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偷偷的 第12章 中军置酒饮归客

趁她无力反击，月华境出手在她身上落下一道缚魔链。

古神挣扎无果不由冷笑。“我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两人究竟为何要置我于此。”

“受人之托，查明真相。”月华境道。

“真相？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还有人会在乎真相，我以为真相两个字早已经被你们这种自诩正义的人吃了呢。”

“我说过，我们是受人之托，跟你口中的自诩正义之人无关。”

古神被噎了一下，显然很不喜月华境纠正她。

“那你的意思是，我配合你们查明你们所谓的真相，你们就放了我？”

李晞皱了皱眉，这个古神明显是在混淆概念。

“不是。”月华境说。

古神闻言便怒道：“那你们还查什么真相？！一刀杀了我便罢！反正我死都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情！”

“不用你说，我自己会看。”

“什么？”古神面露疑惑。

后者随即轻拂双指，一道光闪入她的额间。

“师尊是要与她通感？”李晞急切地问。

“嗯。”月华境回答，随后闭上双眼，古神也昏迷过去。

时值深秋，沈时月第一次来到阳城。

面对着潇潇暮雨从天空洒落在江面上，经过一番雨洗的秋景，分外寒凉清朗。

凄凉的霜风一阵紧似一阵，群山江河一片冷清萧条，落日的余光照耀在高楼上。

到处红花凋零翠叶枯落，一切美好的景物渐渐地衰残。

阳城有言说，丈夫在外，佳人一定天天登上江边画楼，多少次错把远处驶来的船只当作心上人的归舟。

倚高楼眺望，愁思正如此的深重。

她来到古神庙，听人说，近日来古神庙非常灵验，只要去上了一炷香，就可对他许下心愿。

沈时月虔诚地心想，古神大人保佑，让我丈夫早日归来。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另一边，沙场上。

敌军锐气逼人，仙京国的军队节节败退。

战场上最为骁勇的是敌方的将军，此人踏马疾驰，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如若不是万不得已，仙京国的士兵不会杀至他的跟前。

今天不知怎么，尹冰总觉得这位敌方的将军总往自己身处的方向砍，那战马跟发了疯似的一定要奔向他，被人砍伤了速度也分毫不减。

想想风餐露宿那么多年，其实他们有时都觉得战死沙场也是一种解脱。

但他并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即使过的再艰难，他也想活下去。因为活下去，才有机会回家。

他就是凭着这一丝期盼熬到现在，但如今，他直觉他恐怕要活不成了。

他看见敌人的战马红着眼睛踏到自己跟前，他想躲开，但战马上的人提刀一挥，自己生前最后一丝意识就消失了。

不久，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朦胧间，有个人影出现在前。

“你是谁？这是哪？”尹冰问。

“我是阳城古神，你的妻子曾向我许愿，要我带你回家，我便来了。”

“阿月，是阿月让你来的。你真的可以带我回家吗？”尹冰一时间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不停询问。

“我会带你回家的，不过你与妻子团聚之后，不要忘了回阳城还愿。”

“多谢，多谢您带我回家，我一定会去给您烧香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古神愉悦地笑了。转眼间尹冰就回到了梧桐巷。

他疾步来到家门前，本想敲门叫人，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直接穿门而入。

这时他想起了一个残忍的真相——他死了。

他怎么还是死了。

终于回到家，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

他激动地喊着妻子，上去拥抱她。

可她似乎听不到，也感觉不到身边的人。

“阿月，你瘦了。”尹冰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满眼的泪水与心疼。

任他怎么痛苦，倾诉，沈时月的目光始终麻木，像一口干枯掉的井。

翌日清晨，沈时月照旧来到城门等人，尹冰跟着她去。

他亲眼看着她从清晨城门开启等到晚上城门关闭。

他想拉她走，告诉她别等了，自己已经回来了。

但日落之时，他看到了她的笑容。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笑过，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看着这酸涩又庆幸的笑，只觉心中疼痛难忍。

“阿月，你怎么了，你看到我了吗？你知道我在你身边吗？”

可沈时月还是没理会他，自顾自地笑，自顾自地往回走。

没关系，今天等不到我可以明天再等。只要我没等到，我就还有等的机会，他就还有可能回来。

还是有希望的，她想。

但马上，她的希望就破灭了。

仙京国战败，江山易主。战场上回来的人告诉她，尹冰已经死了。

刹那间所有的等待都变得毫无意义，沈时月在夜里一根白绫吊死。她死的时候尹冰就在边上。

但他哀求着，嘶吼着，怎么阻止都没有作用。

只能永远地失去挚爱。

他甚至，无法将妻子的尸体抱下来。等旁人发现，才能将她安葬。

他在妻子的墓边又待了很长的时间，有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偶尔回忆起过往，才想起自己应该去阳城。

阳城的江那么大，大到让他觉得天地只他一人。

到达码头，他看到了那座画楼，心想或许妻子也曾经来过。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一番洗清秋。

渐霜风凄紧，

关河冷落，

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

苒苒物华休。

惟有长江水，

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

望故乡渺邈，

归思难收。

叹年来踪迹，

何事苦淹留？

想佳人、

妆楼颙望，

误几回、

天际识归舟。

争知我，

倚栏杆处，

正恁凝愁！

这是古来丈夫替妻子写下的词，代人寄远。

尹冰隔着眼里的江水，仿佛间看到了故人的身影。

依旧是那熟悉的轮廓，执着的眉眼。一身傲骨挺立风中，眺望远方。

尹冰找到了古神庙，他也许下心愿，希望再次与妻相逢。

古神答应了。

《误几回天际识归舟》宋.柳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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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归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