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别跑！ 第27章 算计和帮助

夜晚的花巷灯火璀璨，笙歌不绝，各色衣着艳丽的女子倚在朱栏边巧笑招揽客人。

当林舒与姜琰再次来到眠雨楼时，这里已是流光溢彩，门庭若市。

“把你们这儿会弹琴的姑娘都叫来！”进去后，姜琰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豪气地掏出一沓银票在手中晃了晃。

此时正在门口迎客的老鸨眼睛一亮，立刻堆满笑容迎了上来。

“哎呦，两位爷瞧着面生得很呐！快请进，芍药！快去把咱们楼里琴艺好的姑娘都请到二楼雅间去！”老鸨热络地将他们引向二楼厢房。

来之前，他们特地回了一趟姜府，去姜旭房中好好翻找了一番，在里面他们发现了不少珍惜的琴谱。

姜琰深知自己堂弟并非是精通音律之人，这些琴谱属于谁，答案不言而喻。

二楼的厢房内熏香袅袅，屋外隐约传来男女的调笑声。

林舒他们并未碰桌上的酒水，只是静坐等待。

不一会儿，七八位身姿曼妙、衣着暴露的女子鱼贯而入，然而林舒与姜琰始终是目不斜视。

老鸨还想为他们介绍一番，却被姜琰摆手屏退，“你先出去吧。”

“两位爷玩得尽兴！”见状老鸨讪笑着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老鸨一走，姜琰便拿出那枚从姜旭身上取下的玉坠在指尖把玩，林舒则敏锐地观察着每一位姑娘的神情。

当他的目光扫过站在最边缘的那位女子时，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

“她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林舒指向那位神情惊诧的女子。

其余人闻言，皆向那女子投去或是嫉妒或是不满的目光，随后悻悻离去。

被留下的女子名叫红玉。她在看到那枚属于青禾的玉坠时，心下也是一惊，但她不确定眼前二人的来意，只得强装镇定。

“两位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厢房一侧备有古琴，红玉步履从容地走到琴后坐下，眼波流转间带着惯有的风情。

林舒与姜琰对视一眼，抬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

随后，姜琰将玉坠置于掌心，开门见山道：“你认识这玉坠的主人，对吧？我是姜旭的堂兄姜琰，你应该见过他的。”

听到姜旭的名字，红玉想起了那个时常来找青禾、心思单纯的世家公子，心中微动。“认识，”她低声道，“但她……已经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林舒追问。

红玉抿紧嘴唇，不再作答。

姜琰见状，便换了个问题：“那你可知，姜旭曾说过要娶青禾为妻？”

红玉点点头：“姜公子确是说过要娶青禾，但我们……只当是玩笑话。”看来姜旭并未大张旗鼓地过来提亲，只是口头承诺，打算在说服父母后，在上门提亲。

或者说，姜二夫人根本未曾正式来过眠雨楼，她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儿子去青楼女子。

“姜旭死了。”姜琰沉声道。

听到姜旭的死讯，红玉瞬间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

“昨夜本该是他与青禾的大婚之日，但我婶婶暗中将新娘掉了包，今早起来便发现姜旭失了魂，如同活死人一般。”姜琰简略说明情况，看着红玉愈发难看的脸色，心知她必定知晓内情，但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说出来。

砰砰砰！

这时，厢房的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老鸨殷勤的声音：“二位爷，可还满意？需不需要再叫几位姑娘来助助兴？”

“不必了。”林舒不想老鸨起疑，便高声回绝。

同时，姜琰注意到，敲门声让红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神色更加惶恐。

“就弹你最拿手的曲子吧。”姜琰示意道，也是在安抚红玉的情绪。

“是。”红玉深吸一口气，指尖抚上琴弦，清越的琴音流淌而出。

趁此机会，姜琰指尖灵力微动，在空中凝出一行只有红玉能看清的字迹：

'你不便言明，我便来问，你只需点头或摇头，可好？'

红玉微微颔首。

'姜旭的魂魄，是青禾带走的？'

红玉点头。

'你知道他们现在何处？'

红玉摇头。

'这眠雨楼，有古怪？'

红玉重重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姜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一曲终了，他们决定静待天明。

而红玉则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望着眼前两位气质不凡的青年，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怀念。

她低下头，迅速用手指蘸了杯中残酒，在桌面上写下几个水痕字迹：

'小心蔷薇刺青。'

再过半个时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们的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是龟公粗声粗气的催促：

“两位客人，本店要打烊了，请速速离开！”

