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远 第55章 不愿与我同房

婚礼的前一日，陆舟才将盖头拿出来。珠和看着那件绣工虽不及婚服，但仍然不失美丽的盖头，又气又笑，道“你都不告诉我，让我白准备一块。”

陆舟笑着道“我怕我做不好，而且想给你个惊喜。”

婚礼当日，并没有多繁重的仪式，珠和穿着华丽的婚服，踏出房门，红盖头下朦胧的视线中，珠和看到青年望向她的眼睛，珠和带着笑意将手放到青年手中，青年握紧了她的手，带着她向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最后一拜俯身，珠和还未起身，就听到欢呼声戛然而止。

珠和刚刚起身，盖头便被揭起，珠和惊讶中看到了陆舟有些泛红的眼睛，看着珠和道“阿和，爷爷……”

珠和转头看向珠爷爷在的方向，老人已经合上双眼。

珠和的眼泪溢出，珠和拽起裙摆，跑向老人，跪着抓住老人褶皱的手。

轻轻道“爷爷？爷爷。”

一句比一句轻，许是怕重了惊到老人，又或是怕老人真的没有被叫醒。

珠和哭着低声喃喃着“爷爷，爷爷。”

出乎意料地，珠和听到了那句亲切的呼喊“阿和。”

珠和快速抹去了遮挡视线的泪水，道“嗯，爷爷，我在我在。”

珠爷爷道“阿和，爷爷本是想撑着，看着你高高兴兴地结婚，可，这命真是不由人啊，爷爷快撑不住。但爷爷舍不得走，爷爷想把所有事都和阿和说说。”

珠爷爷对陆舟道“阿舟，帮爷爷把宾客都安置好了。”

陆舟点了点头，就对宾客道“今日对不住大家了，烦请大家先回家，改日我必登门致歉。”

珠爷爷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珠和道“阿和，别哭，爷爷是寿终了，不用为爷爷的离开而伤心，阿和，去找找你的母亲吧，你别怨她，爷爷知道她很爱你，她这些年一定每日都在思念你。”

“爷爷还记得，和她还有你父亲相识那年，爷爷见惯了江湖的血腥，厌恶了江湖的丑事，决定归隐，而他们呢，一腔热血，想要除恶扬善，到也算是志同道合了，当爷爷想要隐居时，却受到了追杀，幸好得他们相救，他们保护了我一路，一波又一波的人追来，他们还是执意要保护我，还帮我找到了庇护之处，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

“虽然有些人心思险恶但与你父母这般善良的人结交，也不枉爷爷这一生，爷爷刚看到你时，是在寒冬天，有人敲了我的门，我开门时，门口只剩下你，爷爷抱起你，看到了你脖子上的玉坠，爷爷就想到了你的母亲。”

“她叫季云枕，你长得越大，爷爷越能看到你身上她的影子，你们长得很像，从刚见到你开始，爷爷便开始打听你父母的消息，可消息很不幸，你父亲死了，母亲下落不明，爷爷就一直觉得她没死，后来爷爷知道了，她现在在京城一个官员家，你去找找她，告诉她，爷爷还了她的恩情了，将她的女儿养大了，如果…阿和能照顾她，就照顾照顾她吧，她一个女子，总是不易的。”

珠爷爷抓紧了珠和的手道“阿和，记住爷爷的话了吗？”

珠和点着头道“爷爷，我会去找她，我记住了……记住了。”

珠爷爷道“阿和，扶爷爷出去看看吧。”

珠和道“好。”

珠爷爷靠在珠和肩上，老人絮絮叨叨地与珠和说着她的儿时，老人也会说一说自己年轻时，好似这些画面一直浮现自己眼前。

就这样，珠和静静听着，听着……

一瞬间，珠和耳边没有老人的说话声了……再也没有了

珠和感受到紧握的手也放开了

珠和没有大声哭喊，她不愿再去打扰爷爷，珠和就这样静静地陪老人坐到满天繁星。

直到陆舟将斗篷披到自己和爷爷身上，珠和才回过神。

珠和眼眶中的泪又一次落了下来。

珠和道“爷爷，再陪我看看星星吧。好亮啊。”

陆舟一直静静地站在珠和身旁，珠和虽从未回头，但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很久很久，珠和道“阿舟。”

“嗯，我在。”

