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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洲叹 第25章 第 25 章

作者:诗无茶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3-03 18:59:56 来源:文学城

据说是步二在逃出去时机缘巧合遇到了天听教。

沾洲战火连天,自立门户的真假世家层出不穷,今日你依附我,明天我出卖你,抢的是地、是粮,在水生火热里挣扎的一条条人命最不值钱。百姓头顶的皇帝一天一换,礼法公规总不能也跟着上头一天一个样。

不知从几时起,沾洲出现了象征着公平与信仰的一杆秤——天听教。

传闻这教派的创始者是一个古老世家的贵公子,他在家族落败之初的某天成立了天听教,随后净身剃发,单衣光脚离家而去。

数月后,他带着一众教徒回家,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父亲判以□□、暴虐诸多罪名,随后亲手斩杀了他的父亲。

那个古老的世家自此分崩离析,天听教却在沾洲威名远扬。

它的教徒来自四面八方,入教前的他们可以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待字闺中的小姐、露宿街头的乞丐,入教后都是剃发脱衣,一身干净的使者。

他们不停奔忙在沾洲的土地上,一生解救黎民百姓,直到死前最后一刻。天听教像苦行僧一般,度化每一场自己遇见的苦难。教徒信奉世上每一份痛苦都是一把尖刀,只能转移,不可消灭。而他们所做的就是助人解脱,将痛苦最终转移到自己的肩上。当名为苦难的尖刀刺入他们的皮肉时,人间的疾苦就会上达天听。远离沾洲的天神才会收走那一份苦难。

最先反对天听教的是一部分世家。天听教在他们打完仗后掠夺米粮填充自己的军马时出现,又或是在他们的功臣良将利用一点小小的特权欺男霸女时出手。教徒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施舍公平与正义。总之天听教平等地触犯着上层的利益,即便那点利益对那些人而言只是微末,也引起了许多世家的不满。

乱世之中百姓发现只有天听教在试图扑灭每一场浇在他们头上的水火,世家忽略放任这个教会的那几年,短短千日,天听教的教徒或是信奉者已遍布整片洲土。

在统治者下令对他们关闭城门的时候,会有无数籍籍无名的人在黑夜想方设法为他们打开一条通道;在世家决定对来到自己辖区的教徒发兵制裁时,路途中一双双发亮的眼睛在阻挠兵刃的前行。

民心所向是最坚不可摧的胜利。天听教像沾洲异军突起的一场罡风,不求名、不求利,手无寸铁却无孔不入,面对所有世家的追杀都能兵不血刃地解决。

刘云按祝神吩咐,掐着天听教路过飞绝城的时间,将步二送去偶遇。祝神得到她已被天听教路过搭救的消息时,正在房中整理一部分许久未动的典籍。容珲和刘云在他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这个帮派,你一言我一语,便把天听教的起源发展说了个大概。

祝神拿着书慢悠悠坐回软垫上,随手翻开一本,边看边说:“天听教是有一些民间信徒不假,可本事强到所向披靡、一手遮天这种满是漏洞的话,谁信谁是大傻瓜。”

“……”

容珲和刘云面面相觑,又见他狡黠地从书本里抬起眼:“天下没有敲不开的蛋。如果有,迟早也会自己从里头裂出缝来。”

两个人听不出他言外之意,只有容珲忽扫见祝神捧在手里查阅的册子,愣了愣,指着道:“二爷,这书……”

祝神翻到书面看了一眼,神情无甚波澜,漫不经心道:“这是这些年有人记录整理下来,天听教所有处决过的与世家相关的案子,我随便看看。”

说着便翻开一页指道:“看这个。粱城袭家,八年前才自造族徽,独立出来的小世家。家中家主暴毙,膝下无子女,让唯一的侄儿继承主位。卯元323年,天听教路过粱城,袭家恰有下人逃命出府,状告那个侄儿为了家业毒死了自己的姑父姑母。天听教花了半个月时间查明真相,将袭家才继位的家主烧死在粱城西市,尸体至今还挂在城门。”

刘云默默听着,问:“那如今家主是谁?”