林舒打开房门，只见走廊上已有不少客人被不耐烦地驱赶出来，许多人甚至是衣衫不整，嘴里抱怨连连。

顺着嘈杂的人流，林舒和姜琰走出眠雨楼。

回头望去，整条花巷唯有眠雨楼在晨曦微露中粗暴地清场，与其他通宵达旦的青楼形成了鲜明对比。这诡异的规矩，更为这件事情添了几分疑云。

花巷的街角支着一个早点摊子，热气腾腾，仿佛专为这些被眠雨楼赶出来的客人而设。

林舒和姜琰便顺势在此坐下，他们各要了一碗扁食。从这个角度，他们恰好能望见眠雨楼那紧闭的大门。

其他被赶出来的客人大多疲惫不堪，都各自回去，此时他们只想尽快回去休息。

因此摊位上暂时只有他们两位客人。

正当他们坐着等待扁食时，一位身姿婀娜、穿着大胆异域红纱裙的美人款款走来，也要了一碗扁食，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们旁边的空位上。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香气，这让林舒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眠雨楼里闻到过的那种甜腻熏香。

“两位小哥，这么早便来用早点？”美人声音娇媚，红纱掩映下的胸脯若隐若现，她正笑吟吟地看着仅有的两位客人。

姜琰置若罔闻，林舒也只是出于礼貌微微颔首，心中却已警铃大作。这香气，这做派……

“还真是冷淡呢。”那美人见两人不理睬，竟起身坐到了林舒身旁，手撑着脸颊，笑靥如花地凑近他。

林舒不动声色地往姜琰那边挪了挪身子。就在美人靠近的瞬间，他瞥见女人胸口上方，一个妖艳的蔷薇刺青赫然在目——正是红玉提醒他们要小心的标记！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这女人绝对有问题！林舒按下心中的警惕，换上略带腼腆的笑容问道。

见林舒搭话，美人笑得更灿烂了。她打量着眼前资质出众的两位青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姐姐叫蔷，弟弟你呢？”

“我叫林耀。”林舒报了个假名，显然不敢透露真实身份，“姐姐你真漂亮，不像是本地人？”

“姐姐确实不是这儿的人。”蔷娇笑着，一边说着身体又凑近了些，“小弟弟晚上有空吗？不如……”说着，她竟伸手想摸林舒的脸。

女人身上的香味太让人难受了，林舒敏捷地后仰避开。可蔷不死心，还想再试，可是忽然一阵挟着沙土的怪风凭空刮来，直扑她的面门！

“啊！”蔷惊呼一声，连忙捂住眼睛，沙子迷得她泪流不止。

她忍不住用手去揉眼睛，见没什么效果，只能起身去处理。

恰在此时，摊主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扁食过来了。林舒和姜琰随意地吹了吹，随后迅速吃完，快速结账离去，只留下蔷一人在原地，狼狈不堪的整理。

然而两人并未走远，只是寻了个隐蔽角落继续观察。只见蔷处理好眼睛后，发现人去座空，连扁食也没吃，便径直朝着眠雨楼后方的一处侧门走去。

“她果然和眠雨楼关系匪浅。”林舒低声道。姜琰点了点头，两人悄然离开。

这时街上商铺皆已陆续开门，两人边走边思索下一步行动。

忽然，姜琰腰间的储物袋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一缕黑烟猛地从袋中窜出，迅疾地钻入旁边一条无人的小巷。

见状，姜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追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那女孩的模样让林舒觉得十分眼熟——正是入门考核时遇到的那个鬼童！

“阿琰，她这是……”林舒有些惊讶的看着鬼童。

“你好呀！”名叫囡囡的鬼童笑嘻嘻地跟林舒打招呼，她被姜琰抱在怀里，小手紧紧抓着姜琰的衣领，好奇地东张西望。

“她叫囡囡，我从师兄那里把她要过来了。”姜琰和林舒解释道。

自从那次考核后，他就对这个特殊的鬼童上了心，拜师后便设法将容纳她魂魄的魂幡讨要了过来。

“阿琰哥哥，我要那个！”囡囡忽然指着不远处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嚷道。

姜琰皱了皱眉，觉得现在不是玩耍的时候，正要拒绝，林舒却已快步过去买了一串回来。

“给你。”林舒将糖葫芦递过去。

囡囡开心地接过，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哥哥！”

“她……能在阳光下行走？”林舒看着在日光下毫无不适的囡囡，有些担忧地问。

“可以。”姜琰肯定地点头。囡囡并非寻常厉鬼，她早已不惧阳光。

三人继续前行，而囡囡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对沿途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一路上她又要了不少小玩意儿。

姜琰虽觉无奈，但也都一一满足。等到她似乎心满意足时，才扯了扯姜琰的袖子，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阿琰哥哥，城外有座破庙，那里有你们想见的人。”

