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雨做梦了。
他梦见他沉入了大海。
他能感受到,冰冷的海水像无数细针般刺入他的皮肤,明明会游泳,四肢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任由着身子沉入大海。
呼吸慢慢变成一片混沌的泡沫,阳光透过水面,在上方形成晃动的光斑,忽远忽近。
不断下沉,海水从指缝间溜走,林星雨能感觉到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周身安静地只有他一个人的心跳。
直到看见一抹光亮,起初只是几点闪烁的银光,渐渐地,光点增多,汇聚成流。一群小鱼,通体透明,内脏泛着柔和的蓝光,像一盏盏微型灯笼,它们围绕着林星雨,形成一个流动的光环,不过小鱼似乎并不怕林星雨,反而好奇地靠近,有几条甚至轻触他的手臂。
林星雨动了动手指。
一条特别小的鱼停在鼻尖,四目相对,小鱼突然吐出一串气泡,调皮地游开。
四肢渐渐恢复知觉,在这片寂静的深蓝中,时间似乎永远静止,林星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在水里这么久都能存活,他跟随着那些发光的小鱼,一同在深海里起舞。
直到他听见一阵歌声,哼着幽静的歌曲,唱着他听不懂的歌,他拨开那些小鱼,却看见了不远处的身影,林星雨揉揉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但他能感觉到歌曲里面的悲伤,像是在歌颂某个逝去的人一样。
空灵婉转的歌声占领了深海。
随之而来的是闹钟的声音。
“卧槽!”林星雨连忙按住了闹钟。
醒过来的那一刻,梦里的场景瞬间被昨晚的记忆取代。
昏黄的光线里,他看见木清鸣清晰的下颌线,而且他似乎还是躺在人家腿上的......
木清鸣的腿很凉......
林星雨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脸上肉眼可见升温。
昨晚木清鸣怎么会去接他?
自己怎么回来的?
手机里的闹钟也接连响起,林星雨立马按掉,不经意间瞥见了自己的手机还停留在与木清鸣聊天的界面之上。
【雨:什么时候来接我?】
【木:?】
原来是这样。
林星雨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原来是他叫木清鸣来接他的。
林星雨将脸埋在被子里面,似乎还在回味昨晚发生的事情。
......
刚洗漱完出门,他就撞见了何潮。
“舅舅?”
这下坏了。
他的记忆里面似乎还有何潮的影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星雨不知所措地时候就会大笑。
“昨晚出去干什么了?”何潮仍旧微笑着看着他。
“啊?这不是月考排名进步了吗?这事是我朋友非要给我庆祝,拉着我去吃了点宵夜而已。”林星雨心虚地挠着头。
对不起兄弟,只好卖你们了。
何潮对他朋友有如此偏见,其中少不了林星雨的参与。
何潮似乎是听到了“月考”这两个字,微微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
“吃宵夜为什么会醉成那个样子?”何潮又问道。
“我拿了一杯饮料没想到是一杯酒,喝了就睡了一觉。”林星雨嘴角上扬。
何潮无奈点点头,“以后别和你那些朋友出去,我也不会让他们来家里玩......”何潮顿了顿后又道,“不过昨晚送你回来的那位同学还不错,你多多跟人家接触接触。”
同学?
林星雨怔了怔,“哪位同学?”
何潮思考了几秒后道,“住在不远处的那位同学,是叫木清鸣吧。”
如此说来,昨晚自己真躺在了木清鸣腿上?
一阵心跳加速过后,林星雨继续回答何潮的话,“你在的时候也可以邀请他来吗?”
“你不是早就邀请他来了吗?”何潮看着他。
原来何潮早就发现了。
到底是谁告诉老舅的?
那么努力的隐藏还是被发现,让林星雨无地自容。
“该吃早饭了。”徐叔站在他门前,看着眼里满是怨气的林星雨,又看了看满脸微笑的何潮,随后识相的下了楼。
林星雨收回视线,这情报准是徐叔报给他舅的,不过也怪自己没有嘱咐徐叔好好保密。
一顿沉默的饭菜之后,林星雨背起书包就去了学校,正思索着怎么面对木清鸣就被拍了拍肩膀。
他转头一看,刘腾正顶着个黑眼圈看着他。
“林哥,你昨天怎么回去的?”刘腾惊讶,“哥们,一转头你就不见了。”
“你们怎么没来找我?”林星雨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碰酒这种东西,他又补充道,“你们就不怕我被坏人拐走吗?”
刘腾昧着良心笑了两声,摸了摸他那颗没剩多少头发的脑袋,“我们都相信你是被家里人接走的。”
“不然今天也见不到林哥。”
“差点就见不到了。”林星雨眼前呈现何潮的身影,他晃了晃脑袋,试图将今天早上的尴尬对话忘记。
看见他旁边空旷的桌椅时,又叹了口气,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
“是你舅接你回去的吗?”刘腾又凑到他身边问道。
“是我。”
一阵声音响起,林星雨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来是木同学,那我就放心了。”
胖牛笑嘻嘻的模样,林星雨真想给他来一拳。
“酒醒了吗?”木清鸣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林星雨只好转过头去,眼神躲闪,最后回道,“醒了。”
“呃,昨天听我舅舅说是你送我回来的,谢谢啊。”林星雨礼貌地点点头,微笑道。
见木清鸣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林星雨又道,“我舅舅没有为难你吧?”看着木清鸣摇了摇头,林星雨的心放下了不少。
视线最终落在他的腿上。
脑海里还残留在记忆里那冰凉舒适的感觉。
不过林星雨很好奇,木清鸣接他肯定很麻烦,他的腿这个样子,是怎么接的他呢?
想来自己也是有病,发错了消息,原本想着让徐叔来接他的,怎么就发给木清鸣了?
不过好在没有胡乱发给何潮,不然那块真要被一锅端。
“你昨天在车上说了一些话。”正想着事情,木清鸣又转过头来看他。
“什么话?”林星雨额头瞬间渗出薄一层薄汗,要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他就打个地洞钻下去,然后不出来。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上木清鸣地嘴唇,“别说,我不想听,就当我说的是胡话吧。”
木清鸣的嘴唇在他的手心里微微抿了抿,冰冰凉凉的两瓣唇扫过林星雨的手心,一阵酥麻之感遍及全身,林星雨不由得收回了手。
“天气好热啊?”林星雨换了只手扇着风。
“林哥,你耳朵怎么又红了。”刘腾听着这动静又回头看向脸颊微红的林星雨。
“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