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半轮秋 第292章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失明

阎楚再一次站在了夜归九面前，这次她还带来了上官翎月。

那天夜瑜来找过夜归九以后，上官翎月就去问了夜瑜地牢里的情况。夜瑜说以他对夜归九的了解，阎钰八成被他藏在了七冥族里。

上官翎月把夜瑜说的话告知阎楚，所以前几天的时候阎楚也来了一趟，不过还是没能逼夜归九开口。

这一次阎楚忍无可忍，直接拉着上官翎月杀气腾腾地来到了地牢。上官翎月看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阎楚应该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夜归九，我今天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阎楚今天不是提着楚歌剑来的，她手中握着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瓶子。

看到那个刻着复杂纹饰的玉瓶，夜归九的心一沉，没想到阎楚居然跑去叶家求助了。

阎楚和阎钰的母亲叶文茵来自金陵那个神秘的叶家，叶家式微，所有修炼之法都是族内代代传承。除了灵魂之法，叶家还有一种秘术唤作天机瞳。

这种秘术可以让施术者操控目标的眼睛，将这几日目标所看到的景象在眼前重现，高阶的天机瞳施术者甚至还可以借他人之眼窥见一角未来。

不过天机瞳真正的修炼方法早已失传，现如今的叶家仅仅只能靠外物短暂地获得天机瞳的一些功能。

夜归九很清楚，阎楚手里的玉瓶就是开启天机瞳的媒介，只要将那玉瓶中存储的星辰碎片融进他和阎楚的眼睛里，阎楚就能看见他所看见的过去。只不过，阎楚看到了多少，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夜归九并不希望阎楚因此有所损伤。

面对咄咄逼人的阎楚，夜归九叹了口气，说道：“我若是说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当务之急，是先稳住阎楚，若是让她开启天机瞳，夜归九不仅会暴露，还会葬送七冥族的未来。

“还想要好处？不杀了你就不错了。”阎楚今天来，就没打算给夜归九什么好脸色。

倒是一旁的上官翎月开口说道：“交出阎钰，本就是盟约中的其中一条，不过毕竟是阎钰自己乱跑，你若是有线索能让我们成功找到阎钰，我帮你减少两年质子年限。”

“你也说了，阎钰跑了，为什么就能肯定我知道他的下落。”夜归九淡淡地反驳道。

上官翎月却是突然笑了，她一笑，蓝色的眼睛亮亮的很是好看：“这还得多亏你啊，不是你在阎钰心脏旁边种了朵七冥花吗，有七冥圣殿在，你会感知不到阎钰的下落？”

夜归九这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先前他体内的七冥花封印出现裂痕导致封印破开，被上官翎月发现了心口的七冥花印记，夜归九就骗她说这是夜归九给他种下的烙印。

“别跟他废话了。”阎楚把上官翎月拉到自己身后，目光看向了夜归九，“能见识到我叶家的天机瞳，你也是三生有幸。”

阎楚说着，直接打开了玉瓶，双手掐诀，一块泛着蓝紫色微光的星辰碎片就笔直地冲着夜归九的眼睛而去。

那碎片是灵体，任何物理阻隔都没有用，能挡下灵体的七冥花又被锁灵链封印了，星辰碎片直接就融进了夜归九的双眸中。

暗红色的眼中爬上金色的星辰，夜归九只觉得眼珠发热，仿佛要炸开一般。

头痛欲裂，此时的夜归九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阎楚看到他所看到的过去！

若夜归九只是夜归九，那他今天可能真的就栽了，好在他也是阎钰，天机瞳的术法虽然不曾传给他，但是他看阎楚修炼过，知根知底。

如今的情况，要想让阎楚再也无法对自己施展天机瞳，就只有一个办法。

夜归九心一横，指尖蓝紫色电光凝做利刃，带起腕间的锁灵链叮当作响，他抬起手臂，干脆利落对着自己的眼睛直接划了下去。

“住手！”

“你干什么？！”

看到夜归九的动作，上官翎月和阎楚同时惊呼出声，上官翎月凭借雷法的速度一瞬间就到了夜归九的旁边，却还是没能阻止他自毁双目。

两道殷红的鲜血宛如涓涓溪流一般顺着夜归九的眼眶流下，鲜血流淌过银纹面具，而后滴落到他黑色的衣服上。

双目传来剜心般的疼痛，夜归九眼前只剩一片漆黑，他捻起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却将银色的面具染得全是鲜血。

面前血腥恐怖的场景把阎楚吓到了，上官翎月勉强维持着冷静，拉过了夜归九的手腕。

她的手指刚要搭上夜归九的脉搏，就被夜归九甩开了。

“二位请回吧。”夜归九说话的语气依旧是没有任何情感波动，仿佛刚刚自毁双目的不是他。

阎楚很惊讶，她没想到夜归九这么果断，更没想到夜归九居然知道天机瞳的破解之法。

“你这个疯子，居然宁愿自毁双目。”阎楚生气地拔出楚歌剑，却被上官翎月拦住了。

“你刚刚用的是诛邪神雷对吧。”身为洛辰阁的弟子，上官翎月对雷法非常敏感。

刚刚夜归九指尖凝聚的，分明就是他们洛辰阁紫霄神雷中的诛邪神雷。

“你果然有修炼中原的术法。”这一下就印证了上官翎月那天的猜测，“是陌泠对吧，陌泠曾经在洛辰阁里学习过一段时间，又和夜瑜走的近，所以她教你了诛邪神雷，我猜的对吗？”

夜归九没有说话，上官翎月就当他默认了。

“宁愿舍弃一双眼睛也要隐瞒阎钰的行踪，值得吗？”上官翎月十分不理解夜归九的行为。

“不是为了阎钰，有关他的事情我早就说了。人死了，我杀的。”夜归九给自己止了血，眼睛不再流血，却留下了两个暗红色的窟窿。

夜归九猜想这样的自己应该有些吓人，所以闭上了眼皮。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碧瞳。

“疯了，疯了，你就是个疯子。”阎楚还没从刚刚那鲜血淋漓的一幕中缓过神来，她今天真的是被夜归九的行为吓到了，赶紧骂骂咧咧地走了。她没想到夜归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是对自己也能下狠手。

阎楚走了，地牢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夜归九的动作带起锁灵链的声音。

看着那双血淋淋的眼睛，上官翎月愣愣地站在原地。她忽地有些难过，她今天来不是想来害人的，身为医者，一直以来她都是治病救人，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间接地把别人逼上绝路。

虽然那双眼睛是夜归九自己动手毁掉的，但是在上官翎月看来，就是她亲手逼的。是她自以为是，觉得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所以造成了如今的结果，就是她的报应。

她都做了什么啊……

上官翎月看着夜归九染血的面具，心里压抑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