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余夜 第30章 Chapter 30

“啊？他蛇精病吧，有备份说一声会死啊，害得我他妈失眠了好几天，是欺负我上瘾吗！”

果不其然，猰犬当场破口大骂起来，叶肆急忙手动封口，把人按回座位。

“唉...我也是倒霉催的，没事瞎凑个什么热闹。”

冉煦靠在郑毅肩膀，被人揉了揉头发作为安慰，瞬间心情舒爽了几分。

“你这雷达怎么比我还准？都成被动技能了。”姜雪晴忍不住吐槽。

“滚，我巴不得赶紧把这福分让给你。”

会议室里一片混乱，程暮寒无奈叹了口气，敲敲桌面示意大家安静。

“在行动之前，一定要向我汇报相关计划，确定可行后再实施。”

说罢，他意味深长的看向林光霁，微微挑眉，仿佛在说你最好不要置身度外。

林光霁自然是清楚的，却只见他扭过头去，看着白板一副思考状：“哎呀...这里的分析该怎么讲呢...”

“继续吧。”程暮寒无奈摇头。

“好的，回到刚才的分析。”

林光霁难忍笑意，佯装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

“在吴专家的情绪平稳后，我与她再一次取得了联络，也因此得知吴专家究竟为何受人要挟一事。”

林光霁在档案袋中倒出一枚U盘，展示在几人面前：“但考虑到吴专家的人身安全，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打算提供这份证据，望各位谅解。”

“可以。”程暮寒回应道。

“理解，确保受害人的安全是首要的。”叶肆也点点头，默许林光霁的做法。

“多谢，那我便将通话内容进行简单叙述。”

林光霁打开一文字框，拿起手写笔在其中记录下重点词：

“依吴专家所说，这些人要挟她的把柄就是我，目的在于为那位新来的ZT18首席谷浩先生凭空再创造篇心理学论文，以作为他在ZT总域稳住根基的手段。”

“之前一篇，是吴专家手下学生的，也就是前不久助他入职ZT总域的关键因素，另一篇，则是我现在正在着手研究的，也是未来的某一日会被他潜移默化中夺走的。”

打开自己手中的半成品论文，同时列举出曾将这篇论文发送给吴紫萍研讨的聊天记录，林光霁这份研究会被盯上的缘由已然不言而喻。

“勿忘人格知觉的相关研究...这要是搞定了，你绝对稳坐勿忘心理学魁首啊！”

冉煦翻找着文献网的各色论文，毫不意外的，林光霁又一次独树旗帜，开拓了全新的科研领域：

“虽然不太懂你们心理学，但要是剖析出勿忘对自己的人格特质认知究竟如何，是不是勿忘能力的产生也能够被发掘出更深层次的关键影响因素了？”

“关键倒不至于，毕竟勿忘生物学也是勿忘能力的一大构成要素，但肯定是能够更加准确的摸排勿忘能力划分和构建要素所在了。”

一不小心讨论起专业领域，对上众人迷茫的眼神，林光霁急忙清清嗓示意下去交流，话锋一转道：

“若吴专家不同意诬陷我剽窃一事，对方便会用强硬手段夺取这一研究，甚至是为了给那位谷特等的‘人设’铺路，去强夺心理学研究分部。”

“所谓的‘意外’迟早都会发生，我的性命岌岌可危。”

“若她同意，我便有机会加入ZT总域，走向新的人生，不过代价便是舍弃掉心理学研究分部。”

“所以在那时，我就已经肯定要挟吴专家的人与ZT18的成员存在一定的关系。”

林光霁顺手展开一张ZT总域职阶表，按照那一位置分割出一道横线，敲了敲上半页少数几人的名字：

“而且能够确保我直接加入ZT总域的人，至少是一名管理层的特等，或是决策层的成员。”

如林光霁所述，决策层隶属各总域代号18部门的核心层级，通常由一名主要负责人，两名次要负责人，至多八名其他二级部门首席或次席组成，拥有该总域内最高决定权。

而与其他总域不同的是，ZT总域只由一名主要负责人蛇虺，一名次要负责人岑黛，四名其他二级部门首席，分别是前不久刚入职的ZT18管理部门首席谷浩，ZT17首席程暮寒，ZT16首席项白，以及ZT15首席熊彪组成，可谓是人数最少的决策层。

