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偷偷的 第24章 听风就是雨楼

说书先生手撑着桌子，手中折扇有节奏地点着，便说起了那段旷世奇谭。

五百年前，天下第一大门派是天荆城。那时应州月华境等人都还是大宗师门下的弟子。月光寒是月华境的师弟，但却比月华境耀眼得多。

“此人天赋异禀，八岁就开了识海，十四岁练出金丹，十六岁更是自创出绝世剑法《天物》，令各仙家里同一辈的弟子望尘莫及，每次出手都惊艳世人，被誉为剑宗再世。

想当初，仙剑大会，比试台上。

月光寒作为天荆城的翘楚，对战金临掌门的首徒于雪霏。

月光寒一路过来所向披靡，如今早已是众望所归。台下众人见他的对手是个身姿绰约的女修士，就觉得她的实力肯定不如月光寒。

可他们却不想，于雪霏若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怎会坐到掌门首徒的位置呢。

于是月光寒一出手，便被于雪霏的实力惊到了。

于雪霏出招非常地稳定，每一剑都快准狠。月光寒失去了游刃有余的感觉，竟然开始发慌了。

于雪霏占了上风也不骄纵，依旧认真对待月光寒的每一次出招。

两人交手数百下，月光寒的倾颓之势越来越明显。一时错漏百出，连最基本的剑法都没出对，不足之处连连展现于人前。

最后月光寒输了。并且他最后打得毫无章法，败也是败得丢脸。对比之下，于雪霏赢得轻轻松松。

月光寒心胸狭隘，输了一次比斗就怨天尤人，对身边的人都没个好脸，针锋相对。全然不听劝解，还把自己的师兄月华境打了一顿。

他与他师兄向来不亲近，怕是觉得月华境妒忌自己盛名，猜想是不是月华境提前对他动了什么手脚才害他输的。

这明摆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在月华境不与他计较。可没想到，有次他偶然听到旁人私下议论那日的仙剑大会，月光寒一听便不能忍受，恼怒之下竟然把那两个同门杀了。

他既做出如此举动，天荆城自然留他不得。并且还要废掉他的灵脉金丹，打上八十九下消魂鞭。

月光寒不从，又打伤了天荆城数名弟子，逃下山去。”

…………

“那于雪霏怎么样了，月光寒会不会对她下什么黑手啊？”有人关心道。

“是啊是啊！”此话一出，许多人都觉得很有可能。

“嗯……”说书先生正思索着如果回答，一个声音就说，“没有没有，于宗师现在还在我们金临门，可见月光寒当年并没有找她报复。”

“竟然是这样。”大伙的声音低了几分，似乎有几分失望。

“不管怎么说，月光寒都太可恶了。因为区区一点虚名，就不顾同门之宜，对师兄弟痛下杀手，真是猪狗不如，阴险小人。”

“就是，此等沽名钓誉之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越缺什么越是在意什么，要我看，月光寒根本就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不过是被人夸大了罢。”

…………

黑衣公子捏着茶杯的手紧了几分。

“看来各位都不太喜欢月光寒啊。”黑衣公子开口了，听他这个语气似乎有别的意见，众人都转向他，看他会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只是有一困惑。当初捧他的和后来踩他的都是同一批人，你们说他们到底是真的觉得月光寒天降之才剑宗再世，还是真的觉得月光寒徒有虚名？或许说，他们先前夸月光寒的话都不是真心的，那他们故意这么说，是为了什么？”

“这……”说书先生卡顿了一下，在座无人能回答。

“人皆是虚伪，又喜欢违背本心夸夸其词。我以为，月光寒杀了他们才是这个故事最让人通体舒畅的地方。”

这话说得各位侠义之辈目瞪口呆，先前那位青衣修士惊了许久才缓过来，“你、你不是答应我不再这样说话了吗？”

黑衣公子眼睛一眨，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哈哈大笑。

“实在抱歉，我给忘了。”

青衣修士“哎呀哎呀”地替他一阵着急，黑衣公子倒是十分玩味地看着他。

“那你先别再说话了。”

“好吧。”月光寒扯起一边嘴角时又眨眼。

此刻李晞心里一片复杂，月光寒杀了云溪的爹娘，李晞原本就恨他恨的牙痒痒，后面又听他还打了月华境，李晞就更气了。

没想到这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竟然帮月光寒说话，关键是，李晞竟然也不知该怎么反驳他。

见气氛尴尬，说书先生就只好再次转变话题。

“过往云烟不必再计较，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当今的几位仙门大宗师吧。”

说书先生一句话，又把众人八卦的热情拉回来了。

只见他桌子一敲，又开始徐徐说道。

“当今大宗师里修为最高的要数月宗师月华境了，那是真正的近仙之体，翻云覆雨也不在话下。被世人誉为天下第一人。”

李晞不知为何，听着这个开头的句式就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有人问，凭什么月华境是天下第一人。

“对啊，凭什么他是呀，先前不还被月光寒打得满地找牙吗？”

黑衣公子再度开口。

这回李晞真忍不住想冲上去给他两拳，“哪里满地找牙了？什么时候说了满地找牙了？月华境怎么会满地找牙呢？月华境是不可能满地找牙的好不好？！”

李晞气呼呼地想，秦泽龄都能看到他明显挂脸了。

“咳……咳……”青衣修士忍不住提醒他闭嘴。

好在月光寒适可而止，没有继续说了。

“为什么说他是天下第一人呢，自然是因为他境界最高，是距离飞升最近的大宗师。五百年来，只有他再现过当年剑宗发动的最高剑术万剑归宗，那场景，不知看痴了多少……”

“放你妈的狗屁！”

说书先生还未说完，李晞就拍案而起。

“月华境不是剑修，他用的是刀！要我看，你们这别叫听雨楼了吧，改名叫听风就是雨楼！难道你们不用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吗，这会说他是天下第一会万剑归宗，到时候他不会你们岂不是又要说他徒有虚名？”

秦泽龄跟道，“就是，我们月宗师是厉害，但也不能什么事都要往他头上安吧。

你要夸月宗师可以说他在东天海以御水之术挽救无数性命。在防城击退进犯人间的妖魔，设下一道两千一百八十四里的保护结界，在巨陆将地动控制到最小，在阳城自爆半个金丹，阻止古神屠城。

有那么多事迹，为什么偏偏要说一件假的？”

秦泽龄说完，内心忽然一阵诧异。东天海，防城，巨陆这些地方不就是李晞五年来下山去过的地方吗。

说书先生汗从背流，意识到这是他就业以来最有压力的一天。刚想道歉重讲，就有一个惊讶极了的声音响起。

“呀？月宗师竟然自爆了半颗金丹，你们修仙人的金丹不是没了就补不回来了吗，月宗师都只剩半颗了，应该不能再算天下第一宗师了吧。”

黑衣公子做作地说。

“那是别人！我师尊可不一样！”

“哦？”

“哪里不一样？”

李晞这么说，在座修仙的可就精神了。

“他就算只有半颗金丹，也比无数人强。不，就算他没有金丹了，也是最厉害的！”

“吁~~~”众人还以为多大不了呢。

黑衣公子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