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驰便怀揣着那枚昂贵的洗髓丹,如同怀抱着整个未来,火急火燎地返回了青州。
一路上,他心潮澎湃,脑海中不断勾勒着自己洗髓成功后,成为单灵根天才,受万人敬仰,林家在他手中发扬光大的美好图景。
极度的兴奋让他忽略了仔细审阅那份欠条上的细则,尤其是关于利息计算和还款期限的魔鬼条款。
到家后林驰立马服下洗髓丹,等待着自己脱胎换骨的那一刻。但过了三天,林驰依旧没等到这一刻。他心中不由的有些担忧起来,可这都三天了,为什么还没见有任何效果。
正在等待药效发作的林驰,没有等来脱胎换骨的快感,却等来了拍卖行的讨债队伍。这天,他们凶神恶煞的找上了门,领头的上前一把将林驰签下的霸王条款拍在他面前。
“林家主,约定的还款日期已到,请您即刻支付欠款。”为首的打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林驰,声音冰冷。
见到那张欠条,林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强作镇定的说道:“之前不是说好,可以宽限些时日吗?况且,你们这丹药,我吃了三日都毫无动静,莫不是假货?我还没找你们追究呢!”
听见林驰不想还钱,并且质疑他们拍卖行的货物有问题,那打手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宽限?那是欠得少的时候!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契约!利滚利,你现在的欠款连本带利已达十万上品灵石!我们还能放心让你拖着?至于丹药是真是假?”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被手下翻箱倒柜却没发现什么值钱东西的林家,冷笑道:“不想还钱就直说,居然敢污蔑我们拍卖行声誉,罪加一等!兄弟们,看来林家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动手!”
一群修为不低的体修如狼似虎地冲进林家,见到稍微值钱的东西就搬,稍有阻拦便对他们拳脚相加。
林驰试图和他们理论,却被领头的打手狠狠揍了一顿,鼻青脸肿地瘫倒在地。
“呸!没钱还充什么大款!”打手清点完搜刮来的财物,见根本不值多少钱,便满脸鄙夷的说道,“就这么点破烂,顶多值几百灵石!剩下的钱,我们再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后若还不清,就等着被烙上奴印,卖身抵债吧!”
说完,一行人便带着林家仅剩的财物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面如死灰的林驰。
看着几乎被搬空的家,林驰悲从中来,放声痛哭。他明明距离成为人上人只有一步之遥,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难道是张家……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脑海,让他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陈秋莲从外面回来了。她今日去参加了几位世家夫人之间聚会,因为林驰“即将”成为单灵根天才的消息逐渐传开,那些以往看不起她的夫人们也开始对她假以辞色,邀请她去参加宴会,这让她心情颇佳,浑身装扮地珠光宝气的去赴宴了。
然而,当她回来看到的却是家徒四壁和狼狈不堪的林驰时,也是满脸的震惊。看着珠光宝气的妻子,巨大的反差让林驰的怒火瞬间爆发,他猛地站起身,走上前不由分说的狠狠扇了陈秋莲一记耳光!
“贱人!家里都成这样了,你还打扮得跟个妓子似的出去招摇!你想气死我吗!”
陈秋莲被他打懵了,一直以来她都是被林驰娇惯着、哄着,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看着眼前这个无能狂怒、面目狰狞的男人,她长久以来压抑的不满和鄙视彻底爆发。
“你敢打我?!”陈秋莲尖叫一声,反手就给了林驰一个更响亮的耳光,她叉着腰,如同市井泼妇般怒骂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就你这垃圾资质,能生出耀儿这么优秀的儿子?你做夢!”
“你个靠女人、吃软饭的废物!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没有张兰茵,你林驰在青州算个屁!没有她,你能有今天?!”
她将积压多年的怨气一股脑倾泻而出。比起林驰这个离了女人就一事无成的软蛋,她陈秋莲至少还有几分心机和手段,不然她靠什么拿捏住林驰。
“和离!老娘受够了!我要带走耀儿!”
“你想和我和离?你想得美!只有休妻!没有和离!耀儿是我林家的种!不允许呢带走!”见陈秋莲想和离,林驰色厉内荏地吼道。
他们闹到如今这个地步,陈秋莲也彻底与林驰撕破脸,她冷笑道:“好!不和离是吧?那我就把我们怎么算计张兰茵,你怎么给她下毒,我怎么气死她的事,全都抖出去!我反正是烂命一条,不在乎名声!到时候,我看你这个‘林家主’还怎么在世家立足!”
“你……!”林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瞬间哑火。
时至今日,他最在意的,依旧是那可怜的面子。
见林驰说不出话来,陈秋莲知道自己赢了。她早就察觉拍卖会是个局,只有利令智昏的林驰才会傻傻往里跳。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立刻逼迫林驰写下了和离书,条件是她净身出户,只带走儿子林耀。
当晚,远在昆墟的林耀便收到了母亲的传讯。得知父亲欠下巨债、家产被抄,父母已然和离的消息,他如遭雷击。
靠着父母平时对他的资助,他在宗门内习惯了毫无节制地挥霍,他靠灵石开路讨好师姐、打点关系,如今骤然失去经济来源,往日的“风光”只怕要一去不返了。
海州张家,林舒平静地听完了舅舅张兰生带来的最新消息。
压在心头多年的那口恶气,似乎终于消散了一些。但他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看着外甥,张兰生语气沉痛地说出了最终的调查结果:“你母亲……她早就发现了林驰在婚前就有情人了和孩子,她便决心要和离,带着你离开。只可惜林驰害怕失去张家的助力,狗急跳墙……他从成婚伊始,就给你母亲下了慢性毒药。而陈秋莲的出现和挑衅,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林舒闭上眼,母亲温婉而苍白的面容浮现在他眼前。
血债,必须血偿!