就这样，珠和抱着爷爷，陆舟站在一旁，漫天繁星下落，冷白色的天光代替纯黑色的幕布。

珠和没有去看赤红的太阳。

珠和好似用了一晚上接受了这个事实，天亮了，一切都要进行下去，珠和对陆舟道“阿舟，帮我让爷爷入土为安吧。”

陆舟看着脸色苍白的珠和道“嗯。”

珠和跪在珠爷爷墓前，陆舟也在她的身边，珠和看着陆舟道“阿舟，你去休息吧，昨日熬了一整晚，现在累了吧。”

陆舟道“没事，我再陪你陪一会爷爷。”

又过了一个时辰，珠和毫无预兆地倒下了。

陆舟抱起倒下的珠和，因为有上一次事情，陆舟知道珠和是因为没有服药，身体虚弱导致的昏迷，但陆舟心中的担忧却没有减消，这就像扎在肉里的针，不时就会以刺痛的方式提醒他。

陆舟娴熟地为珠和煎好药，喂她喝下。

直到晚上，珠和才醒来，珠和看到趴在自己床边小憩的陆舟。

缓过神来，才发觉这个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好，让珠和觉得自己有些还不起这样的情，更加舍不得这世间。

可身体的情况不止是扎在陆舟身上的针，更是珠和心上血淋淋的伤口。

珠和原以为自己的牵挂只有爷爷，可现在发现不止那样，她有开始眷恋一个人了，因为有眷恋，所以才更加不舍，因为不舍，才更加痛苦。这份痛苦，教唆她应该去违背心中所愿，不能独留陆舟一人以后痛苦，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珠和痛苦着，但却极力想解脱，珠和不愿去想以后，只想做一个自私的人，霸占着这个人的好。

珠和只能蒙蔽自己，告诉自己“只要好好吃药，自己或许也可以陪他好多好多年，尽管这并不够一生。”

珠和不知道陆舟睡了多久，不想吵醒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眼睛下垂看着陆舟的侧脸。

陆舟是珠和见过最好看人，尽管珠和可以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是久经生死场中留下的，珠和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这样温柔细腻的人会有这样的杀气，但她不想问，不想伤他的心。

七日后，珠和对陆舟道“阿舟，我想去京城。”

陆舟点点头道“好，阿和，那今日你好好休息，这几日你累了。”

珠和突然眼圈红了，陆舟急道“阿和，你怎么了？”

珠和一把抱住陆舟道“对不起，我们的婚礼，我知道你准备了很久。我们今晚补办一个好吗？不邀请别人，就你和我。”

“我想爷爷在天上会保佑我们的。”

陆舟点点头道“好。”

这一次，珠和再次穿上那身精美刺绣的婚服，亲手盖上盖头，等着他的爱人来揭开。

陆舟拿出红色的酒盏，为红线相连的酒杯倒满。

陆舟走近珠和，轻轻掀开盖头，从此满天星辰，不及眼前女子眼中倒映的烛光熠熠。

陆舟扶着珠和的手走到桌边，交臂同饮下合衾酒。

这些时日，陆舟和珠和都是分房而卧。珠和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还是既有害怕又又期待。

因为陌生，所以害怕，却又因为爱他，也想把一切都献给这个人。

令珠和惊奇的是，她没想到自己脑补了这么多画面，陆舟亲了亲自己的额头，对自己说“你好好休息。”转身就要离开屋子。

珠和看着陆舟的背影道“阿舟，你？”

陆舟回过头看着珠和。

珠和又急又羞，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珠和开口道“我们今日完婚了。”

陆舟脸色没怎么变，他自然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但他不能。

陆舟道“嗯，阿和，我们是夫妻了。”

珠和要憋死了，道“夫妻不是要一起睡吗？”

陆舟低下了眼眸。

珠和开始伤心了道“阿舟？你……真的喜欢我吗？喜欢我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同房。”

陆舟道“阿和，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

“所以”两个字说的格外轻，珠和没有听清。

珠和跑上前拽住了陆舟的手，道“不走好吗？”

陆舟看着珠和明亮的眸，迟疑着却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犹豫过后，陆舟轻轻地嗯了一声。