换言之，想要从几位关系融洽的首席中找出一个另类，简直不要太简单。

“更何况，据当时所得到的信息进行推断，这个人拥有的权力恐怕在K次域都是不容小觑的。”

“该怀疑谁，显而易见。”

林光霁敲了敲谷浩的名字，在心中暗暗想着：要怪就怪他谷浩自己太张扬了吧，但凡不那么猖狂的四处强夺不属于自己的根基，论谁都要去花费好大一番力气逐一排查各位特等，绝不可能这样快速定位问题所在。

“根据吴专家的话语来看，她多半是知晓了对方的计划，恐怕是借了出卖我的号码一类有利于那些入侵者的理由，特地来提醒我这件事。”

“而在这一通电话后，她的手机和财物也被洗劫一空，目的达到的三人扬长而去，所幸并未对吴专家造成生命上的威胁，两只小动物现在也在康复中。”

说到此，林光霁忽地眯起狐狸眼，圈起了吴紫萍和那三人的脸，提问道：“测试一下大家微表情辨识的基础能力如何，现在仔细观察这四人，他们当时的情绪是怎样？”

“那三个人的嘴角都快翘上天了，送分题。”冉煦得意道：“目的达成，赏钱到手，能不高兴吗。”

“不对哦。”林光霁看向程暮寒，刻意点了点其中依旧存活那人：“侥幸中掺杂有一丝恐惧。”

“一队的调查行动在那时暴露了。”

意识到问题所在，程暮寒眉头紧皱：“不夜城的抓捕行动是我们主动咬的钩，但他没能逃走。”

见林光霁点头赞同，在场几人皆是一惊。

难怪侦办案件的线索总是时断时续，原来是他们自以为抓到了一个案件的重要线索，却惊走了另一案件中藏匿的目标。

“除了谷浩，总域中还有内鬼。”叶肆神色明显紧张了几分：“甚至可能就在ZT15。”

但既然如此，多半林光霁早就知晓此事，为何还要坚持咬钩？这是众人所不解的。

“我知道大家在疑惑什么，不过这件事...不好明说。”

自档案袋中取出一张封好在证物袋内的红绿色泽混杂名片，推上前，林光霁仅是简洁道：

“有只狐狸也盯上了他们，因为遭到了背叛，还险些背了锅，所以想要他们偿命。”

“我废了好大力气和他协商，这才保住了唯一一个可以审讯的活口。”

“ZT15的各位也不要放松警惕，防止他被内鬼咔擦一下送走...或者是被气不过的狐狸吃掉。”

Dye其他四人自然是知晓这是林光霁为了其他调查才故意咬的钩，但对于ZT15来说，北极的存在实属意料之外，何况是林光霁私下里竟与北极协商过一事。

“我不会透露他的行程，各位还是不要妄想撬开我的口风了。”

“因为我在明，他在暗，就一条命可活，我赌不起。”

四下扫视，林光霁撑着脸颊，看似天真烂漫，实则话里话外满是威胁：

“但我承认，我们现在确实也是彼此某种意义上的‘合作者’，为了破案，为了清静。”

“因为他怀疑，这位谷特等，也和勿忘联手了。”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震惊不已，冷静下来一思考，确实如此，很多矛盾点也迎刃而解。

“所以，蛇特等身为主要负责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位空降ZT18的谷浩特等到底什么来头，他那日突然出现在不夜城酒吧，定然也不是平白无故。”

“既然在工作上，有些话不好直接打听，那边的口供就只能拜托猰犬帮忙收集啦，有备无患嘛。”

林光霁故意将激光笔指示点停留在吴紫萍附近，与猰犬讲述着要着重记录哪几处要点，程暮寒的视线自然而然就顺着他的引导，盯起了吴紫萍的表情。

恐惧，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

程暮寒眉头一皱，看向林光霁，却见人儿好似真的不经意停手于此般，准备开启下一处分析。

这就是他那天所说的会影响案件走势的秘密吗...或许是我多疑了。

程暮寒如此想着：毕竟自己不是这一领域的专业人士，何况林顾问又十分敬重吴专家，这样贸然质疑无疑是在挑起争端。

若是有异常的话，林顾问自己也会注意到的。

觉察到目的达到，林光霁心满意足的关起视频画面，笔尖下滑，呈现出这一支分析的最后区域：

“至于接下来，我们完全不必着急了，对方的目的就在此，我们按兵不动，急的反而是他们，找到我头上也是迟早的事。”

“等那时候，线索不就接二连三的来了吗？大家最近也连轴转了好久，不如稍稍放松一些休息一下。”

“就算出现意外，也会有北极帮我们兜底的。”

......