林驰和陈秋莲,他们一个都跑不了。林舒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
“舒儿放心,外祖父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张时行冷着脸说到。
这时,一只纸精巧的纸鹤凭空出现,落在了林舒手边。
“小舒,该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透过纸鹤,清晰地在林舒耳边响起。随后那纸鹤仿佛有灵性般,飞起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才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几乎同时,姜琰也收到了来自师门的传讯——宗门大比在即,所有弟子需尽快返回宗门。
此次宗门大比由轻吕峰负责筹备。
有能干的二弟子李云夏全权操持,云怀风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毕竟,若是他插手,总会提出些天马行空、令人头疼的要求。
李云夏捏着手里长长的筹备清单,再抬头看看不远处那个正在哪儿指点江山的男人,心中那份若有若无的疑虑又加深了几分。但随即她甩甩头,将注意力放回现场。
人群中,柳惊秋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工匠搭建比试高台。
他周身依旧散发着冷冽气息,但比起从前,似乎少了几分生人勿近的隔绝感,反而多了一种沉稳内敛的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云夏。”柳惊秋唤了一声一旁有些出神的李云夏。
“师兄,怎么了?”李云夏回过神,对着他扬起一个笑容。
见到这个笑容,柳惊秋脸上冷硬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但他眉宇间任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盯着。”
“嗯,好。”看着已初具规模的比试台,李云夏觉得自己或许是太过劳累,才会产生“师兄不像师兄”的错觉。
看来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望着李云夏离去的背影,柳惊秋眼中那抹担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掌控一切的威严。
在准备启程前往昆墟之前,姜琰找到林舒兴奋的提议道:“明天就是十五了!小舒,我们去鬼市看看吧!”他激动地凑到林舒面前,眼睛闪闪发光。
他早就知道海州城有一处鬼市入口,一直都想去看看,却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他生怕林舒不感兴趣,连忙将鬼市如何光怪陆离、如何充满奇珍异宝描绘得天花乱坠。
“行行行,陪你去。”林舒被他缠得没法,只能笑着应下。
海州的鬼市入口藏在一条僻静的死胡同尽头。
入口处摆着一个小摊,售卖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这是鬼市的规矩,活人入内,需掩去真容。
或许是曾有摊主因面具定价过高而遭遇不测,此处的面具价格十分公道。
林舒和姜琰各自挑了一个最普通的木质面具戴上,随后他们深吸一口气,踏入了那层若有若无的结界。
下一瞬,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昏暗的街道蜿蜒向前,两旁悬挂着散发幽绿光芒的灯笼,映照出光怪陆离的世界:青面獠牙的鬼怪摆摊叫卖着奇形怪状的物什;画皮鬼当众演示如何描绘一张新的人皮;也有不少戴着面具、气息各异的摊主,贩卖着来自人间的物品。
而在道路的尽头,一座九层高的琉璃明瓦八角楼巍然屹立,每个飞檐翘角都悬挂着一枚青铜铃铛,风过之时,铃铛轻晃,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林舒正新奇地四处打量,忽然他感觉身边一空!猛地转头,只见姜琰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般,眼神空洞,一言不发地朝着那座八角楼走去。
“阿琰!”林舒察觉到不对,立刻想要追上前,却被一个身形模糊、面容笼罩在黑袍阴影下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你有天源花。”黑衣人开口,声音沙哑失真,让人极不舒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舒心中焦急,侧身就想绕过他去追姜琰。
只见黑衣人脚步微动,再次挡住他的去路,语气笃定:“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但你有天源花。”
再次被阻断去路的林舒心中一凛,从对方刚才看似随意却精准拦截的身法判断,自己绝非是其的对手。
又听到他保证姜琰无恙,林舒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心思急转。天源花?他猛然想起外祖父赠他的那枚奇异种子。
“我要天源花何用?”林舒试探道。
黑衣人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到林舒面前:“响尾雌蝎的血。你会需要它的。”
响尾雌蝎!林舒瞳孔微缩。他在宗门典籍中见过有关于它的记载:据传,响尾雄蝎之毒堪称万毒之王,只一滴便可屠杀千人,而雌蝎的血,却是解百毒的圣药!但响尾蝎早已绝迹百年!他又怎会有!
黑衣人晃了晃瓷瓶,似乎笃定林舒无法拒绝这个交换。
“好,我换。”林舒不再犹豫。天源花对他而言用途不明,况且在他手上也不一定能够发芽,而这蝎血或许能解他体内隐患。
说着他便取出存放种子的锦盒,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