珠和手搭在陆舟婚服的腰带上，要为陆舟宽衣。

陆舟握住了珠和的手，脱去了珠和婚服的外袍。

吻上了那饱满柔软的唇。

缱绻的月色越过窗纸，温柔地散落了一地。

次日，陆舟起得很早，收拾了珠和需要的药材。珠和却起晚了，午时也没醒来，陆舟没有去叫醒她。

珠和的衣物不是很多，陆舟就把衣服都收拾好，也做了饭，等珠和醒来就启程，陆舟因为担心珠和的身体，也向村里的人家买下了驴和驴车。

珠和被刺眼的阳光唤醒，恰好陆舟端着饭走进屋内，珠和看着少年背对着光，走向自己，唇角不觉扬起，道“阿舟，什么时辰了？我起晚了是吗？你怎么也不叫我。”少女对爱人说话的语气轻柔。

陆舟坐在珠和身旁，笑着道“没关系，待你吃完饭，喝了药，我们就出发。”

珠和关好屋门，当她踏出去院门的那一刻，不觉地回首望向几座承载自己长久岁月的小屋子，不觉间，眼眶饱含的泪水滑落。

珠和偏开头，不想被陆舟发现，可陆舟的眼睛却是从未离开她。

陆舟握紧了珠和的手，轻声道“阿和，办完了事情我们就回来，不要哭，好吗？”

珠和抬手擦干了泪水，道“阿舟，走吧，你一直都要陪着我。”

陆舟看着珠和的眼睛，真诚恳切道“我永远都不离开。”

驴车颠簸，陆舟不忍珠和辛苦，到了镇上吃饭后，就去买了马车。

珠和拦住陆舟递出银子的手道“阿舟，我们路程还远，省点吧。”

卖马的老板看了眼珠和陆舟道“这位公子定是不忍娘子辛苦。”

陆舟就珠和拦他的手轻轻拉下，道“店家说的对，刚刚娶回家，万一路上太辛苦，不和我接着过日子，我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小娘子？”

店家笑着接过银子道“公子真是好福气，有这么贤惠好看的小娘子。”

珠和脸皮薄，被陆舟这么一说，脸霎时间就红了。

陆舟笑着拉过马，握住珠和的手，珠和没来得及反应就拉着她向前走了。

珠和抬头眼神正好对上了陆舟笑盈盈的眼神。

珠和嗔怒道“陆公子还想找几个漂亮贤惠的小娘子？”

陆舟看着珠和羞怒泛红的脸就忍不住的笑意。

陆舟道“我可找不见另一个像我们阿和这样的女子了。”

陆舟道“来，我的小娘子，为夫为你驾车。”

珠和一路上昏昏沉沉，陆舟担心她的身体，一路上停停歇歇。

珠和觉得自己睡着舒服些，为了减少给陆舟带来的麻烦，珠和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一月有余，陆舟和珠和终于赶到京城，珠和对路上的记忆就是苦苦的药，偶尔夜晚没有留宿的店，却总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护着自己。

陆舟一路上把自己的几把小匕首都当了，始终都没有动珠爷爷给他的剑，还好剩余的银钱还够用来留宿几晚。

陆舟没有当那把剑的打算，要是没有银钱回去，陆舟想着自己可以去需要劳动力的地方赚一些。

客房中，陆舟对珠和道“阿和，先喝药，休息一会，我就去帮你打听季夫人的下落。”

珠和笑着点了点头道“阿舟，我可以自己去煎药。”

陆舟道“照顾你，我不觉得辛苦，我觉得很开心，我去吧。”

珠和喝完药，躺在床上，对陆舟道“阿舟，一起来躺一个时辰，我们一起去打听，这一个月，辛苦你了。”

陆舟躺在珠和的身侧，珠和往陆舟的怀里挪了挪，让自己与他更加贴近。

一片安静中，耳边都是彼此的心跳，快速热烈。

陆舟确实累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问了三日，京中无人知晓季云枕。

第四日，陆舟拉着珠和到茶楼歇脚，一场戏落幕后，陆舟拉着珠和到后台，出现了令珠和不可置信的一幕，一个满脸肥肉，高大臃肿的男子抱住了那个刚刚在台上的戏子，亲昵着再戏子耳边说着“想我了吗？宝贝。”

陆舟看到这一幕快速挡住了珠和的眼睛，也想捂住珠和的耳朵。

陆舟原本是想着一般会有大户人家请戏子去院中唱戏，可能会见过珠和的母亲，没想到却让珠和看到这样的一幕。

做将军时出入官场，恋阳这样的癖好自是不少见，自己对这样的癖好也没什么看法。

陆舟拉着珠和向外走了出去，殊不知，戏子的眼睛看向了门边，看到了一抹淡绿色的身影。

戏子轻轻一笑，心中道“老胖子，秘密被人看见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