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邃的烛光摇曳,碧云湿发垂落,正弯眉眼,眼含笑意看着被她揽在怀里的他。
尽管她容颜不算绝美,他仍是被那双寒潭深邃的眼吸进去了。
一滴水从碧云的垂落的鬓发滑下,落在阚洛眼角外侧,冰凉的水滴让阚洛骤然回神,那滴水自他眼角沿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恰似一滴泪。
碧云干净的指尖将之抹去,随即在阚洛脸上点了点,颇有些犀利地问:“洛公子比我大胆多了,敢在女子沐浴时强闯闺房,可学了礼义廉耻?”
分明是记仇呢。
阚洛越过女子圆润的肩头才发现,她身后的屏风后,隐隐约约放着个大木桶,有水迹溅在屏风上,在地面蜿蜒,碧云浑身冒着热气,随意披了件衣衫,大概是刚从热水里起身,还未来得及擦身,被沾湿的衣料紧紧贴着皮肤,隐隐能看见底下肉/色。
她单臂揽着他,半跪在地上,任身上的浅浅的体香将他包围。
阚洛的视线落在女子修长的脖颈上,原来白皙的几乎透明的皮肤,因为热水的熏蒸,透着淡淡的粉,大大小小的水滴顺着肌肤一路下滑,汇聚,加速下坠,最终没入松散垮垮的交领领口中。他咽了口口水,感觉到双颊开始升温。
他仿佛看见了女子眼中倒映着他的模样,双颊通红,明艳如朝霞。女子的纤纤玉指,正在他的脸侧滑动。
羞臊之意涌起,阚洛蓦的站起身,推开了碧云。
不妨他如此动作,碧云被他推得坐倒在地,想是方才太急,并未穿戴整齐,此刻凌乱的衣衫挡不住一双修长的美腿。
她咬着唇回头,一副娇花带雨的楚楚模样。只是那张脸,苍白地可怕。
“你怎么样?”阚洛记起她正在病中,方才还勉力接住了掉下的他,恐怕已是强弩之末,急的得满头冒汗。
他想将她抱起,又顾及男女大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手脚无措,只能不停念叨对不起。
碧云捂住肩膀,正是方才阚洛推的地方,眉眼皆是妩媚:“这里疼。”
阚洛在心中直呼罪过,他方才心慌意乱之下,力道使得有点大,手掌不由也跟着冒冷汗。他蹲下身,强做镇定问:“还起得来吗?”
女子咬着下唇一点唇瓣,轻轻摇头。明明和江枫一样的表情动作,阚洛却觉得眼前之人格外惹人怜惜,浅淡粉色的唇柔软得像花瓣一样,不忍叫她咬坏,他的手指将她的下唇解脱出来。
大抵早就预判到了碧云的千层套路,阚洛只是在她下唇轻轻抚了一下,就飞快收回了手。
见他如此防备她,碧云的眼睛闪了闪,狐狸般精明,她软声道:“脱力了。”
似埋怨似撒娇,但又不过分,捂着肩膀可怜兮兮的样子,显得一直把她晾着的阚洛很过分。
眼看身后蜿蜒的逼近了,阚洛惭愧,不敢拿正眼看她:“我要抱你了,你同意吗?”
碧云捂嘴噗嗤一笑,一只手搭到阚洛肩上:“公子,你想怎样都可以呀。”
“下次不要这样和别人说话,显得很轻佻。”虽然不忘说教,阚洛的手臂仍是插到她腿弯下,另一手扶着她的腰背,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她个子高挑,不算轻,但阚洛好歹是个练家子,很轻松就来了个公主抱。看着缩在在臂弯里的人,阚洛吓唬她:“还有,不要叫我公子,路上遍地都是公子,你每个都这么叫吗?我有名字,叫阚洛。”
他双手一抬,虚晃一枪,作势要把她扔出去。碧云狡黠一笑,遂了他的意,做出一副受惊样,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绕到他的脑后紧紧搂紧了他的脖子。
他俩离得很近。碧云如蝶翼般黑长的睫扑闪几下,配上那灵动的眸,格外俏皮,比早些时候的咄咄逼人可爱多了。
“那叫你,洛公子?”
柔柔的声音响起,她向他袒露自己的柔弱,阚洛心旌摇曳,想要保护他的心情膨胀不已。察觉到自己直勾勾的眼神太过出格,他假咳一声,慌忙点头掩饰过去。他把碧云抱到床边,轻手轻脚放到柔软的床上,满腹柔情。
“可我想叫你洛洛?”
躺在床上的人用扣着他脖子的手将他拉进了,那双眼中,仿佛有一把钩子,拉着他靠近。
他被迫缓缓靠近那开合的樱唇,阚洛心跳如擂,耳边轰隆作响,几乎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她温热的呼吸拂在脸上,阚洛乍然惊醒,慌忙直起身,碧云被他推了下,彻底平躺在锦被之间,柔弱又无助。
阚洛眼神乱飘:“不行,你还是叫我洛公子吧,洛洛只有我的母亲会这样叫。”
他撒了个谎,其实,还有一个女孩这样叫过他。
仿佛要说服碧云般,他手指摩挲衣角,补充了一句:“太幼稚。”
“是吗?”碧云的眼里全是探究,她太聪明了,阚洛内心忐忑,生怕自己拙劣的演技被她戳穿,好在她收回了目光,而是捂住了再次被他推了下的肩膀。
哦,他的手又干了坏事吗,阚洛暗暗掐了自己掌心一把。
“你没事吧?”
