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林间路 第38章 太子殿下

宫中楚皇正在接见大臣，云烁一想便转头去了东宫。

太子倒是没有见客，正在书房的书桌前不知写着什么。闻听云烁到了，忙将他请了进来。

屏退了众人以后，太子问道，“这是从哪里来？”

云烁道，“去了趟京郊的马场，云中军有一批要退役的老马，去看了一眼价格，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新马。”

太子闻言说道，“我这几日正在琢磨这件事情呢。”

“嗯？”云烁问道，“怎么说？”

“这次大月一战，西南军与云中军都上报了不少战损，”太子道，“其中便有这战马一项。以往军中的战马都是朝廷采购调拨，你们不是常说多有战马不合适的吗？”

云烁点了点头，“确实。朝廷采购的马匹看起来确实是不错，但有不少到了北疆以后水土不服，也很难战用的。”

太子点了点头，“其实西南和北疆本就具体养马的条件，尤其是北疆，有着成片的草场，条件实在比京畿周围好上太多。所以我这两天在想，能不能在西南和北疆分设专门的养马场，负责战马的繁殖，直接就由当地的兵营来负责此事。”

云烁听闻，眼睛一亮，“太好了！若是这样，不但能保障战马不再有水土不服的情况，战马的质量有了保证，运输上也要省时省力许多，连带银子都能省下不少。”

太子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但很快又道，“只是前朝祖制从未有过先例，再者这一块先前一直是户部所辖，若真要由军队自治，只怕是又要动不少人的利益，那些老古董们怕是又要吵翻了天。”

太子楚煜与云烁年纪相仿，从小也时常与云烁在一起玩耍，少时两人十分的要好，只后来云烁去了云中军往来才渐渐少了些。即便如此，时至今日彼此间也从未以君臣的身份相待过。

云烁对太子的性子自然是了解的。太子楚煜出自中宫，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一直被楚皇带在身边教养，直到十八岁被立为太子。自幼聪慧，性情温润有礼，时时以国家大事为考量。人的确是没的说，就是遇事不够果断，总有些瞻前顾后。心肠又软，有些犯了错的朝臣求到他跟前他时常也会帮扶那么一二。这一点是云烁这个令行禁止的大将军最看不下去的。

瞧太子这样子，云烁就知道眼下他明显是又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推进这件事情。

所以云烁虽与他交好，但他这性子云烁实在是不看好他当皇帝。

“凡是改革总会有人反对的，”云烁道，“这天底下哪儿有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总归是对朝廷有益，对大楚有益的事情，想办法做就是了。”

太子自是也知云烁的脾气，也没再多说什么，问道，“这法子你觉的可行吗？这当中会不会再有什么其它问题？”

云烁见太子这样问，沉下心来想了想道，“如此一来，虽军队这块方便了，但这具体管辖权利确实要有些争议，按理说这样一来战马这一块就要归兵部管理了。再者，离朝廷远了，监管上也有些不便。就怕时间长了，地方部队上再动手脚。”

说完看了看太子，又道，“你也知道，粮草军响查的再严格，也难免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太子点了点头，“这个我也考虑过了，所以我的意思是初期只在云中军试点，等过一段时间看看是否可行，再做定义。”

“嗯，”云烁想了想道，“也行。反正你做什么我总是支持你的。”

太了轻锤了一下云烁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你还说呢，”云烁也轻锤了一下太子的肩膀，“我可是听说了，有人说前一段钦天监说的那个什么客什么星的，指的就是我，要不然我一回来你就病，我一离天承天府你就好了。”

太子听他这样说，也正了脸色，道，“确实如你听到的那样，你回来没几天客星一出我就病了，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浑身乏力，食欲不振。而且也确是你走之后慢慢的好了。”

云烁不信，“真这么巧？”

太子道，“是有些过于巧合，我先前怀疑是那些朝臣为了阻止你封王才捣腾出来的主意。”

云烁听他话里有话，问道，“怎么说？”

太子想了想，必竟有些事情并无证据，于是说道，“罢了，你不必在意那些传言，无非是想离间我们的关系。我心里有数。”

云烁见他这样说，也就不在再追问。

二人正说话间，有太监来传，说楚皇召见。于是二人一起又去了楚皇所在的南书房。

楚皇见两人一起来了，很是高兴，笑骂云烁道，“等孤一会都不愿意，是东宫的茶更香一些么？”

“这不是不知道陛下要忙到什么时候嘛。”云烁给楚皇行了礼，楚皇一挥手免了。

“你们聊什么呢？”楚皇又问道。

“儿子看了户部的折子，西南和云中军都提了战马补损一事，见云烁来了，就跟他一起讨论了一会。”太子答道。

“嗯？”楚皇微微点了点头，“有可什么结果了？”

