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钻石与晴空之下 第10章 最好的礼物

三月伊始，春意还在枝头试探，一槻身上的喜悦却已经浓得化不开了，走去教室的路上会哼歌，训练间隙会望着天空突然傻笑，连投出的球都带着元气满满的气息。

御幸第N次接住那颗带着欢快气息飞来的球，终于忍不住问道：“一槻，你在开心什么？”

一槻站在投手丘上，双手叉腰，下巴扬得高高的，像只骄傲的小猫：“因为我要过生日啦！我要长大一岁啦！”

3月4日，生日当天。为了感谢老师同学们对一槻的照顾，外公精心准备了小杯子蛋糕送到学校，由班主任分发给全班。在午休时间为当天的“小寿星”齐唱生日歌是班级的传统，今天因为一槻的蛋糕，欢乐的气氛更加香甜。

“祝你生日快乐——”

在大家的歌声里，一槻站在教室中央，笑得见牙不见眼，脸颊红扑扑的，像颗饱满的苹果。御幸和同学们一起拍着手，目光专注地落在那个仿佛在发光的金发笨蛋身上。

然而，在歌声落下、掌声结束，一槻回到座位和同学们一起享用蛋糕时，有那么一刹那，御幸捕捉到她的笑容非常自然地淡了下去。御幸心下嘀咕：这家伙不是很开心吗？他揉揉眼睛，前桌转身向她表达蛋糕的美味，她又活力满满的开始分享哪款蛋糕也好吃，刚才的黯淡就像湖面上一闪而过的涟漪。

或许只是走神？御幸想着，却见一槻此时回头看向他这边，眼里有一丝没藏住的若有所思，但在发现他也在看她后流露出讶异，然后笑了，张口做口型：一也！我发现你了！

放学时，一槻收拾书包破天荒地安静。御幸想起她那些从漫画情节到和小林讨论游戏通关的神游，决定不去深究——免得又接上什么他理解不了的奇怪电波。

这天的训练，一槻的打击...无法展现她的具体状态，跑步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在接过她的投球后，御幸看着手套确认，投球力度没问题，也能投到他要的位置，但在一次休息喝水时，她抱着水壶，眼神放空地望向了铁丝网外的潺潺河流，直到队友喊了她两遍才猛地回神。

他看着她的侧脸，没有说话。

训练结束，家长们陆续来接，一槻收拾好装备，她难得没有立刻跟上御幸，目光在那些扑向父母怀抱的队友身上多停了一瞬。回家的路上，御幸能感觉到她心里有事，以他的了解，这家伙根本憋不住话，如果不说，一定有她不想说的理由。

那他就不问，等她主动说。

快到那个熟悉的岔路口，一槻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又重新扬起了那种大大咧咧、阳光开朗的笑容，仿佛之前的落寞和走神都只是御幸的错觉。

“一也！今天我生日，你来我家一起吃生日饭吧！”

御幸看着她的笑容良久，点了点头：“...嗯。”

去一槻家的路上，御幸想起了去年秋天自己的生日。他从未特意提过，是这家伙当天在老师的庆祝中才知道，然后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烟花，惊讶、抱歉（因为没提前准备礼物），在唱生日歌时嗓门最大，甚至激动得破了音，表现得比他还开心，托她的福，他在学校度过了第一个十分聒噪还非常引人注目的生日。然后第二天，她就塞给他一个五彩斑斓、风格极其“榊一槻”的护腕作为补救礼物，还非常自信地说：“一也，接我的球一定很辛苦，收下我对你的关心吧！”

不是...你的球还没那么大的威力，当时的御幸满脸黑线。

但也该给她准备一个礼物，御幸想着。

在一槻家门口，他的目光扫过门框上画着的身高刻度线，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正兴高采烈开门的一槻，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嫌弃表情。

难怪这么矮，他心想。完全忽略了自己也就比她大三个多月。

生日饭吃得热闹又温馨，餐桌上都是一槻爱吃的菜，中华料理、寿喜锅、炸猪排、蛋包饭，中间还放着一个六寸的巧克力蛋糕。御幸父亲因为工厂太忙未能前来，但在电话里送上了祝福。

在烛光里，一槻戴着生日帽许愿，嘴里念念有词，这是第一个，这是第二个，第三个...她睁开眼看向他：“一也，第三个愿望，给你。”

