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余夜 第112章 Chapter 112

刚刚洗漱完毕准备休息，林光霁便看到手机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显现出一备注为“Gen”的语音来电。

堪堪接起，对面便七嘴八舌起来各类语种，吵闹的他一时间头痛不已。

“停，我应该提醒过你们，不要主动给我打电话，没有翻译在会很不方便...”

好似意识到林光霁的气压不对，电话那段霎时间杂乱起来，道歉的慌乱的甚至害怕的比比皆是，却统一说着不同口音的“有翻译”三字，示意林光霁稍作等候。

一阵急促脚步声后，四下寂静，仅传来气息微弱的女声缓缓道：

“他们是有几件事想要与您确认...”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请问您还好吗？方便告诉我您的处境吗？”

忽觉不妙，林光霁急忙翻出那蝴蝶书签，在上面写下雯的名字，不过刹那，百手便同雯自床边黑影钻出，侯在林光霁身侧待命。

“不是的，您误会了，我是被这几位所救于此，只是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还有些虚弱，见谅。”

似是喝了一口身边人递来的水，她简单道谢一句后继续说道：

“我是一名翻译，于三日前结束了在F国的工作，原定今日...昨日乘飞机回国的。只是似乎在返回居所的路上遭人绑架，再次醒来便是现在。”

“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保镖...现下也不知去向，恐怕是...”

身侧声音再次七嘴八舌起来，这位女性简单解释过情况后，忽地小声惊呼了下：

“请问您是林专家吗？ZT次域心理学研究分部负责人林光霁？”

“是的，我被他们习惯性的称为Lin，如今也是ZT总域Dye特殊作战小队队员。”林光霁附和道。

“您的队长姓程没错吧，程暮寒？我是他家中位列第二的姐姐，名叫程暮烟，幸会。”

林光霁：“？！”

真的赌对了...林光霁只觉背后渗出了冷汗，曾经发生的种种已然迎刃而解。

怪不得这几个人会着急忙慌的打电话过来，确实是刻不容缓的紧急情况，林光霁如是想。

“幸会，平日里程队也与我提到过您，真是奇妙的缘分。”

拿过雯递来的笔记，林光霁迅速翻页到写有程暮寒名字的一面，记录下程暮烟三字，话锋一转道：

“刚刚您提到，他们有想要与我确认的事情？”

“是的，他们说，在...G.O.D里看到了您复出，还参与到了安胜的游戏中，想与您确认一下真实性。”

仔细听过身边人的话语，程暮烟补充道：“若是需要的话，他们也可以强行介入这场游戏。”

“麻烦您这样翻译：我并没有复出，只是为了调查案件才不得已参与到其中，无需介入，我自有分寸。”林光霁回应道。

“好的，第二件事，他们是想提醒您，之前您让盯梢的那位专家确实有异动，很可能是...绑架我的罪魁祸首？！”

程暮烟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不可思议，用外语与对方确认着绑架自己那人的身份，在知晓是那位保镖后只得释然一笑：

“也是，毕竟小寒你们从事的这方面工作十分危险，除了亲近之人，真的没人信得过。我有的时候也不太清醒，自然会是最容易被绑架的目标。”

“不太...清醒？”

林光霁不断书写分析的手顿在空中，难道这就是程队所说，他要重启旧案的原因所在？

“是的，小时候...家里出了些意外，我们姐弟三人被绑架过不止一次，皆是以勒索钱财或技术手段等为由去要挟我们的父母。”

程暮烟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听父母说，有一次绑架是在国外旅游时发生的，他们的目的似乎只是为验证某种药剂，故而肆意绑取孩童进行注射，以寻觅到最佳受体。”

“只是那时...我们三人中唯有我被绑匪注射过后反应比较剧烈，纵使被及时救下送往医院，也找不到有效治疗的手段，自那之后总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最严重的时候，仅有孩童般心智，清醒过后又会忘记糊涂时发生的事...”

