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 第3章 Chapter 3

第三章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所言。

许曦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说白了就是怎么骗他们，所以便没有和他们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陈述还是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纹丝不动。

剩下三人见许曦月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权当她碍着陈述的面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这种关系确实是很尴尬。

十几分钟后，早餐被扫光了，每个人都吃得算饱，唯独陈述，郑远航几次拿包子过去给他他都拒绝了。

“小乔的情况怎么样？”

“她今天早上已经醒过几次了。”夏天听到许曦月发问，飞快回答，像是在安抚许曦月的情绪。

“那一起我们去看看她吗？你们有其他公事吗？”许曦月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其他事务缠身，只好试探性问问。

“没有。”陈述站起来，出声，“这个案子归我们办。”说完大步向外走。

“……对，昨天局长已经批准归并这几个案件了，这起案子现在是我们队负责。”

夏天和郑远航彻底被他们队长打败了。干嘛每次都把气氛搞得那么僵啊……只有李易开得了口。

其实在许曦月心底，对陈述也是愧疚的，毕竟是她提的分手在先，她也清楚陈述的脾气，只有强行把话题进行下去，因为和夏天、郑远航、李易这几个人的交情是实打实的。

“……哦是这样啊，那我们走吧。”

准备提腿去看小乔，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病服，自己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寻思着也要先把费用结了，没必要花这些钱。

“你们先去吧，我把衣服换了来。”说完便拿起床头的衣服准备进洗手间。

“那好，曦姐，我们先过去了解了解情况。”夏天说完就没了声音，只有脚步声。

今天S市出了太阳，温度不算低，穿这身应该不会冷，许曦月心想。

出了四楼的病房，许曦月很快去一楼把住院费用给结算了。

小乔被安排在8楼休息，许曦月正准备去坐电梯，身后一道声音喊住了她——

“小许？”

这道声音怎么可能辨不出来，这声音曾经在三年前将许曦月折磨得快要分裂崩溃，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来人正是陈述的母亲——余慕。

许曦月很想逃走，不去面对这个人，可是不现实，她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和那个人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好久不见，听我们科护士说你怀孕了？”并不很友善。

“是……”余慕是妇产科主任，瞒不了的。

“那恭喜你，到我办公室喝杯茶吧，阿姨想跟你叙个旧。”余慕笑了笑，以示自己的诚意。

说完便越过许曦月向前走。

许曦月认命似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跟上余慕的步伐。

余慕虽说只是一个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可家境殷实，从祖辈往上几辈下来都是从政。这样的大小姐，却在年轻时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一穷二白的陈剑南，后来陈剑南从政，靠着自己的努力，42岁，也就是陈述17岁时便成为了S市的市长，12年之后的现在述职□□。

其实余慕不在乎那些功名，不然年轻时不会嫁给陈剑南。那样的家庭背景，受到的教育自然良好，所以她为人原则性很强，对于家人和亲朋好友该柔时柔，对于工作该刚时绝不手软，是一个刚柔并济、正气凛然的人物。

许曦月随余慕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路线她熟得很，三年前，许曦月还费

尽心思当成未来婆婆想讨好她，而医生工作，忙时忙得没时间休息，这医院自然是没少来。

“坐，孕妇要多休息。”余慕尽显东道主的姿态。

许曦月对上余慕时，总是心有余悸。陈述的家庭条件各方面都很好，光是一点从政家底就让她尝了个酸甜苦辣。

许曦月默默坐下，等待余慕的发言。

“小许结婚了？”余慕拿起保温杯喝水，她很注重养生，“看你这样子，两三个月了吧？”

许曦月直接跳过了前者，回答:“谢谢阿姨关心，快三个月了。”她的双手紧紧地撺着，但是笑容不减，像是在同余慕较劲。

“那我也就不拐弯了。听说昨天是小述抱着你来找的医生。小许，阿姨不想闹得太难堪，既然现在你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小述马上也要订婚了，你就本本分分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不该做的就不要动那份心了。”

难堪？三年前不难堪吗？动什么心？勾引陈述？婚内出轨？

是您一直让我难堪吧？我在您心里也就这么难堪了。

许曦月的委屈如洪水般向她袭来，怎么挡也挡不住。

可她还是忍着眼泪，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回一句:“这我自然懂，不劳阿姨您费心了。”

“阿姨，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了。”说完便转身离开，直奔洗手间。

许曦月躲在最角落的一间，一路上都忍着的眼泪，在关门的那一瞬间落下。她只是默默得流眼泪，在外她从不放声大哭。

三年前，余慕以撤销对彩虹园的资助威胁许曦月和陈述分手；如今不分黑白地来警醒她不要打扰陈述的生活。躲也躲不过，这就是她的命。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卷土重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缓了几分钟，她调整好状态，走出洗手间，向电梯走去。

走到病房门前，只有陈述和院长站在那里在讨论什么。

“……他们都走了？”

