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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山河 第331章 第三三一章 血衣

作者:烟海楼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0-09-21 11:42:03 来源:文学城

三三一、血衣

任家老太太一生恪守本分,相夫教子,丈夫英年早逝,不到三十岁就撒手人寰,留下两个儿子和她一个寡妇守着一方祖宅,和两坛子好酒。老太太在晚年,为了不让二儿子再去赌坊挥霍家财,几乎成日里跟他斗智斗勇,这么多年来他她几乎都是在没日没夜的崩溃和绝望中度过的。

小儿子不孝顺,天天惦记着这方祖产,直到一个雪夜,他忍无可忍地将老太太赶出了家门,被几个赌坊的狐朋狗友撺掇着,将地契从老太太的化妆盒里偷了出来。老太太抱着木盒子蹲在家门口,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大儿子十年前离开云州的时候,将这个木匣子留给了老娘,并嘱咐她必要的时候能够救命,他还承诺说,等自己到外地安顿好了,就立刻将老人接过去。

然而任老太守着这样一句没凭没证的承诺一等就是十年,这期间,老大再也没有来过一封信。

她一直以为老大已经死在外头了,那盒子就是她怀里唯一的念想,她一辈子不认识几个字,就“良”这个字她认得,这是他大儿子的表字,那酒缸上刻的也是这个字。

多少良辰美景,不若过眼烟云。

任老太这一辈子没盼过什么,也不求寿终正寝,毕竟她小儿子败光了家财,也没给她留下置办寿衣棺椁的钱。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在做梦的时候被别人一刀杀了,彼时,他还喊着儿子的名字,以为他们又回来看自己了。

土坑就刨在西山后头的野林子里,一张草席盖着硬撅撅的尸体,老太太全身皮包骨头,一点囫囵肉都不见。

银三亲自走过来,将那两个酒坛子从板车上搬下来,蹲在老太太身边长吁短叹。两个乞丐兄弟搬着她的尸体正打算往坑里头扔,却见他们老大蹲在尸体边,从怀里掏出三炷香,正准备点燃。

“银三哥,你从哪儿掏出的玩意?”

“是啊,平日里没见着你发善心啊,整条南角街大杂院里头的佛龛都被你给拆了,怎么这会儿死了个老太太,倒是会点香了!”

“可不么,这香不会是谁家熏耗子用的吧!”

“滚滚滚!滚一边去!”银三骂了几人一句,声音略显压抑。

这几个人都是多年来贴身跟着银三的兄弟,算是整条南角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见自己的老大这副样子,不禁面面相觑。胆子稍大一点的一人走上前,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银三的脑门儿。

“干什么干什么!?找死啊!”银三一巴掌将他那脏手拍开。

那人贼笑道,“没病也没疯,三哥,哥几个跟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你为谁难受过呢,这老太太是谁啊?你非但跑来给她下葬,还搬着酒缸亲自给她上供!”

银三不急不慌地点燃了香,插进坑边的泥土里,然后转过身将几个挡着路的兄弟撞开,闷着脸从板车上的包袱里掏出一件寿衣,走来蹲下身,仔细将那任老太身上染血的外衫脱下,又将那件黑金色的寿衣仔细地穿在了老人的身上。

“我娘死的时候,我没钱给她买,现在有钱了,也没人穿了。”

银三到底仗义,盯着这老人家,眼神中透着那么一丝悲意,“你们几个,都拜拜。说到底,也是我贪人家家东西,非要掺和进任家这点事儿——要不是我借了兄弟给那任家老二,他也没胆子跑去赌坊闹事要地契,若是他没去,说不准他和咱们那两个兄弟也不会死,这老太太也不会被逼疯,最后弄得个一无所有、家破人亡的下场,到最后,还死于非命。我银三儿的心到底还是没黑透,啧!磨磨唧唧,不是东西!你们说我要是真把心给染黑了,不也不在这难受了么!真他娘的憋屈!”

方才插科打诨的乞人没心没肺地笑了笑,这世道乱,死的人多了,他可没工夫给这皮包骨的老东西哭丧,更听不明白银三说的话,于是跟身边几人调侃了几句,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讪笑。

“狼心狗肺的东西!”银三站起来,冲那几人怒喝道,“将老太太好生放进去,再跪地上拜拜,别他妈废话!”

那几个人被银三一声怒吼吓得一蹦三尺高,连忙点头哈腰地忙活去了。

叩头、上香、盖土……几个人一丝不苟,再也不敢在面容阴沉的老大面前多一句嘴。

终于,月上梢头。

这云州西山的野林子里又添一座孤坟。

“差不多了,三哥,咱回去吧,这地方吓人。”

前头不远处就是西山尸地,蓝色的鬼火轻飘飘地在坟地里乱窜,有个别胆子小的兄弟哆哆嗦嗦地直发抖。

银三把从老太太身上扒下来的血衣随手塞进身边一兄弟的怀里,一屁股坐在板车上,示意另外几人赶驴子。

那人抱着一团血衣,吓得直喘气,不敢捂也不敢丢,只能用手指死命地掐着,攥紧的指甲抠进领口的线缝里,结果不掐还好,一掐,倒是将领子上的线缝掐烂了。

“不……不对啊……这他妈是啥?”