“林专家，档案室里的报告已经全部替换完全，那两位总部来的新人目前也没有什么动作...”

于电话中听着刘文近期的工作汇报，林光霁手中的分析不曾间断，迅速书写着。

“我们真的要让他们偷走吗？就算是有改动，内容大框上也是您的心血...”

“嗯哼，正是因为这东西是我的心血，所以才敢让他们偷，还不得不担心以他们的短浅见识偷不明白，耽误我的计划呢。”

随手翻过一页笔记，抬头看向办公桌后忙于工作的程暮寒，林光霁抱起胳膊倚靠在沙发背，似有几分纠结。

“要不刘文你明天直接把工作证丢在档案室门口吧。”

“咳...”

程暮寒忽地被咖啡呛了一下，随后便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拿着笔记走出办公室，准备前往ZT18开会。

果不其然，他看似毫不关心，实则句句听了个真切。

“这也太明显了林专家，他们...不傻。”

刘文显然是把林光霁的话当作玩笑，却听人认真道：

“是呀，他们不傻，但不代表他们不着急。”

走去程暮寒办公桌前，拿起一沓便签，林光霁飞速写过几个字撕下一页，蹦跶走去人面前贴在他笔记，在人疑惑的神情中再度返回办公室：

“我们没有进展，我便会按兵不动，老鼠们自然也没有任何获利可言。”

“再加上最近蛇特等正不断地给那只鼠王施压，一点真才实学没有的他当然要急于在ZT总域拿出一份证明自己的成绩了。”

“就这样一层压一层，留给这两个新人的期限恐怕所剩无几，就算是明晃晃的陷阱，他们也必须去踩。”

“越是聪明的人，越懂得如何干脆利落的完成任务，不是吗？”

“我明白了林专家，会在工作证上稍稍动手脚，让它丢的尽可能自然些。”

挂断电话，林光霁轻车熟路的解锁了程暮寒的电脑，扫视过决策层工作群中的会议通知和参会人员，说不好奇是假的。

“就近期事件汇报侦办进度及商讨总域未来规划吗...”

毕竟那位ZT18首席也要参与到会议中，这是个不错的调查机会，可惜不能亲眼看看了。

虽如此想，不过转瞬，程暮寒的通讯已然拨来，宽敞会议室内零星几人全部映射其中。

「默契」

发送过消息，林光霁悠然自得的分析起会议内容。

......

“林顾问，确定我们可以见到鹰鸦？”

回忆起林光霁便签上所写“下班后见鹰鸦”二字，程暮寒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鹰鸦算是勿忘情报交易网中的核心人物，已经被各总域通缉整整三年却无从捕捉任何蛛丝马迹，为什么突然提出要见我们？”

“因为他是谷浩的儿子。”

“...？”

听林光霁淡淡讲出惊天事实，程暮寒仅是短短一迟疑，便一脚油门驶向机场，与人乘坐上前往K次域的飞机。

十点四十五分，落地，身着褶皱校服的男孩就那样呆呆的站在机场门口，看着路边往来车辆入神。

绚丽无比的繁华，似乎没有一束暖灯愿落于他身。

“云乐。”

一声轻唤，唤醒男孩，他看向林光霁的眼中似有几分茫然，却在注意到身后程暮寒的存在刹那清醒完全，满是警惕。

“北极，你真的加入ZT总域了？”

他似有些难以置信：“如果这件事被那些勿忘知晓，对于你来说根本没有一点好处！”

“我知道的，安心。”

抬手揉了揉那寸头，林光霁莞尔一笑：“我的新容貌，喜欢吗？”

“应该会受人喜欢，但我更喜欢你那副狐狸的样子。”