陈述抬头对上许曦月的视线，发现许曦月的眼睛有些红肿，顿了顿才开口:“对，小乔的情况不容乐观，心理阴影严重，谁都不见，不然就会情绪失控，你去试一试，她应该想见你的。”

他很肯定，许曦月哭了。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眉头一直皱着。

当时许曦月，听到陈述的话，甚至忽略了自己的眼睛，担心起小乔来，准备进去:“那我进去。”

陈述的声音比许曦月开门的动作快一步:“监控坏了没法维修，我们持有的嫌疑人的有关线索很少，你先安抚小乔的情绪，试着开导她，看看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这样我们好尽早抓住犯人。”

“……好。”

许曦月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伤痕累累的小乔。她才12岁，她闭着眼，纤细的小臂上遍布着紫青的伤痕，整张脸都有些肿，特别是嘴角；一向为傲的长头发有些散乱地披在枕头上，整个人就那么躺着，毫无生气。

房间的窗帘拉拢了，陷入黑暗，外边有风，微弱的光线随着窗帘微摆的幅度透进来。房间里寂静无声，只剩机器的滴滴声。

许曦月的眼泪几乎是瞬间而来，可是她还记得陈述的话，她是大人了，要好好控制自己，还要去安抚小乔呢。

“小乔？”许曦月走到床边，试探着喊她，怕惊动她。

“阿月姐姐？”小乔睁开了眼，回应着许曦月，声音真的很微弱，像是气息不足一样。也对，确实是气息不足，她的鼻子还插着输氧管。

“阿月姐姐，我一点都不痛哦。”小乔的语速很慢，慢到像是下一秒就抓不住了一样。可是她却在安慰许曦月。

“真的吗？”许曦月握住她的左手，忍不住哽咽。

“好吧，还是有一点点痛。”小乔笑了笑，对她来说有些困难。

“过几天就不痛了，乖。你知道吗，姐姐发工资了哦，你要快点好起来，等过几天你好了，姐姐带你去游乐园，给你买糖吃，还有皮卡丘公仔……”说着说着，许曦月的眼泪就下来了。

“阿月姐姐不哭了，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你再哭，肚子里的小baby都要哭了。”她尝试抬手擦掉许曦月的眼泪，许曦月却抓住了她的手，放到脸颊边，紧紧地挨着。

“对了，你不是喜欢晴天吗，今天放晴了哦，我把窗帘给你拉开好不好？”

“好。”

许曦月走到窗边，轻轻地把窗帘拉开，还不忘提醒小乔:“先闭眼，不然会晃到眼睛的。”

“知道啦。”

小乔还是很吃力，但是有了笑容。

许曦月回到床边坐下，感觉小乔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怎么也不敢尝试提起那天的事。

“阿月姐姐是想问那个那个坏人吗？”小乔却率先开口。

“小乔……”

“阿月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敢见别人吗？因为跟他们在一起我总是害怕，害怕那个坏人会再来。我感觉做了好长的梦，梦里那个坏人一直在追一直在追，我好怕他真的就追到了这里，”小乔哭了，也许是想到那天的场景害怕起来，“可是现在你在这里，我就不害怕那个坏人会再来伤害我了，还有陈述哥哥保护我，我不害怕的。”

这么说，陈述之前有应该没有试过单独见小乔。

“那好，我们快点养好身体，然后帮助哥哥抓住那个坏人好不好？”许曦月哄着她，生怕她情绪太激动。

“好……”刚才的那些话已经花了她很多精力，“阿月姐姐，我想睡觉了……”

“那你好好睡一觉，姐姐就在这呢，不怕啊，乖。”许曦月帮她盖好被子，摸着小乔的头顶安抚她。

不过几秒钟，就听到了小乔浅浅的呼吸声。

等小乔睡熟后，许曦月想起门外的人，蹑手蹑脚起身向门外走去。

出门时院长已经不在了，只剩陈述一个人还站着。

“院长说院里有急事处理先回去了。”陈述先开口解释。

“好。那个……”许曦月的声音还有些哑，“再等等，等小乔情况好些了，应该就可以提供些线索了……”

“没问题吗？”陈述听到这个答案，有一些惊讶，他知道小乔懂事，可是现在情况很糟，小乔才不过12岁，没想到小乔能自我调整到这个地步，所以还是很担心。

“嗯……应该没问题。”许曦月想起小乔刚刚说的，又忍不住开始哽咽。“我……我先进去陪她，她说，有我在……才不会害怕……”

比起刚才，许曦月的眼睛更红肿了。

陈述的眉也皱得很深了。

许曦月转身回房，霎时间听到陈述沙哑的声音:“我会处理好。”

语气间透着几分愧疚，难过，还有坚定。

几个字，更像是一种承诺。

“好。”这一个字，是一种肯定，信任。

许曦月没回头，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往下流，推开门，向里走。

陈述向大厅走去，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前往医院的监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