银三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又干啥?走个路嘴里还还不干不净!”

“不是啊三哥,这衣领里缝着东西,卡在两层棉布里了……”

银三脸色一变,“拿过来我看看!”

那人立刻将血衣递给他,银三摩挲着低头一看,衣领上果然夹了东西,他方才没细看,这会儿仔细一摸才发现,这件外袍的领子比别的衣领要略厚一些,领子的里面重新走了针线,应该是被人拆开又缝起来的。方才被这人用力一拽,刚好撕破了几处针脚,透出夹纸的一角。

银三一颗心突突直跳,脑子里一阵混乱,他抬起头,往那坟头飘动的鬼火看去,冷不丁地想起二爷昨夜警告过自己的话——

——“若是隐瞒真相,你这屋顶上的草,我当坟头草给你拔了,往后每年清明,我还让兄弟们车舆烛果,亲自给你上香。”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连忙将那团血衣卷好,塞进衣服里,撑着鼓鼓的肚皮,猴子似的从板车上跳下来,冲那几个人摆摆手,“你们几个快回去,我有点别的事,不用管我!”

那几个兄弟从没见过他如此慌乱,也不敢细问,只能点了点头,拖着板车从野林的小道离开了。

银三见他们几个走远了,这才转了个头,往相反的方向继续走,路过任老太的新坟时,他双手合掌认真地拜了拜,“您老在此处安息吧,城破之后,我再叫兄弟们给您立碑!”

随后,他转个身快速绕过西山尸地,走进一处临水的小道。这条路细窄狭长,正好将云城的西山和西市连通,只需走个一炷香的功夫,就能走到城西的小街上。

银三不敢停留,慌里慌张地快步走。

渐渐地,前头依稀已闻人声,就快接近做生意的西街闹市了,他心里一定,脚步更加轻快起来。

然而,就在银三再转一个弯就出野林子的时候,猛然间,一个人影闪到他的身前。

“谁?!”银三吓了一跳,立刻往后撤了两步。

“把你方才拿到的东西给我。”

银三连忙捂住鼓起的肚子,喘了口粗气,转身就跑。

那人一个箭步上前,一把薅住银三的衣领,猛地将他肥胖的身体往后一拽,银三怪叫一声,一屁股砸在了碎石滩里,却跟坐了弹簧一样,倏地又从碎石滩里弹起来,抓着碎石子,龇牙咧嘴地往前爬。

“想跑!”那人遮着脸,眼神倒是手中的刀锋还冷。

他意欲拔刀,却碍于此处临近街市,刀出到一半又被他反手撞回了刀鞘。

可就是在这神秘杀手犹豫的一瞬间,银三抓住时机,爬起来撒腿就跑,他边跑还边“杀人啦”“救命”地嘶吼,仿佛势要将坟地里的孤魂野鬼都喊出来一样。

奈何,那杀手的步子终究比银三这个胖子要快得多,就在银三慌不择路转进一处漆黑的野林时,那人猛然间抬脚撞向一旁的树干,巧妙地以树干借了个力,错身银三身侧,用刀鞘猛地撞向银三的左侧肋骨。

“呃啊……”银三脚步一虚,往侧面栽倒,顺着石阶向陡峭的泥坡滚下去,最后“砰”地一声,撞在了巨大的岩石上,他眼前一黑,差点一头磕进两扇岩石的石缝里。

“把东西给我。”那人从坡上跳下来,低冷地威胁道。

银三艰难地翻了个身,撕心裂肺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的血不断地淌进嘴里,细碎的小辫子混杂着鲜血,遮在眼前,银三却仍然咬着牙,将血衣护在肚子上,抱着团挤进身后半人宽的石缝里。

那人见银三不应,逐渐凝结杀气。

“不、不……”

那杀手听了这话,于是二话不说,蓦地抽|出细刀,冲着石缝中刚刚塞进去的脑门砸了下去——

“哗啦”一声铃响——好比催命的血符。

银三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柄细刀便只半寸距离擦着他的额头转了个方向,猛地扎向他的喉头。

“给我。”他再次低喝。

银三那一瞬间死相环生。他到底是个小老百姓,平日里在南角街作威作福,实则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于是,就在那人的细刀第二次准备扎向自己的喉咙时,他发现这英雄他当不了,当即从怀里扯出那件血衣,胡乱地塞给了他。

“给、给你!!”