“如今没有家主了。”容珲接话,“这粱城袭家,以前原是依附贺兰氏的一小族,后来为贺兰氏出战攻打下六座城池,贺兰明棋念其有功,才让他们独立出去。不过一直到灭族之前,两族都仍有许多利益交互。袭家没了家主,按理粱城该归回贺兰氏辖下。可邦州顾氏不知哪里来的消息,第二天就趁乱占领了粱城。倒是白捡了个便宜。”

祝神笑道:“你瞧,天听教这么些年能为世家所容的原因,不就找出来一个?”

今日这家遭殃,明天那家就能乘虚而入。反正天听教又不争权夺利,就算是一把四面发力的冷剑,砍到每个世家头上也有轻重之分。谁都抱着“我下次能捡个大的”这般想法,天听教就能一直在这片洲土上行走下去。行走不说,还能得到公认的尊敬与权力。

祝神点评道:“殊不知这权力一旦让步,他们那些世家再想夺回来时,就没那么容易了。”

容珲不免感叹:“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祝神望向刘云:“贺兰府那边怎么样?”

刘云道:“听说已经有风声了。”

贺兰哀不是普通的纨绔,是一时兴起能抓起养了数年的猫狗甚至府中孩童丢进藤丛、抑或是觉得无聊了,就去贺兰府地牢剥几个囚犯的人皮来击鼓做乐的纨绔。

可就算是他这样草菅人命、贪婪纵欲的人,也听过天听教的名声。

天听教无意救下步二的消息一传进府里,他就吓得屁滚尿流闯入枕霄阁,跪伏在贺兰明棋膝下痛哭流涕:“阿姐救我!”

彼时贺兰明棋才挥手送走一批来服侍过的男男女女,正歪歪斜斜倚在榻上,衣着随意,神态慵然,似是心情颇佳。见贺兰哀这副窝囊样子,也只是把手放在他头顶顺了顺,闭着眼问:“又惹什么烂摊子了?”

贺兰哀抱着贺兰明棋的膝盖不撒手,鼻涕眼泪流了满地:“天听教!那个女人!她找天听教做帮手!他们要来抓我了阿姐!阿姐你救救我阿姐!”

贺兰明棋指尖刮着额头,闻言顿了顿,掀开眼皮,睨了一眼贺兰哀,一脚把人踹出两丈远。

身边一应丫头婆子见状全都低头退了出去。

贺兰哀正哭着,猝不及防被踹中上腹,靠着墙窝成一团,捂着肚子不住地干呕。

贺兰明棋光脚下地,几步过去,半刻钟前浑身充斥的欢愉几乎一扫而空。

她面中抽动一瞬,额头再次隐隐作痛。弯腰伸手,拎起贺兰哀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上半身似悬吊在她手下:“废物……废物!”

她不知哪来的火气,连眼角都泛起血色:“做事永远拖泥带水,整日除了吃就是睡!我辛辛苦苦找的人,不满意就杀!杀也罢了,连她都杀不干净,留下一身证据,如今还让她跑去了天听教!贺兰哀,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弟弟!”

说罢又提着领子,把贺兰哀往墙上一掼,转身走回榻边。

只听闷闷一声,贺兰哀如散架一般倒在地上,额角流下一注鲜血。

“阿姐……阿姐!”贺兰哀手脚并用,膝行着爬到贺兰明棋身后,抓住她的衣摆,“阿姐你这次要救救我!贺兰府那么多人,不会让我被抓走的对不对?天听教、天听教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对不对!”

“你说得容易!”贺兰明棋回身又是一脚,却没把他踹开,“你犯别的也就罢了!天听教的头子沐得,沐家嫡长子!当年就是亲眼目睹他父亲杀妻才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真当他们是普度众生的真佛来了?谁身上都揣着恨,人多了,恨也多了,便众生平等了——不过也是为了私恨集结起来的一群乌鸦!”

沾洲的规矩向来如此,凡事没给天听教撞上也就罢了,可一旦让他们知晓,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她掀开衣摆坐下,喘了两口气,又喃喃:“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阿姐!!”贺兰哀趴在她脚边,双唇打颤,眼珠子慌忙转了两圈,突然跳起来,“不是我!不是!都怪那个女人……都怪那个女人!是她!是她先动的手!她瞧不起我……她、她自己拿着刀捅进去的!不是我……不是!”