“原来如此...抱歉提起了您的伤心事。”

抬头看向雯，百手二人瞬间了然林光霁意味何在，迅速潜入阴影中，消失不见。

“那下次再相遇时...您还会记得我吗？”林光霁如此确认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来心理学研究分部进行一次全面检查，但眼下节点...我实在不好与程队说明这件事。”

“我理解您的意思，林专家，毕竟情况复杂，我也会尽全力守护住这份秘密的。”

听闻，林光霁微微松了口气，对方确实没有说谎，不确定口吻也只是担忧她会在糊涂时说出口的这件事。

怕是这种聪明劲和会察言观色是他们家庭成员的共性，只是程队没有展现自外在罢了，林光霁如是想。

“如果能记得的话，我会在回国后第一时间去您那边检查。也谢谢您处处替小寒考虑，他那个臭脾气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程暮烟略有些担忧道。

“您客气了，程队是位令人信服的领导者，如果要我夸赞他的话，恐怕一天一夜都无法与您阐述完全。”

百手与雯再度返回，只是摇摇头，在林光霁所写分析外引出一句话——

不知名药剂内大概率存在类MAL病毒成分，能感受到轻微的能量波动，但她并未发生任何异变，只怕是当时还有其他干扰因素存在。

其他干扰因素？林光霁略显迟疑。

若依照程暮烟所诉，包括她在内，他们姐弟三人皆被注射过这种不知名药剂，却只有她出现了异常。

虽然不知道另一位情况如何，但很显然，这东西有一定概率影响到了程暮寒的精神力，致使他成为了如今全部作战人员中断崖一般的存在。

回忆起刚刚那份异样的刻骨记忆，林光霁灵光一闪——

莫非我也被谁人注射过这种药剂？！

如自树木本体蜿蜒而展的根系般，愈来愈多合理猜想浮现。

若是如此，会不会是因为无法承受这份高额的精神力，才导致程暮烟的精神状态受到了些许冲击？还是说在这期间只有她遭遇了其他的外部刺激？

眼下也只有在亲眼见过这二位姐姐后才能确定了...

“这样吧，麻烦您帮我向那几位翻译接下来这几句话。”

林光霁挥挥手与面前二人告别，继续道：

“处理方法如下，第一点，伪造一份取消交易的公式文件，并在...二十四小时后，利用那位专家的账号发布。”

“第二点，将此次绑架案相关人员的情报整理好发给我，我也会在今晚将与那位专家相关的证据全部筛选出来发给你们，由你们匿名发送至ZT总域和ZT次域的公安部门，二十四小时后同步进行。”

“第三点，把这位女士平安送回家，你们的身份不方便登机，至少也要亲自确保她回国之前的人身财产安全。完成后我会支付各位应得的报酬，就是这样。”

“好的，他们已经知道了，感谢您的帮助。”程暮烟的声音略有些颤抖：“如果不是您，恐怕我早已经...”

“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您客气了。”

林光霁掩面轻笑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在他们那边先稍事休息再出发，我会让他们在这期间为您准备好新手机和其他必需品的，您有需要也尽管与他们提。”

“我明白了，不用这样客气的，林专家，叫我烟烟姐就好，我只比我弟弟大四岁的。”

“知道啦，那烟烟姐好好休息，安下心来吧，期待再会啦。”

简单寒暄过后挂断电话，林光霁深呼吸一口气，手中笔尖已经狠狠戳入了“吴紫萍”三字。

“事实证明，在绝对利欲面前，七年的全心全意也无法唤醒一条冻僵了大脑的蛇，还不如一开始就架火烤制了呢。”

“只不过，你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说再见吧。”

......

次日上午，程暮寒二人到达吴紫萍住处，将车辆停在房屋边，自后备箱取出大包小包礼品，一并走去围栏前按下门铃。

“谁呀？”

“吴专家，是我，小林。”

林光霁一副如年少般活泼模样，对着门铃上的摄像头招了招手：“我们来K次域出差了，正好有时间来看看您。”

“哎呀是小林啊，我这就给你开门，别急别急。”

吴紫萍一边在围裙上蹭干净双手，一边踩着小碎步从屋中走出，打开门看着林光霁满目都写着惊喜。

“哎呦，快让我看看，这小脸真是越来越清秀喽，我就说我们小林是个美人胚子吧。”

“就还是太瘦了啊，之前受苦了吧，午饭你们都在这吃啊，我多做点好吃的。”

未等林光霁推脱，吴紫萍便一手挽住一个，带着程暮寒二人往屋里走：

“快快，和你的朋友进来坐会儿，我先去给你们沏茶。”

“我去沏茶就好，您快歇一会吧，高兴的脸都红啦，一会儿别起来血压。”

林光霁一溜烟跑入厨房，翻出杯子烧上水，拆开他们二人刚刚买来的茶叶准备泡上，还不忘帮人简单翻一翻锅中的熬菜。

忽见调料盒旁放有一瓶维生素片，林光霁眉头微挑，瞥了眼屋外与程暮寒推脱礼品的吴紫萍，缓缓靠近了那处。

佩戴好医用手套，自其中取出几粒，利用匕首刮蹭掉些许粉末，悉数收集在随身携带的样品管内，林光霁再度把药瓶恢复了原样。

“看来已经知道，是我把人抢走了呢...”他嗤笑一声，将那样品管投入地面黑影，淹没其中消失不见。

“小伙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呀，感觉你有点面熟...”

