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余夜 第15章 Chpater 15

“林专家的意思是指...他们有一套完整的工艺流程？”

看着林光霁自白板罗列完全的分析图，姜雪晴一时间震惊不已：

“我们确实已经知道有部分出租车司机在充当搬运工，以送达携带皮箱等类载体的乘客这一方式将货物和非法人员运输到目的地...”

“一些制作完成的工艺品也会为了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被带去各处古玩市场低价售卖到普通人手中，流转过一段时间后再由专人高价收购回来，最后交予买家。”

“但连目标的行踪轨迹跟随和绑架都有专人负责...未免也太过夸张了。”

“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又不是什么能够见光的交易，人力投入越多自然风险越大，他们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

“直到我以北极的身份打入他们内部，才得知这一产业链条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规模巨大。”

将U盘内的文件在一旁荧幕展开，数张照片伴随着密麻文字呈现，林光霁依次扫视过其中内容，眉头紧皱：

“仅是K次域这一处交易市场，我所调查到的涉案人员就已经有百人左右，制作完全的工艺品更是难以计数。”

“一些有具体要求的买家，他们会派人悄无声息的去绑架杀害目标。没有要求的，甚至可能是路边的流浪汉，意外死亡的腐烂尸骨，他人坟墓中的残骸。”

“无论人类还是勿忘，都难逃他们的魔爪。”

“如果是人类目标的话倒好说，一杀就死，但勿忘怎么杀，他们手中又没有奥特瑞。”

冉煦端详着荧幕里几张骇人画面，摸索过激光笔示意其中异样：

“像这个勿忘残骸，伤口明显是奥特瑞所导致，光滑且没有愈合趋势，不是一击必杀就是已经饥饿到极限，无从恢复伤口...”

话音未落，冉煦已然呆愣在原地，看向林光霁满是难以置信：“有总域的人掺和？”

“谁知道呢，毕竟TS级勿忘也是可以轻松杀死其他等级的，一些勿忘能力也可以产生这类创口。”

见林光霁又一次谜语人起来，冉煦四下看看，轻吹一声口哨探出身来：“谨慎什么，这又没外人。”

“知道答案还问我？”林光霁学着他的模样窃笑道：“勿忘生物学上你可比我专业的多。”

“但心理学上你是大拿，我可揣度不了一点。”

“咳咳，彩虹屁差不多了啊。”

一间会议室里只有五个人在，还有两个装神弄鬼的说着悄悄话，姜雪晴也有想要参与的架势，惹得郑毅实在难忍笑意，满脸宠溺的把冉煦拦了回去：

“说正事，咱们总域想要调查其他次域的案件，是需要申请异次域侦办许可的。如果真的有涉案人员在其他总域内部，势必会打草惊蛇。”

“所以蛇跑了的话，不就能确定有人在了吗？”

林光霁满脸都写着天真烂漫：“其他总域的行动方式我不清楚，但换做是我的话，要是真的想抓，连许可申请都会是先斩后奏，避免一切会导致失败的客观因素。”

“为了各次域的安宁，死规矩没必要遵守，我相信明事理的总域也肯定能够理解这一点。”

“而且，现在看来，K总域所谓的勒令遵守规定，明显只是想让各总域在各自地界称王，甚至不惜以次域居民的安危为代价，只为稳固那危机之中独一无二的权力。”

“既然他们先不仁，我们也没必要义，守护好ZT次域才是重中之重。”

“哇塞，语言艺术大师。”

姜雪晴惊叹不已：“现在各总域间的关系确实这么尴尬，毕竟能够处理勿忘的职能基本全部汇聚在总域，连警方和军队都拿它们没什么办法，一些人吃到了甜头就开始想入非非了。”

“可不是，不然为什么ZT次域明明算是偏远地区，但房价物价都高的离谱，快赶上临海的SY次域了，不就是因为安定吗。”

