女,正随着幽咽诡谲的乐声翩跹起舞,舞姿妖娆曼妙,竭尽所能地取悦着帘幕之后的存在。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妖女们齐齐匍匐在地,额头轻触冰冷的地面。得到无形的示意后,才如同退潮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侧面的偏殿之中。
就在这极致的静谧重新降临之时,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滑入大殿,在距离帘幕十丈之外便双膝跪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向着那跪地侍从的方向,极其卑微地快速禀报了妖市中刚刚发生的、涉及两位妖君的骚动。
侍从听完,面色无波,只是微微侧身,以一种仿佛经过千锤百炼、无比恭谨却又不会惊扰圣听的语调,清晰而平稳地向帘幕之后转述。
几乎在侍从话音落下的瞬间——
王座之下,那原本缓慢拍打的巨大蛇尾骤然停滞,所有的动作在刹那间凝固。原本慵懒盘踞的尾部肌肉微微绷紧,使得那些银鳞彼此摩擦,发出极其细微却锐利的“喀”声。原本自然垂落的尾尖,无声无息地抬起寸许,悬停在冰冷的琉璃地面上方,充满了某种一触即发的、危险的张力。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冻结。
侍从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骤然变化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在他的脊梁上,让他连指尖都不敢稍有颤动。他维持着绝对 的恭敬姿态,等待着王座上的回应。
帘幕后的阴影里,静默持续了数息。
那悬停的蛇尾尖端,几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最终,那绷紧的尾部肌肉缓缓松弛下来,蛇尾重新垂落地面,但之前那慵懒的拍打节奏却并未恢复,只是静静地盘踞着,如同蛰伏的凶兽,散发出比之前更加令人心悸的沉寂。
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终于从帘幕后传来,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仿佛能渗透灵魂的冰冷质感:
“人类女子?” 白砚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平淡,却让跪在地上的报信妖物抖得更厉害了。“详细说。”
那报信妖物不敢抬头,声音愈发颤抖,将自己所见所闻尽可能详细地描述出来——那女子如何从云霓阁二楼跃下,如何被羽君岚千羽接住,狐君苏池月如何随后追至,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以及他们离去时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女子,似乎……并无妖力,确是人类无疑。但、但两位君上对她……” 报信妖物不敢再说下去。
“对她如何?” 白砚的声音依旧平淡,但侍从却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
“对、对她……似乎都极为在意……” 报信妖物匍匐在地,几乎要将自己嵌入地板。
在意?
这个词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白砚冰冷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苏池月……岚千羽……
两个都是眼高于顶、性子孤拐的家伙,会对一个普通人类女子“极为在意”?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日夜,他动用整个妖界的力量,翻遍了三界,几度在蛮荒之地翻找,甚至冒险窥探时空裂隙,却始终找不到的那缕气息。那个他以为早已彻底失去的……云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