整理好二人送来的礼品，吴紫萍与程暮寒一同靠坐在沙发，似有些疑惑道：“尤其这个眉眼...你是姓程吗？”

“是的，我叫程暮寒，有可能是我父母曾找过您，为我的姐姐进行检查治疗。”

听闻，吴紫萍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哎呀...看我这记性，你是程岩家的老幺吧，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小烟她现在恢复的怎么样？还时不时的糊涂吗？”

不止是程暮寒，厨房内的林光霁也眼底一抽。

那副虚情假意的表情好似正在确认，你知不知道你姐姐险些命不久矣一般，期待中带有一丝愠怒。

自口袋内翻出录音笔，确定它依旧在运行中，林光霁倚靠在厨房门口的墙垛上，避免水开时的噪音影响到一句话一个字甚至是一丝语气的取证。

“嗯，听我母亲所述，烟姐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有的时候甚至会像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一样...无法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但她...并不屈服于命运，总是那样乐观向上，认为自己也可以拥有正常人甚至是远超常人的未来，所以不愿留在家中接受父母照顾，时至今日也在保镖的陪同下前往世界各地从事着她所喜爱的工作。”

程暮寒双手紧扣，悔恨不已：“怪我那时没能保护好烟姐，让她承受这般苦难，而我现在除了逃避...也帮不上家里什么。”

“傻孩子，怎么又开始自责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搭上程暮寒冰凉双手，吴紫萍拍拍人后背，让他稍事放松：“在当时，国内尚未发生人类大规模患上MAL病毒的情况，我们的研究也未曾涉猎到这种异合产物，对于小烟的病症，只能从精神疾病作为切入点进行治疗。”

“但现在，我们已经能够确定绑匪所持有的不明药剂中含有类MAL病毒成分，各总域及科研设施的相关研究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你没有逃避，傻孩子，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作战人员去执行对勿忘作战任务，我们这些科研人员根本无处获取样本，各次域也将危在旦夕。”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已经确定了？林光霁稍有些迟疑。

综合起程暮烟昨日的说辞，显然这起绑架案发生在2109年之前，那时可是连MAL这一称谓都尚未存在，更不用提勿忘学研究总部的相关研究。

而百手身为DS级勿忘，是能够感受到同一能量波幅，所以才敢确定，程暮烟的异样表现大概率是那药剂中存有类MAL病毒成分所导致。

该不会是最近一次检查时，检测到她体内存有些许MAL病毒后，就这样轻易的妄下定论了吧？

但看二人所交流话题，似乎程暮烟的父母带着她看诊过不止一位医生，怕是各种类精神类治疗药物也服用过不少，那种副作用可是不容小觑的...

不对。

林光霁捏着下巴谨慎思考：如果他们通过检查确定了这件事，就证明一定会有至少一份报告中写着程暮烟体内存有MAL病毒一事。

很难不去担忧，吴紫萍会留有一步后手，将这份报告全部流出，届时无论是程队还是Dye，或者是ZT总域，一时间都将遭受到难以预估的风波。

要将这一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林光霁拿出手机，将这一猜测发送到名为Gen的联系人聊天框中，很快便得到了对方译为已删除的回话。

好险...

林光霁轻叹一口气，忽见屏幕上浮现出一张照片，一头淡棕发色的女子衣着活泼，拖拽着粉红小皮箱，正站在登机口与拍摄者挥手道别。

看来是程暮烟安全登机了。

一定要治好她，无论多艰难，这样MAL病毒相关研究也定然会有起色。

林光霁十分确信，程暮寒多半也猜到了那不明药剂一定与旧案存在着关联，所以才做出重启旧案的决定。

未来路还长，必须确保避风港绝对的风平浪静，当下计划一定要顺利实施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