郑毅也有些苦恼，但只能无奈耸肩：“我现在挣得也不算少，但三十四五的老爷们了，还是买不了房。”

“谁不是啊郑副，我开的那辆车都是程暮寒给我买的。”

看向稳坐于窗口一言不发的程暮寒，冉煦按耐不住罪恶的苗头：

“哎程暮寒，啥时候再爆个金币，给哥们买套房？不用太大的，一百平就行。”

“滚。”

毫不留情的回绝，程暮寒放下咖啡杯，收尾批改，走去林光霁身侧，将他分析中的问题逐一圈出：

“第一，至少现在看来，市面上并不存在流通非法工艺制作的奥特瑞可能。”

“因为其所需材料除了高精密器械外，还需要部分能力为‘母体’的勿忘生物组织所制成的‘核心’。”

“先不提此类具有核心的勿忘等级普遍都在TS以上，斩杀难度可想而知，如今母体勿忘基本也都盘踞在隔离壁外，过分恶劣的环境连低等级勿忘都很难企及，更不用说是人类。”

“所以，想要在总域监控之下穿过隔离壁，并获取到这一生物组织并带回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就证明，确实是有其他总域人员参与到此案之中，他们若无心调查，我们也没必要打草惊蛇。”

顺势将计划书改写完全，林光霁确认道：“ZT总域绝对没有吧？”

“ZT总域我无法保证，但ZT17绝对没有。”程暮寒信誓旦旦。

“如果有呢？”

见林光霁眯起那双狐狸眼，似乎又在盘算某种小计谋，程暮寒只是继续手中的圈改，冷冷道：

“那就让他滚去坐牢。”

“嗯哼，不愧是程队，那我就放心多啦。”

“第二点，全队卧底不可取，至多三人，且你除外。”

被程暮寒干脆利落的从计划书中除名，林光霁满眼都写着不解：“程队不相信我的实力？”

“是担心你会擅自行动。”程暮寒一针见血。

“那就让北极...”

“北极也不允许。”

此话一出，林光霁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失落，趴伏在桌面嘟囔道：“明明我最适合当鱼饵的...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

“......”

四下氛围瞬间降至冰点，林光霁忽觉异样，毫不意外的，刚刚抬起头就对上了四人担忧的神情。

“什么叫想杀你的人多了去了？”冉煦眉头紧锁：“你别告诉我是因为有人预定了你的工艺品，害的你被绑架，你才会以北极的身份展开调查的。”

“不然呢？”林光霁佯装一副无辜模样耸耸肩：“北极是得罪了不少人，但林光霁不应该。只是我还没等调查，那个人好像就撤销了订单。”

“所以我才说，我是最适合当鱼饵的，一定能够发掘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听闻，姜雪晴眨眨眼，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如果林专家卧底进去的话，势必要展现北极的能力吧，这不就暴露了吗？”

“不会暴露的，因为林光霁也有几位要好的勿忘朋友，只不过和北极的朋友不是同一批罢了。”

一声响指，翩蝶自窗外缓缓飘入，落在林光霁指尖：

“比如她。”

恍若打招呼一般，那翩蝶轻轻扇动了两下翅膀，便彻底消匿完全。

“相信我吧，程队，狐狸不会让你失望的。”

“......”

稍作思索，程暮寒默认可行，确认道：“我们并非ZT15，卧底这件事或许不够专业，风险等级需要评估...”