“好。”御幸对她的突发奇想早习以为常。

这个笨蛋的愿望很好懂，不论有几个愿望，一定有一个愿望是关于棒球的。

饭后，一槻照例准备打游戏，正在挑选，御幸却突然站了起来。

“一槻。”

“嗯？”

“在院子里投球吧。”

她愣了一下，随即蓝眼睛“唰”地亮了，立刻跳起来：“好！”

暮色四合，院子里亮起了温暖的灯。

“内角！”

“外角！”

“内角高！”

“外角低！”

御幸沉稳的声音和手套清脆的响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生日歌，他蹲在这里，对她投出的每一球都报以全然的专注。一球又一球，好球带有九等分，算上边边角角，还有一槻那些带有野性般的会乱跑的坏球，要想接住每一个，确实是个挑战。

他没有说“我会一直接你的球。”但每一个回传的动作都在无声地宣告：我在这里，陪着你。

一槻投得兴高采烈，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空气里弥漫着青草被踏过的清新气息，和一丝丝属于夜晚的、凉丝丝的甜。

“一也，下一球！宇宙无敌风火轮球！”一槻换了个握法，蓄势待发。

“笨蛋！不要给球乱取名字啊！而且这什么时候开发的球？”御幸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举起了手套。

“你等着吧！”一槻神采飞扬：“七岁的我，会变得更厉害！”，她奋力一挥手臂，却在出球的瞬间感到指尖一滑，力量像漏气般消散，以至于她能清晰地听到风拂过球缝的微弱“呼”声。

“噗。”预期的撞击力没有到来，御幸的手臂甚至因为过度准备而微微向后一收，发出布料摩擦的“悉索”声。

院子里有那么一刹那的寂静。一槻看着在愣神的御幸哈哈大笑：“一也，被我的宇宙超级爆炸球吓到了吧！哈哈哈！”

御幸回神，专注的看向面前这个取名字随意到前后不一致的笨蛋，语气认真：“我拭目以待。”

外公坐在廊下，微笑着注视着这两个孩子，厨房里，外婆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投球声和两个孩子的声音，收拾碗筷的动作都带着轻快的节奏。

离开时，夜幕已深。

“一槻，”御幸在门口停下，看着她，语气是少有的平和，“生日快乐。”

一槻看着他，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容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底，无比灿烂，“一也，谢谢你。”

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外公缓缓开口：“一也，今天谢谢你。”

御幸抬头，望向这位每次都会送他回家的慈祥老人，这样的陪伴也成为了日常。

外公望着前方的路灯，声音温和：“一年前的明天，她爸爸妈妈就去英国了，这孩子很勇敢，从来没哭闹过，也没要求他们回来，甚至不会对我们说她的思念，她为父母感到骄傲...但理解归理解，小小年纪，哪会不想呢？”

御幸沉默地听着，他忽然明白了训练结束时，她望向那些家长的眼神里包含了什么。她的阳光开朗不是浮于表面的伪装，她的豁达也不是懵懂无知，她是在真正的理解和懂得后，依然选择用最积极的方式与这个世界过招。

睡前，一槻溜下床，打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花花绿绿的本子，本子封面贴着一个标签：榊一槻的秘密日记。

...

4月15日，爸爸妈妈，我还在住院中，外公说要晚一点才能去学校了，以前我自己看漫画和打游戏也很有意思，读一年级，有点好奇，但也没有很期待。只是不喜欢住院。

5月20日，爸爸妈妈，我有好朋友了，他叫御幸一也，是那个值日生欸！

7月21日，爸爸妈妈，一也，也会想起他的妈妈吗？

...

她翻开新的一页，歪歪扭扭地写下：

今天生日！

爸爸妈妈，我很想你们，但想念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今天生日我很开心...

她开始写最后一段：还有一也，谢谢你的礼物，和你一起打棒球，真的很有趣。

睡前，一槻钻进被窝，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闭上了眼睛。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的第一个生日，有外公外婆，有班级同学，还有一也的陪伴...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她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时间线是一年级的第三学期

因为是一槻认识御幸后的第一个生日，还是想详细写写

一年级的主题是发现与接纳，这是整个故事的开端

谢谢你的耐心陪伴，希望你会喜欢这个一起长大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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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