碧云并不理干着急的他,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脸色痛苦,不像没事的样子。阚洛磨蹭过去,将她扶坐起。
“方才是我粗鲁了,对不起,”他的手指指向被她捂住的肩头低声征询意见:“我只看看,只看看,可以吗?”
她低垂螓首,微微点了点头。
阚洛走到床边,动作拘谨地指尖拨开碧云垂下的一缕发丝,掀开一点点衣衫,精美如瓷般光滑的肩头露了出来,她的皮肤很白,导致一点点红痕便显得触目惊心。阚洛心中愧疚,为她拉上衣衫,隔着轻薄的衣料为她按压肩头。
感觉到自己手劲有点重,阚洛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倒是碧云全程不吭一声,就硬受着,也不,他忍不住婆妈起来:“我是习武之人,不知你们小女儿究竟需要多少力道,下手重了,你不舒服,就说出来,千万不要藏在心底,我猜不到。”
碧云莞尔,她将她的一截衣袖捋平,状似若有深意地顽笑道:“无妨的,今日你就算使出千斤顶的力道,我也受得住。”
这话中隐隐潜藏着的跃跃欲试的攻击性,让她与刚才呼痛的情状判若两人。这还是方才被他拍了一掌就受不住的女子?阚洛莫名升起了一种被人戏耍的微妙荒唐感。
这女子,可真是谜团重重。
他能接下从天而降的自己,且毫发无伤,本身就很可疑。这番下意识的复盘,他发现,碧云私下里,好似特别喜欢穿一身白,为什么呢?
“你在观察我?”碧云笃定。阚洛看着她深不见底的眼,有种凝视深渊的恐惧,手下迟疑一瞬。
碧云手背掩唇,咯咯笑出声来,妩媚的表情像极了深山深处招人的妖精:“洛公子,你觉得本姑娘姿色如何?”
阚洛心中大感不妙,女子的话音刚落,他的小兄弟遭到袭击了。
碧云的脚结结实实踩在上面,还带着恶意的用脚趾掇着,撵了撵。
“!”阚洛向后跳开一步,轻轻落在地上。
那只玉足落了空,仅是夹/住了他的小半幅衣裳下摆。不同于他脚掌的宽大粗糙,那只脚,如她人一般纤细,光滑的肌肤像无瑕的玉石,薄薄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血管的脉络,纤长的脚趾,因夹着他的衣摆而弓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顺着那只脚往上,白皙的美腿不着一物,腿部肌肉线条清晰,因为紧绷充满力量,衣衫已经滑落到□□,丝绸般轻盈的衣料顺滑垂落,掩尽风光。
若让阚洛以欣赏的角度实话来讲,他对眼前女子必定有无数溢美之词。她的身材一等一的好,个子高挑,双腿修长笔直,除一点,有点平。被她揽在怀里时,他只觉她胸膛结实,硬邦邦的,感觉不到一点女子的柔软,柴得很。
然,她是会表现自己的美的,身子微侧,形容楚楚,不够丰满的缺点被风情万种盖了过去,瑕难掩瑜。他对她浑身上下挑挑拣拣,仍是被眼前过于直观的视觉冲击鼓噪得眼皮儿直跳,他慌忙别开眼去,在此轮交锋中败下阵来。
鼻子痒。
揩了把,万幸没有鼻血流出。
只恨女子太皮,总有无数手段撩拨他。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抽出被夹住的那截衣服,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那只脚的肌肤,如玉石一般的质感,冰凉。
他的母亲是体虚之人,到了冬日,四肢总是冰凉骇人,成日抱着暖手炉,从来不会离开有地笼的地方半个时辰。这老毛病给宜春看过,虽开了药方调理,治愈却是天方夜谭,只得每日夜里由他端了洗脚水,伺候母亲泡脚,母亲告诉他,这是女子天生的劣势,夜里若是脚凉,冰坨一般叫人睡不踏实。
难不成,碧云也是这般?
他低头看向那只支在空中的脚,怜惜之意顿生,将它握了过来,煨进手中。
到底觉得碧云衣衫不整的模样不太雅观,他两根手指捏起,小心给她把衣服拉上,好歹盖住了那条让他眩晕的白花花的腿。
吐出一口浊气,阚洛语重心长地道:“你应该珍惜你自己。自爱的女孩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他真的很爱说教,眼神却不敢看她一眼。像极了一些木讷不变通的迂腐夫子,就差摇头晃脑了。
眼见色诱计失败,碧云撇撇嘴,把在阚洛手中还没煨热的脚抽了出来,阚洛察觉到她生气了,忽觉嘴笨不知如何安抚,碧云的脚却再次袭来,只不过这次,目标是他挂在腰间的东西。
阚洛跳下床,连连后退,把腰间的东西护在手中,无奈道:“这可不敢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