“就是要不专业。”

接过程暮寒手中的电子笔，林光霁笑意盈盈：

“计划很简单，首先我们之中的那位买主需要表明自己伪造出来的身份，是通过朋友才了解到的这份买卖，所以需要详细的介绍，从而套取更多线索。”

“无论对方反应如何，再加上一笔不容置否的定金，高昂的利润大概率会让近期躲躲藏藏的他们想方设法抓住机会。”

“大不了就来个欲擒故纵，很多人都吃这一套。”

“最后，那位‘受害人’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潜入到他们的根据地，届时一窝端不就轻而易举了？”

“嘶...有道理。”

虽然有风险，但冉煦也觉得计划确实可行：

“而且我们四个都持有奥特瑞，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伤到了人类犯人也是合法的，工作需要，绝对会比ZT15他们自己卧底安全得多。”

“可以，只是那个所谓的‘朋友’，我们从哪里找？”

郑毅抱起胳膊，看向手里资料长叹一口气：“抓到的基本都是被当作媒介的普通人，我们至少也得知道一个他们熟悉的姓名才有可能不被发现异样。”

“而且，定做工艺品的定金...数额有点大，总域不一定能支持。”

“这些交给北极就好，我们只需要再安排一名买主和一名绑匪就足够。”

看向手机时间，林光霁忽地站起身：

“现在就行动怎么样？正好赶的上下午的最后一批。”

“？！”

超强行动力，四人大为震惊。

......

时间点滴流逝，林光霁自昏迷中清醒，眼前却一片漆黑。

似躺倒在车厢内一般，浓厚的汽油味扑面而来。

试探着伸展一下腿脚，窄小空间拥挤的让人不适，紧束在背后的双手亦动弹不得，脖颈上的肌肤也伴随着呼吸起伏剧痛无比。

被割伤了？这并不在计划内。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被划伤了哥，兄弟只是个运货的，绑人的事情都是那些个五大三粗的人干，兄弟心有余也力不足啊...”

“...？”

谎言的味道，根本逃不过无感敏锐的小狐狸。

“可以的哥，我这就去给您问问那边，咱争取把这个伤口给他换个方式避开不就得了，您也知道我们这边师傅的手艺都怎么样才选择的我们，对吧。”

“哎哎哎，谢哥宽宏大量，兄弟一定给哥安排妥当了，怎么能让咱们贵客受损失呢。”

“哥你太客气了，咱虽然干的活不干净，但都是买卖，也不能昧着良心对吧，应该的应该的。”

“是是是，兄弟这一趟挣得不多，按路途算钱，顶多从加油的钱里再捞点。”

“谢谢哥谢谢哥，老板天天开心发大财...”

纵使没有亲眼所见，林光霁大概也已经猜到了对方究竟是怎样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

看来是没能顺心如意呢...林光霁如是想：言语间多多少少有些勉强在的。

似是电话已然挂断，车辆发动，令人窒息的异样气味渐渐消散，怕是刚刚就在某处加油站停靠。

“请您拿好发票，带好随身物品下车，开门时请注意侧后方车辆...”

熟悉的出租提示音响起，被百无聊赖的林光霁捕捉完全，看来他现在确实是被“绑架”了。

“大爷的，谁下手这么狠，都说了这个不能受伤不能受伤，要扒皮的。”

颠簸了好一会，刺眼阳光才伴随着解锁声透过布料，一双宽厚手掌毫不留情的将林光霁扛在肩头，硌的人胃痛。

“那个干过杀手的男的，才来一个月不到，平常做事挺利索的，这次是意外。”

不远处一男声回答道：“他说这个难缠，还差点被反杀，不得已只能动手，已经损失最小化了。”

“...？”

稍有些紧张的语气，不自然加快的语速，是谎言。

看来脖颈上的伤口多半与这个人脱不开干系了。

“这个小鸡崽子难缠？”

对方明显不相信这份说辞，顺势掐了掐林光霁的大腿，几乎一只手掌都能轻松拢住：

“老子用点力都能给他腿掰折了，要不说男的干不了这行呢，没女的细心，搬个东西得了。”

“行行行，刘哥你最厉害，给人家腿掰折了，到时候买家不要了单子吹了，上头追溯发票发现是你们几个干的活，一个都跑不了。”

一声嗤笑，那人继续道：“买他的那个主可不是什么善茬，点名道姓要把他拆成几个部分分开做工艺品。”

“头骨和脊柱做摆件，手骨脚骨做身体链，剩下的四肢做手杖，还得是要打断后再接上的那种扭曲感。”

“皮做手包，肉和脏器留着给勿忘那边运过去做美食，眼睛做标本，你说变不变态？”

“...？”

哇噻，这叫不专业？

林光霁于内心吐槽着：没有点深仇大恨绝对不至于这么恶趣味，想不信都难。

显然被称作刘哥的人也觉得离谱，好奇追问着：

“他偷人了？搞这么狠？”

“谁知道呢，看这脸也不像偷人的，不如说像是卷钱跑的，而且订他的那个人还是...”