“嗯哼，等身边没有人类的时候再说。”

从背包里取出包装精致的压缩饼干，那张黑红色泽的名片反而是被人取出，直接递回：

“最后一个愿望，给我的母亲一个容身之所。”

“可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

见程暮寒想要带着人走去商务风格的咖啡厅，林光霁索性直接推着他扭头进入了一旁的快餐店：

“对于孩子来说，汽水炸鸡反而比咖啡甜品更适合洽谈用哦。”

“是我疏忽了，你们谈，我去点单。”

留足空间，林光霁与谷云乐落座窗前空位，男孩看着玻璃倒影上的自己，说不上愁苦，似乎多了几分坦然。

“北极，我知道自己进入系狱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若是能让那个恶魔坠入地狱，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我...放不下我的母亲，她唯一的过错就是太爱我了，这不怪她。”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一会儿就带她走吧，我会好好和她说明清楚的。”

“......”

接过谷云乐递来的数张名片，林光霁一一摊开来，每一张都被保存的完美无暇，犹如刚刚印制完成一般崭新。

“你没必要和那个恶魔同归于尽，鹰鸦。”

合起，林光霁仅留下三张，便将其余名片重新递回，直视人眼中微波：

“就算没有你提供的证据，我们也会让谷浩受到应有的惩罚，而现在因为你提供的证据，我们反而能够更加迅速的完结这一案件。”

“你觉得你的死亡起到了什么作用？”

一语刺醒迷茫的谷云乐，似有点点光亮于人眼中重燃。

“确实，当你做出背叛稚鬼这一决定的刹那，你的性命已然岌岌可危，但那也只是鹰鸦而已。”

“谷云乐，你的母亲还在等你回家，不是吗？”

撕裂手中名片，林光霁的笑容愈发深邃：

“对于你所说的第一个愿望，我和ZT17首席按时前来，没有将你即刻抓捕，而是选择与你合作对谷浩实施制裁，稍后再同你取回你所提供的证据，所以愿望实现，名片作废。”

“你的第二个愿望，希望ZT总域能够伪造出你是因为被发现而遭逮捕，并非是自首遭遇逮捕一事，我答应你，毕竟人多眼杂，搞不好一会儿我们就得被来路不明的勿忘袭击，所以名片作废。”

“第三个愿望，我会让你的母亲在ZT次域的心理学研究分部拥有一份月薪5千的文员工作，同时也会为她安排好员工宿舍，并预支给她一个月的工资当作生活费，安全自然也有保障，所以名片作废。”

“至于其他的...鹰鸦被逮捕后，就以云乐的身份示众吧，我需要你的情报网。”

四目相对，林光霁指代为何，谷云乐已然清晰。

“看来这副外貌就是那个负责人林光霁了，难怪那些认识北极的人认不出来，性别都不一样。”

一声长叹，谷云乐的眉头再度紧皱：

“可话归这么说，北极有办法帮我从看守森严的系狱逃走？还是说那个弑神队的人都已经被你收买了？”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他要真的是能够被收买的人，北极干嘛还要以林光霁的身份加入ZT总域，给自己找不痛快。”

接过程暮寒递来的汽水，林光霁毫不避讳的抱住他胳膊，就这样直接倚靠在刚刚落座的程暮寒肩膀：

“当然是背着我们首席去劫狱啦。”

“......”

长达五秒的沉寂，最后在程暮寒一声叹息中再度开启话题。

“毕竟是北极想要广纳贤士，当然不能给其他人造成困扰，也不会有袭击其他作战人员的行为。”

“但若是有不知死活的勿忘想要一起越狱，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所以，这并不算是触碰ZT总域的红线，在以谷云乐的身份生活后，也请你务必严于律己。”

将食物推上前，林光霁笑容和善：“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只是刚刚握手完成交易，谷云乐的电话应声响起。

“妈，我在外面打工，你还没睡呢？”

“......”

“我知道了。”

手肘无力垂下，看向其上过分熟悉的办公室电话，林光霁脸色瞬间煞白，绕过桌子将鹰鸦拥入怀中。

“怎么了...”

程暮寒有些茫然，将电话接起，却听那边的工作人员缓缓道：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