贺兰哀双膝扑通一声跪地,放软语气,两眼水汪汪对着贺兰明棋,嗓子蓦地沙哑了:“阿姐你救救我……我是你弟弟啊阿姐!我跟你……都是娘亲的孩子。要是没了我,贺兰家该有谁继承?贺兰破那个野种吗?阿姐,娘亲临终前托付过的……你要守着我,成为贺兰家的家主啊!阿姐!”

这话似是触动了贺兰明棋,她眼眸微晃,叹了口气,抬起手,贺兰哀便将脑袋凑到她掌心,撒娇求饶般地呢喃:“阿姐……”

贺兰明棋将目光定在虚无处,抚摸着贺兰哀的头发,低低道:“阿姐和你,永远是娘亲的孩子。”

可没过多久,天听教还是上门拿人了。

他们一众上百个,无论男女,皆是草履布衣,定定站在贺兰府大门前,步位于中间,同那些教徒一起,从清晨到傍晚,滴水未进,一步不挪。看架势,是要坚持到贺兰府交人为止。

这正发生在祝神登门送礼后不久。

自打天听教出现在飞绝城起,贺兰哀就狂躁不止,在自己园子闹了一圈,又去枕霄阁吵个不停,整个府里乱作一锅粥,只有贺兰破还在堵着祝神说小辛小鱼的话。

后来枕霄阁也来人请了贺兰破过去。他对此事本就别有看法,不说直接抓了贺兰哀出去交人已是看在同一个姓氏的情分,更不可能帮贺兰哀出谋划策。

只是临走前还是留了一句话:“趁早交人,再做谋算。”

天听教的教徒杀不完。这一百个抓走了,明天贺兰府门前还会出现一百个。像海底的沙,越抹越有,最后只会激起民愤。贺兰明棋从来不做忤逆民心的事。整个洲土的教徒难以数计,她也没工夫跟他们耗下去。

贺兰破言简意赅,留下的话是目前唯一办法。人交了,还要对质,对质就要找证据,这是一环;找到了证据,如何定罪,又是一环;定了罪,如何量刑,几时量刑,这是最后一环。每一环都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做文章,唯独交人这件事刻不容缓,越往后拖,民意就越沸腾,众怒越难平息。

沐得就站在府前屋檐下,领着上百教徒,替贺兰哀念着忏经。一声一声,如微波一般透进府门,笼罩在这片府邸的上空。

贺兰明棋望着贺兰破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兴许她也明白这短短八个字是唯一能暂缓问题的途径。

隔壁贺兰哀咒骂摔打的声音接连不止,她闭眼皱眉:“把大少爷捆了,交人。”

贺兰破回到自己园子,祝神早已告辞离去。

他低头看了看握在手里的那根编织链子,正要回房,忽然捕捉到身后上空有人跃过的动静。

他的眼神在一刹变得锐利,甫一转身,却见刘云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你?”贺兰破对这人说不上喜欢,只因刘云在祝神手下做事,才留了两分脸面。

“贺兰……小公子。”

刘云回忆着祝神对贺兰破的叫法,跟着喊了一声,又僵硬地行了个礼,一脸局促:“我……我有事,想跟你澄清一下。”

贺兰破见他举止怪异,心下提防,面上不动:“什么?”

“一年前……二爷命我取血,实在是,事出有因。”

-

园子外,辛不归正看了热闹回来,打算把门口天听教一伙人的样子跟贺兰破分享。

脚还没踏进去,身边擦过一个黑影,疾步如风,正往东角门去。

辛不归定睛一看:“公子!”

他急急追上去:“你干吗去啊?”

“去找祝神。”

“你……你又要去找他啊。”辛不归怔怔的,“门口这会儿人多呢,要不改天吧。”

“不。”

就要现在去。

“早不去晚不去,何必那么着急。”

“你不懂。”

“我懂不懂无所谓。”辛不归嘀咕,“反正他也不在乎你。”

话音未落,贺兰破在他跟前停下脚,一眼定过来:“谁说他不在乎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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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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