一声咂嘴，那人急忙呸呸呸：“客户**别瞎打探，知道太多不是好事，这是个惹不起的主。”

还真是警惕。

但惹不起买主...似乎不太对劲。

当时确实是以北极的身份找到了K次域那边的‘鱼饵’们，借他们的名义来塑造这位买主的人设。

就算是知晓过身份，最多也应该是说，这个人的朋友是出了名的惹不起的主。

一会儿得和程队确认一下这件事了...

暂未得到什么其他的有用信息，林光霁略有些无奈，只得继续佯装那副昏迷模样。

被人随手扔到一旁，腥臭腐朽自地面蔓延开来，袭入鼻腔，看来是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最后一批了？”那人问道。

“对，最近风声紧，一次弄不来那么多货，就这几个。”

刘哥拍拍手上的灰尘回答着：“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不知死活，见不得人的东西在家摆着得了，非得拿出去得瑟。”

“这下好了，把ZT总域招惹来了，正和那些警察查这些工艺品的来源呢。”

“别的总域都好说，唯独ZT总域，一点门路都没有，只能祈求别被抓到了。”

“......”

门路吗...林光霁难忍笑意。

与猜测一样，看来无论哪里，都多多少少会有几只痴心妄想的老鼠在。

唯独ZT总域没有...连外人都这么说，看来他们真的做的很不错。

只是话音未落，破门声已然到位，繁乱脚步混杂着哀嚎，将此处扫荡完全。

“哎，脖子上有割伤的在那，我就先...”

那个人似乎在窃窃私语什么，可惜四下嘈杂，林光霁并未捕捉到更多信息。

“跟上他。”林光霁轻声说罢，便感耳侧被蝶翼轻轻拍动两下，消失完全。

“医疗箱！这里有伤者！”

低沉男声传入耳膜，似是有身影挡在面前，背后束缚刹那解锁完全。

林光霁艰难举起酸痛的胳膊，意图取下遮住眼睛的布料，不曾想直接被人抓住了手腕：

“清醒着？”他问道。

“嗯，我抗麻，疼一路了。”

顺着人的动作，林光霁只是乖乖躺在原地，仰起头接受着简单清理包扎。

“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那人确认着。

“不太清楚，醒来就在这里了。”

“之前在哪里？”

“在家，加班通宵熬不住，回去没有换衣服就睡了，但不可能没有锁门关窗。”林光霁十分确信的模样扯着谎。

“好。”

药剂即将涂抹在伤口刹那，异样气息敲响警钟，林光霁直接挡住了人的动作：

“包纱布，我体内可能有其他药物残留，免得产生不良反应。”

“...是我疏忽了。”

那人动作明显一顿，包扎完全后逐一检查过伤势，确定只有脖颈上的划伤，准备将林光霁带走，不曾想忽地被他搂住了脖颈，险些扑空。

“你的味道不像是人类呢。”

不知何时，自袖中甩出的匕首已然刺入那人侧颈动脉，霎时间如瀑鲜血顺着林光霁的手腕蔓延开来。

比鱼的脏器还要腥臭。

一声尖叫，四下更为慌乱。

“嗯？反应不太对呢，竟然都不是人类吗？”

缓缓剜绞着手中匕首，林光霁嘴角的笑容愈发瘆人：

“那就没办法啦，看样子你们也不像来救我的，一起下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