听完，姜琰眼神一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与林舒对视一眼，不再耽搁，抱起囡囡，便朝着城外破庙的方向疾步而去。

破庙内，蛛网遍布，尘土堆积，残破的神像在昏暗光线下显得面目模糊。阳光从屋顶的窟窿斜射进来，形成几道昏黄的光柱，却照不进最深的角落。

在那里，一名青衣女子紧紧抱着一个身形虚幻的男子，蜷缩在阴影之中。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女子疲惫的眼神骤然锐利，漆黑的瞳孔死死盯住门口，周身泛起微弱的阴森鬼气。

当破旧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时，她用尽最后力气，将凝聚的鬼气猛地袭向来人！

“哼！”被姜琰抱在怀里的囡囡不满地冷哼一声，小手随意一挥，那股虚弱的鬼气便如泥牛入海，被她轻易吸收。

姜琰看清了青衣女子怀中那虚幻的身影，顿时失声喊道：“阿旭！”

青禾见姜琰认识姜旭，且两人容貌有几分相似，戒备之心稍减，并未阻止他靠近。

姜琰冲上前，只见堂弟姜旭的魂魄淡薄得几乎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顿时方寸大乱。

一旁的林舒较为冷静，他迅速取出符箓，施法稳住姜旭摇曳的魂体。

他看向一直紧抱着姜旭、面色苍白的女子，温和地问道：“你是青禾姑娘吗？”

青禾含泪点头。

姜琰稳住心神，语气沉痛地问道：“你为何要勾走我弟弟的魂魄？”

“不！不是我！”青禾连忙否认，泪水涟涟而下，“若是阿旭不曾向我求亲……便不会如此了……”

她哽咽着讲述起往事。姜旭对青禾一见钟情，那次他被友人硬拉去眠雨楼见世面，只一眼，便爱上了在台上抚琴的青禾。

起初青禾对他十分疏离，甚至是有些排斥他的靠近，但姜旭毫不气馁。

他知道青禾酷爱音律，便千方百计搜罗珍稀琴谱，每次来访是也只是安静听琴，从不越矩，还会带些精巧的小玩意儿给她。

日久天长，青禾冰封的心渐渐被融化。

然而，她深知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姜家少爷，便开始刻意回避疏远姜旭。

直到那一天，姜旭在众目睽睽之下，郑重宣告要娶青禾为妻。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其中有羡慕，但更多的是嘲笑，笑姜旭痴傻，竟要娶一个风尘女子。

青禾当时没有回应，只是望着眼前脸色涨红、眼神却无比坚定的青年，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被珍视的爱意。

“这位公子，此话可当真？”忽然，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名为蔷的女子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到姜旭面前。

她美艳不可方物，立刻吸引了无数男人的目光。

但姜旭却丝毫不为所动，他顶着周遭的讥讽，认真点头。

蔷见他如此确认，轻笑一声，柔软的躯体靠向僵立的青禾，熟练地从她身上取出那枚玉坠，娇笑着递给姜旭：“好，以此为证，我们青禾……等你。”

青禾浑身僵硬地看着欣喜离去的姜旭，想追上去阻止，可身体却如同被无形枷锁束缚，动弹不得。

“好好准备，做你的新娘子吧。”蔷用鲜红的长指甲轻轻划过青禾的脸颊，留下令人心悸的触感。然而青禾的眼中充满了惊恐。

“那个女人，是不是胸口有个蔷薇刺青？她究竟是什么人？”林舒敏锐地抓住关键。

青禾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魔女！她是魔女！”

“魔”这个字，让姜琰和林舒的心同时一沉。

又是魔林舒心想。

担心姜旭的魂魄散去，姜琰立刻取出一个温养魂魄的玉瓶，将姜旭和青禾的魂魄小心收入其中。林舒则不敢再耽搁，迅速向宗门传讯，将魔族再现的消息禀告给云怀风。

当晚，他们带着姜旭的魂魄回到姜家。正当他们准备施法让魂魄归位时，囡囡再次现身。

“不行哦，现在放回去的话，他会死的。”囡囡坐在床头，小脸异常严肃地看着床上姜旭的肉身。

姜琰闻言，心中一凛，连忙仔细探查起堂弟的魂魄。果然，他发现姜旭的魂魄不仅虚弱，更像是被某种污秽之物侵蚀而残缺了一部分，这污秽之物还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更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黑色锁链，缠绕在其脖颈之上。

显然，他的魂魄被魔气污染了，贸然让其回归只会让姜旭的躯体同样被魔气侵染，让其堕入魔道。

“看来，”姜琰收起玉瓶，与林舒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凝重，“我们必须再探一次眠雨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