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麻瓜世界看到超能力的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第7章 //07

距离她和Reborn达成交易过了两天，在这两天时间里，她教会了玛雅使用漂浮咒，并不断提高漂浮物品的重量上限。

从最开始的羽毛。

“太简单了，姐姐，轻轻松松。”

玛雅轻松地使羽毛漂浮了起来，她得意地扬起眉毛，向身旁的洛林邀功。

洛林挥了挥魔杖，让羽毛落回平面。

“你觉得很简单吗？”她问道。

“当然啦。”玛雅说，“果然我是天才吧。”

“天才啊……”

洛林收起了那根轻飘飘的羽毛。

知识的海洋浩瀚无垠，往往只有接触到皮毛的人才会误认为自己无所不知。

这是拉文克劳学院流传最广的一句谶言——感谢洛哈特的出现让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只是赢得一点成就就得意洋洋，玛雅，这会吃很多苦头。”

她原本想这样说，用曾经受过的挫折来告诫这份自命不凡——这份带着莽撞、幼稚的天真和得意——但洛林忽然想起了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那时候，约翰是怎么回应他的？

“哦，甜心，当然，当之无愧，我们的小洛莉是举世罕见的魔法天才，梅林都会为小洛莉的天赋倾倒！”

约翰会夸张地，用抑扬顿挫的搞怪语气夸赞她，用他灵巧的手将花园里的花编成像是拉文克劳的那顶冠冕。

红色的玫瑰、白色的蔷薇、粉色的月季，还有，更多、更多的，约翰编出过各种各样的花环给她，然后，“来吧，小洛莉——就算这里没有分院帽——优秀的拉文克劳，毫无疑问。”

他会将花冠戴到她的发顶。

她记不清那顶冠冕有多少种颜色，年幼时候的感官会放大每一朵花的芬芳，年长时回忆的颜色总是蒙着金灿灿的光辉，她看不清花的颜色，只看到了自己的笑容。

没有任何巫师能控制自己不去浸透在回忆里，巫师们很难抗拒爱，包括与爱相关的回忆。冥想盆的魔法说不定就是这样诞生。

所以，现在，“当然。”

洛林微微弯腰，平静地直视女孩洋溢着喜悦的眼睛，没拿魔杖的那只手轻轻抚过女孩的发顶。

“不管将来会分到哪个学院，玛雅都会是我最珍视的天才女孩。”

“姐姐……”

喜悦立刻被涌上的泪花吞噬，玛雅抓住洛林的手，仿佛已经无师自通了阿尼玛格斯，她像一只被泪水沾湿毛发的猫咪，用自己的脸蛋来回摩擦着那双不曾放开魔杖的手。

画像里的玫瑰依旧缀着晨露，但那个会叫她玛雅甜心的怀抱再也不会重现。她从未有此刻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一天会和所有人告别，直到前往那个车站前的旅程都只会是孤独者对回忆的漫步与遐想。

——刚与父亲告别的女孩在第一次见识到死亡的残酷后，感受到了几近淹没的恐惧。

如果是这样，那么，此时的一切也将会变成画像的故事吗？

温暖的手也会变成画上冰冷的颜料残渣，变成困在画框里的一段记忆。

女孩哽咽地攥紧了手心的手指，“姐姐……”她仰着头看她，“你会……你会像爸爸那样突然丢下我吗？”

“……”

一直没得到回答，莫大的恐慌吞没了女孩，女孩急切地踮脚，想靠近那双灰色的眼睛，想看穿那灰烬一般颜色的后面是怎样的想法，她从未有此刻渴望自己能拥有老师相同的读心术，能看穿那短暂的沉默背后所昭示的未来。

“……姐、姐姐？”

那双眼睛略微退后了一点，避开了她磕到左侧的镜框。

“……约翰没有丢下你。”

眼睛的主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扶正了踮脚摇晃的女孩：“玛雅——他只是没有选择回头，但是——他没有丢下你，他一直在那儿，我们总会相见的。在灵魂的尽头，我们都会重逢。”

女孩固执地盯着她，她的安抚似乎没有消弭女孩内心的不安。

“那姐姐呢？”

“……”

“谁会舍得丢下我们的小玛雅呢？难道要看你再哭成花脸猫吗？哦，那我可舍不得——”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洛林压了压女孩翘起的头发，抽出手，重新板起了脸。

“不过现在，好了。夸奖时间结束，玛雅。”她说，“刚才只是练手，收起那些情绪，接下来要开始认真对待了。”

“等、等等，姐姐，我还没——”

错愕的声音来不及就被洛林打断。

“学习中没有等一下。先来想办法拯救它吧。”

玛雅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拿出来的盒子，被绸缎缠绕的锦盒里摆着一套有着金色繁复花纹的茶具。

——是玛雅最心爱的茶具。

“等等，为什么要用这个！……咳咳……我会哭的！我真的会哭的，姐姐！”

玛雅的表情接近在尖叫，眼泪来不及擦掉，她的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盯着已经在空中漂浮的茶具，但得到的回应只是挥动的魔杖。

“十秒钟后我会取消漂浮咒，玛雅，不想摔碎就握住你的魔杖。”

“诶，等、等等啦，我……喂、喂——「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下落的茶具再次漂浮回原点，又被移动的魔杖操纵着回到了原本的盒子中。

“茶具、茶具大safe——！”

“还没有结束。”