“还有些细节有待完善，等好了儿子再跟父皇禀报。”太子回答道。

“好，”楚皇也不多问，“有什么困难，再来问孤。”

“是，多谢父皇！”太子笑道。

而后楚皇又屏退了众人，带着太子与云烁二人去了御花园。

“说吧，”楚皇能云烁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云烁答道，“臣派去西南查探的人回来了，西南军中各部的军粮都没有发现问题。另外，蒋仲景已经知道了云中军粮被换一事。”

“如此一来，岂非真的只是在针对云中军？”太子虽心中也有猜测，但一旦确认实情还是忍不住惊讶。

楚皇并没有如太子一样的惊讶，见太子开口，便问道，“你怎么看？”

“儿子想。。。。。。”太子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

“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楚皇看了一眼太子。

“儿子想，恐怕是有人想要对兵权下手！”太子如实回答。

“说仔细些。”楚皇当然知道太子这话代表了什么，但显是想要考校太子一番。

“是。”太子道，“此番大月一战，云中军支援西南，并非主力，一应军备皆由西南军调拨，若中途因粮草出了什么意外，父皇必会彻查此事，到时候西南军主将蒋仲景必然难辞其咎。就算是侥幸熬了过去，吃了这么大的亏，按常理云中军反程后也必定会将此事闹大，如此一来，那蒋仲景在军中的声誉必定一落千仗，还是难脱干系。以此看来，这蒋仲景是无论如何都会将位不保。”

太子说完，看了看云烁，最后说道，“父皇，这实在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谋，若非云烁并未声张此事，此刻只怕那西南军中必要生出一番动荡。”

“依你看，此事户部是否有人参与？”楚帝又问道。

太子答道，“此番运粮情况特殊，户部是否有人参与儿子不敢确认，但既然涉及到了兵权，儿子想这京中必定是有人参与了的，而且必定是位高权重，或是能够得着兵权的人。”

听到这里，楚拍微微一笑，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不错，较之从前很有长进。此番若云烁真出了事，蒋仲景势必受罚。一下子失了两军的主帅，单是这新帅的人选问题就能让朝廷乱上一阵子，就算有了结果，这种情况下这新帅的人选问题也势必会在孤的心中留下一道猜忌。武将与那群酸腐的文人不同，给同袍下伴子，这种事情是军士最为不耻的行为。即便朝中一时无人可替，仍然让蒋仲景担任西南军的主帅，日后只怕是难以服众。况且孤也会对他心生戒备，从此失了君臣之间的信任。”

云烁是武将，最不耐这朝中的这种弯弯绕，撇了撇嘴不屑的一笑，“想摘兵权，先出来比比拳头，干嘛搞怎么这么麻烦。”

楚帝看向云烁，“你还有脸笑！还好你小子命大！也还好你是怕孤知晓此事烦心未将事情闹出来，现在烦心的，恐怕就是那些人了。”

云烁咧嘴一笑，挠了挠头。这谁想到还歪打正着了。“也确实是凑巧，如果不是臣半路救了水生那孩子，如今还指不定什么样子呢。”

“还笑，”楚皇冷了脸道，“以后再有事万不可自作主张，你怕孤烦忧，难道孤就不怕你身处险境吗？”

“是，”云烁讨好的笑了笑，“臣都记下了。”

“孤派人查过了。”楚帝摇摇头，拿云烁没办法，“当日判了那两兄妹流放的那个，廷尉司那个谁。。。。。。”

“许丰。”太子适时的提醒道。

“对，许丰。”楚皇皱了皱眉，嫌弃道，“可是个难得的糊涂官啊，那给兄妹二人写状子的也不知道是谁，诉状也写的糊里糊涂，叫人看不明白。也是这两个糊涂的遇到一起，才判了那两兄妹流放，否则，”

说到这里，楚皇“哼”了一声，“只怕那两兄妹未必就能出得了这承天府。”

“父皇息怒！当心身子。”太子道。

“息怒，”楚皇叹了口气道，“哼，我大楚要都是些这样的官员文吏，孤才是真的要气死！”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这个许丰呢？”云烁问道。

“先让他蹦跶两天吧，”楚皇道，“等过后再寻个错处处理了就是。”

“通平府的那个守备，孤已经派人盯上了，你就不必费心了。”楚皇又道，“蒋仲景那边，就按你的想法你先去做吧。”

“是，臣知道了。”云烁答道。

然后几人又一起闲聊了一会，楚皇留云烁一起吃了晚膳之后才将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