那人接过血衣,反手就是一刀——刀锋第三次砸向银三的脑门。

“啊!!!”

同时,“砰”地一声刺耳巨响——

银三紧闭双眼,却没觉得疼。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只见眼前刀锋相撞,鹿山已经握着短刀帮他挡住了那人的杀招。

“小鹿!”银三兴奋地高喝一声。

鹿山转头冲他吼道,“跑!”

银三好不容易从慌乱中捡回自己的手脚,扒着石缝站起来,前方被挡,后方是细窄的石缝。他将心一横,提着自己的肚皮往后挤,竟然将全身的肥肉挤进了那半人宽的石缝里,硬是在生死关头将自己变成了一条无骨的蛇,从石缝的另一边钻了出去。

“跑!!!”鹿山一边应敌,一边吼他。

“欸,我跑!!我跑!!小鹿,你小心!!”

那蒙着脸的黑衣人与鹿山霎时间过了数招,然而他并不恋战,趁着鹿山的短刀杀来之际,故意闪身使了个破绽,让他向左侧扑了个空。鹿山的功夫到底不如这人,他闪神失了一步,后面招招便跟不上了。

鹿山只能扑过去捞那人怀中的血衣,可惜那人步法也快过自己,鹿山的手还没够到他身前,那人就借着一旁树干的力躲开了。

紧接着,那人便快步闪进野林,片刻间不见了。

鹿山往前紧走几步,往他消失的树林看了一眼,眼神一冷。他并不打算去追,而是转头去追银三。

银三正一瘸一拐地往前急奔,身形狼狈,鞋子也不知道何时飞了一只,他那脚底板扎着石子和荆棘,疼得一路直喊娘。

鹿山追上他,勾住他的领子,将他扯到路边,“喂,别跑了!!东西呢!”

银三转头一见鹿山,倒头就要往他怀里撞,鹿山拽着他的小辫子,将他的脑袋从自己怀里捞开,快速问,“说话,东西呢?”

银三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他、他要杀我!我、我……就给他了!”

“什么?!”

“但、但你别担心,我留了后招!”

那黑衣人攥着那件血衣,不动声色地从漆黑的林子里走出,他周身散发的杀气逐渐消殆,不声不响地混入了晚集的人群里。

晚集上的老板都在兜售贩卖,并没仔细瞧他,他往四周看了看,最终转过一个拐角,走入一条幽深小径,来到一扇竹门前。

屋檐下吊着的竹铃被夜风一吹,叮叮咚咚一阵脆响,好不悦耳。

他往竹风铃那看了一眼,眼神中的锐气渐渐消散,遂将血衣攒好,推门走进了竹轩。

一走进门,他便将黑纱摘取,刀则随手放在了门后。

手中血衣沾了泥土的腥味,顾棠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极其细微地叹了一声。

这时,外头的竹风铃晃动了几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顾棠警惕心起,连忙提起门后的刀,快步走到了院门边上。

“谁?”

……

一片静寂。

顾棠的眼皮突突直跳,手中染血的衣服化身毒蛇,攀附在他的手臂上,仿佛要缠缚住了他出刀的右手。

方才野林子里他抢夺血衣时,杀念一动,差一点就将那银三斩于刀下,他不是不能杀他,南角街中不记名的乞丐头子,即便杀了,也不会引来麻烦的仇家。他们大都孤僻一人,不过是一群孤魂野鬼凑在一起取暖罢了。

可他脑中绷紧一根丝线,终是没来得及下杀手,就被心中的一念宽仁取而代之,遂留下了活口,还被赶来解救的人看出了破绽。

顾棠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竹门打开,却见门外无人,这条左右狭长的小径空空荡荡,偶然能听见极远的晚集上传来的叫卖声。

他以为方才风铃作祟是因风动,舒了口气正准备关门,却偶然见一封信被一块黑石压着,正巧搁在竹风铃的正下方,搁信的人不急不躁,仿佛还将信上落的石灰好心好意地擦了。

顾棠狐疑之际,已躬身将信拿起,转身回到了远竹轩。

展开信后,只见信上简明扼要一排小字——

——“鬼府冷桥,身无敝屣,唯以此衣御寒,于活人无益,望先生物归原主。”

这一排字连讽带刺,简直犹如倒头塞进顾棠嘴里的一把砒|霜,滋得他牙缝疼。

顾棠压抑着极致的怒火,一把将缠在手臂上的血衣扯下,摸着衣领的线头使劲一撕,只见“哗啦”一片枯叶落地,哪里还是方才在野林子里、依稀瞧见银三在这血衣衣领子里摸到的东西。

“好你个烈衣,敢耍我!”

顾棠猛地将血衣砸在地上,一脚踏上去,霎时将其踩了个稀碎。

“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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