然后是，一些有重量的东西。

被飘浮术固定在半空中的、封面用复杂的花体书写的厚重书籍随着魔杖的挥动，整齐地仿佛排列的多米诺骨牌那样摆放在铺着毯子的草地上。

洛林严肃地表示，她需要在一个小时内，用漂浮咒将那些书按照分类放回到书柜中。

“……姐姐。”

“怎么了？”

“你真的没有在借机让我打扫书房卫生吗？”

“你是说，我，‘借机’让连清理一洗都不会的你，而不是擅长家政魔法的佩特罗做——打扫书房卫生这样——精细的工作？”洛林抬了抬眼皮，她的脸上抿起薄薄的笑意，“放心，即使被巨怪的木棒打中，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那实在是，一种挑战。”

“好过分！”

玛雅下撇唇角，一边挥动着陈旧的魔杖，一边说道：“而且真的好重啊！姐姐你当时上学也是这个进度吗？”

“我们的进度？——你是说，想按照我们的进度吗？”

“……”

“……不要！”

“是吗？你今天搬的这些，都是你未来几天需要看完的一部分。”

“一部分？不要啦！！”

“驳回。”

洛林冷酷地看了眼最上面的几本书。

“不过，别用魔法之外的东西碰到这些书。”

“碰到会怎么样？”

“它会吃掉你的手。”

“姐姐你说的太夸张了吧……真有那么可怕，这哪里是正常的书！肯定是，是怪物书吧！”

“为什么不能是？”

她扯扯嘴角，感谢洛莉斯夫人的活泼，如果不是安妮吸引了它的注意，那本怪物书大概会让他们拉文克劳的漏斗翻转——200分，每人50分，拉文克劳最大的耻辱——她们险些体验人生第一次的禁闭，然后迅速滑向无数次。

就像格兰芬多韦斯莱家那对双胞胎。

哦，原谅她。

提到那对双胞胎，洛林忍不住想起当年魔药课上摔倒的那桶鼻涕虫。

想来现在她看到鼻涕虫还是会忍不住感到恶心，肯定和当初那在地板上拱动堆叠还不停向外蔓延出黏液的鼻涕虫脱不了干系。她还记得当时斯内普教授的脸色几乎和他泛光的黑头发一样铁青，和那仿佛比起扣分更想吐出的是把那两个雀斑男孩毒死的毒液的语气。

「“哦——真令人惊叹的格兰芬多才智——两位韦斯莱先生，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些小东西……或许我们的两位格兰芬多的天才先生——巨怪中的天才——能有空把这些‘不小心’爬出来的小东西捡回桶里——当然，用手。”

“……以及，格兰芬多——扣五十分。”」

……洛林努力甩开了那副在她刚开始上魔药课就带来了极大冲击的画面。

这或许冲淡了一点当下那些紧绷的、严峻的气氛，那天那场发生在陋居的婚礼之后，她目前还没有收到来自哈利和韦斯莱家的任何消息，或许是当前英格兰的情况使他们暂时无法发出任何的跨洋通讯，洛林对于那场原本应当是祝福和希望的婚礼仅剩的印象除了那些在绿光中四散飞落的蜜蜂和蝴蝶，就是紫色地毯上可怜的金气球碎片。

战争早就开始了，是的，战争早在那座沉重的奖杯落地后就已经正式开始，那天只是彻底地——撕碎了他们所有的妄想，或许他们本就该毫不意外魔法部的倒戈。

去年还在全力追捕声称目击那个人的‘不法分子’，转眼间就迅速地匍匐在回归的伏地魔面前吻上了他的脚趾——该说不愧是出身要求效率第一的魔法部吗？

这怎么能不值得人夸赞一声。

哦，当然，当然，现在大家都可以安心了，只要声称自己来自魔法部，就再也不用担心昨天说过什么话害自己被抓进阿兹卡班了——毕竟，记忆向来不是这个部门的强项。

她动了动嘴唇，遏制住自己说出什么不能被玛雅听见的恶语。

这当然没什么好生气的，预料之中的事，早在他们能安排乌姆里奇当霍格沃茨的校长时就已经展现了魔法部优秀的政治能力，不管是英国巫师界的政治机构在面对政治风暴能展现出如此变色龙般的适应能力，还是这种仿佛整个巫师界上层都要完蛋了——她是说，别具一格——的眼下局势，都该是预料之中。

眼下也不是该考虑这些的时间。

她远在远东，再多的称赞也影响不了当狗正兴起的魔法部。更何况，还有比处理魔法部那群曼德拉草脑更麻烦的事——

“玛雅——我说，别碰。”

“痛、痛啦！”

玛雅缩回手，吃痛地揉着被魔杖敲过的手背，看着挥动的魔杖将最上面那本书漂浮了起来，移动到了她碰不到的高处，她不服气地鼓了鼓脸。

“我又没有要摸……我就是、就是好奇嘛。怪物书吃掉手什么的……”

“哦，勇气——是吧？”洛林抿起唇角，慢悠悠地拖着调子，“你已经充分地展现你一定将会被分到格兰芬多的潜质，玛雅——我可没有带金加隆出门，没人会给你第二次的表演付小费。别让这种遗憾延续下去，好吗？而现在。”

她盯着心虚的女孩，那双灰色的眼睛像是渡鸦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飞过去啄着对方的额头，催促对方将注意转回到自己手上的魔杖。

“现在，你该继续你的漂浮咒训练了。我说对吗……——玛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