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半轮秋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归来仍是少年

“真的没办法吗？”夜瑜有些难以置信，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上官翎月不忍骗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夜瑜的模样，上官翎月也有些心疼。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自杀，内心得有多痛苦。

夜瑜苦笑地坐到了陌泠旁边，伸手轻轻抚摸着陌泠冰冷的面颊：“傻丫头。不值得，不值得啊……”

“少阁主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我相信她也不希望看到你颓废至此。”上官翎月见夜瑜情绪不对，赶忙安慰道，“毕竟你是她喜欢的人，她也是心甘情愿为了你付出生命，定是希望你可以带着她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是啊，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要付出代价。”夜瑜愤恨地说出了这句话，一身的戾气与平日里虽然面无表情但却还是温文尔雅的夜瑜截然不同。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可见夜瑜对于陌泠的死，憎恨之深，自责之切。

上官翎月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个时候，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就好，有时候说多了只会适得其反。

夜瑜失去了心爱的姑娘，她又何尝不是失去了最疼爱她的爹娘。对于夜瑜的心情，她也有些理解，若是她有那个实力，她早就冲上了天帝宫大殿质问天帝和上官琳琅，正如陌泠没有错一样，她的爹娘又犯了什么错呢？

地下室一片死寂，静得只听见二人的呼吸声。在这份安宁中，夜瑜缓缓收敛了情绪，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模样。

幽幽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夜瑜走到一旁的石桌旁，上面放着一把黑金色古琴，琴身是上古梧桐木打造，金色的光晕如月华在琴身流转。古琴中暗含着一股强大的气息，想来这是陌泠生前所用的法器。

看到琴，就想起了陌泠弹琴时的音容笑貌，夜瑜忍不住伸手拨了下琴弦，悠然低沉的琴音泛开，然，正在这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琴弦上的点点金光开始汇聚，汇聚成一只蝴蝶翩然而至，轻巧地落在了夜瑜的手背上。随后，少女空灵的声音，萦满了整个地下室。

“珏尘，能够认识你，和你相知，相恋，我很开心。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很快乐。很高兴你愿意为了我离开你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离开你的宗门、你的朋友、家人。引发这场大战我很抱歉，但直到最后我也不曾后悔，以我一命换你一命，一点也不亏。阿瑜，‘尚未配妥剑，转眼便江湖，愿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勿念。”

话音落下，金蝶重新化作点点金光，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泠儿，你怎么这么傻。”夜瑜有些崩溃了，他疯一般的伸手想要抓住消散的金光，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归来仍是少年？呵，已经回不来了。”

陌泠走了，也带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先前从未动过琴弦，万万没想到那琴弦上的金光是陌泠生前留下的最后一段话。

上官翎月似乎有些明白了，这就是夜瑜性情大变的原因？想来在他们这段正邪殊途的感情被发现以后，夜瑜一定经历了很多，才会变成现在这副冷漠疏离的样子吧。

少年本是天之骄子，年少成名，集荣耀于一身，偏偏逢此变故，心灰意冷。

正在这时，突生异象。

那一把古琴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注入了上官翎月的眉心。

事发突然，上官翎月只来得及后退一步，却还是没能闪开。然后，少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此琴名曰魔皇，赠于有缘人，希望你能善待它。”

上官翎月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夜瑜神色复杂的看着上官翎月，听着陌泠最后留下的声音，夜瑜也不知如何是好。

泠儿一定是不想让魔皇琴蒙尘吧，但是这是泠儿为数不多留下的东西了。

“也罢，既然阿泠将它赠予你，定是希望你可以重现此琴当年的荣光。此琴名为魔皇，是能够和我的寒青扇媲美的法器。”夜瑜叹了口气，道，“留在我身边，只会给它蒙尘，想来阿泠并不希望看到自己心爱的琴变成收藏品，再无人弹奏。”

见夜瑜都这样说了，上官翎月只得点了点头，应道：“我会好好待它的……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不怪你，这是阿泠的选择。”夜瑜温和的声音让上官翎月放心了不少，她之前还怕夜瑜会强行收回去，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夜瑜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陌泠，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上官翎月站在一旁，也静静地看着躺在寒玉床上的少女。少女唇角带笑，离开这个世界虽然留了遗憾，却没有痛苦。上官翎月一直很佩服陌泠为了夜瑜自杀这一举动，如果是自己，怕是没有自杀的勇气。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

良久，上官翎月耳边突然响起了夜瑜的声音。

“身为医者，这是我的本分。”上官翎月缓缓道，“况且二人之所以中毒，皆是因我而起。”

夜瑜起身走到上官翎月旁边，道：“还望严师妹对此事保密，我不希望有人扰了阿泠的清净。”

“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上官翎月许是想到了刚才夜瑜的暴戾，为了让他安心，又补了一句，“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出去说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夜瑜听罢放心的点了点头。确实，上官翎月没有任何理由把陌泠尸体的所在泄露出去，她之前不属于修真界，也本就不属于这江湖上的纷纷扰扰。

二人出了地下室，一同回到穆兰赋所在的房间。

林江月见二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对，便没敢多问什么，静静地坐在床边，待二人开口。

最先开口的，是上官翎月。

“既如此，那我先回去炼制解毒丹了。上官翎月看了看一旁的夜瑜，安抚道，“穆兰赋的毒，我有百分百的把握。”

“若是严师妹不介意，就在清心阁内炼丹吧。清心阁地处紫霄峰最顶端，周围有阵法结界，要比你在主峰炼丹更安全。”夜瑜说罢递给了上官翎月一把钥匙，道，“这是二楼静室的钥匙，严师妹放心，我和林小姐在一楼守着，不会有人打扰。”

“尚未佩妥剑，转眼便江湖。愿历尽千帆，归来仍少年。”出自冯唐《冯唐诗百首》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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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