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于杉 第19章 那个王爷?心疼

第十九章 那个王爷心疼

佟篱儿满脸写着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将自己的道听途说讲给纪棠听：“以前是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而且是人尽皆知的不好，可能是你之前生病给忘了。”

佟篱儿手指指着下巴，略微回忆说：“先皇后在世时，陛下一家也是和和美美、其乐融融，非常为外人称颂的。大概是七八年前吧，先皇后去世，未及一个月，尸骨未寒，陛下就纳了西清侯长女为银贵妃，从此王爷就和陛下彻底决裂了。不过这也不能怪王爷，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母亲才刚去世，父亲就另寻新欢，换了谁心里都过不去。”

“和父亲决裂我能理解，可这和他哥哥什么关系？”

“太子当时也不过十七八岁，却已经是未来的储君，他自然不会和自己的父亲，上景国的陛下闹翻，所以太子是站在陛下那边的。于是乎，王爷就把太子也一起恨上了。而且啊……听说王爷还在背地里私募军队，想要弑父杀兄谋反叛逆自己当皇上！和陛下的关系真可谓是势如水火！”

“当然，这个只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不过当时的王爷却是了得！那样的年纪，才刚丧母，父亲又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只得孤身一人前往边疆，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立了赫赫战功，凯旋而归，这才得以封为端王。”

“说是封王，其实不过就是夺兵权，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以王爷的形容身段、位高权重，还能到现在才娶妻？而且还是奉旨成亲，陛下根本就没问过王爷是不是愿意，就随便从犄角旯旮里找个人塞过来了。”

“篱儿，我这个犄角旮旯里的人可是真对不起王爷了。”

杯酒释兵权！原来各个皇帝在兵权这个事儿上都一点不马虎，方法都是如此的相似。要不是崇宁是他的亲儿子，是不是就要兔死狗烹了？

纪棠仿佛身临其境的在边疆的战场上，黑云欲摧的大漠，远处的龙卷风吹的黄沙乱起，四周都是程光瓦亮的兵甲，横七竖八的兵士躺了一地，堆成了尸山。

只有那个桀骜不可一世的身影，在万里黄风吹漠沙之中，白皙稚嫩的脸颊上染上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果敢、狠厉与血腥。

他一身染血的黑衣，手里提着的带血的长剑插在脚下的身体上，脚踩在尸体的头上，嘴角染了擦拭的血痕。

站在尸山之巅，喋血嗜血而冷笑，就这么睥睨众生如他脚下的蛆虫一般。

纪棠觉得内心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那个时候的崇宁，该是多么的无助和绝望，才会那么小的年龄，一个初中生，在边疆的死人堆里建立了万世功勋。

佟篱儿自觉说错了话，咬着舌头撒娇说：“所以陛下那是瞎，王爷哪儿配得上棠棠这么可爱的人？”

纪棠问：“现在崇宁是想通了，要和他哥重修旧好？”

“棠棠，那叫和好如初。”佟篱儿无可奈何地提醒道，转而也八卦道，“王爷是不是想通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据说自从新婚之夜颠鸾倒凤之后，王爷就一反常态，不仅和太子兄友弟恭，和陛下也变得和以前一样父慈子孝了。大家都说棠棠是他们皇家的福星，你一来，多年的家族恩怨都能化解的一干二净。”

崇宁从外面回来，就见着自己平日不让人进的屋门大大开着，佟篱儿和纪棠有说有笑。妒火陡然而起，呵斥道：“佟篱儿，谁准你踏进本王的屋子，靠近本王的王妃！还不给本王滚！”

“哎呀！王爷您别恼呀！”佟篱儿施施然站起身来，拿出在仙客居身娇腰柔的看家本领，扭着纤腰，拿着手帕往站在门口咆哮的崇宁胸口一扔，随口说，“人家姐妹间说体己话，王爷又来听墙角，真是好没意思……”

说罢，还抛了一个标准的媚眼给崇宁，暗送秋波一番。然后将手在崇宁肩膀上拍了拍，捂着嘴巴，笑不露齿的走了。

听到这个“又”字，崇宁太阳穴突突的条欧东，脸色不善。

被咆哮声震的杯子里的定惊茶撒了一身的纪棠还抱着那半杯茶水，傻乎乎、呆呆的重复道：“姐……姐妹？”

寿宴当天，纪棠卯时三刻就被崇宁从被窝里挖出来扔给新儿和竹枝。

沐浴、熏香、化妆、挽发、盛装。

一套完整的程序下来，纪棠依旧是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只觉得今儿个不是去拜寿的，倒更像是去接亲的。

从未穿过随着奉旨成婚赐下来的端王妃宫装的纪棠，只觉得这里三层绣花，外三层绣花的，叮叮当当挂了不少腰佩，活脱脱的像是穿了振袖！

虽然端王妃的宫装不必做成女装，可是精美的绣花、孔雀金线织就，复杂的图样与式样还是必不可少的。随宫装赐下来的，还有配套的王妃桂冠、戒指、手环、腰佩、香囊等等。零零散散，七七八八，光是配饰加起来就得有十来斤重。

再加上这个天气，看着穿的比自己还厚的崇宁，纪棠在内心摇旗呐喊，抓狂的问：不热吗兄弟们？真的不会花妆吗？

全部摆弄好的纪棠仿佛换了一个人，真的应了那一句‘人靠衣装、马靠鞍’。

崇宁围着纪棠原地转了几圈，像是欣赏他书房里的破烂石头一样目不转睛。过了好一会，才满意的点点头，说：“予由穿着这身宫装，通身气派、甚是好看。当得起我上景国文坛领袖的称号，配得上我上景国第一王妃的尊荣。”

崇宁陶醉于眼前陶瓷娃娃般精致的纪棠。

纪棠只觉得浑身已经冒汗了，他红着脸，问：“崇宁，你穿这么厚，不热吗？”

“……”崇宁手里还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手里顿了顿，说，“是挺热的，等进宫与群臣一起向父王贺寿结束了，就可以换下来了。来，予由，把这件贴身穿了。”

‘为什么不提前给我？为什么要等我层层叠叠穿好以后才想起来？’没睡醒的纪棠极度不情愿的用眼神控诉崇宁。

崇宁亲自上手为纪棠宽衣，一边说：“今儿个不仅王公大臣，各藩侯、属国、江湖上各大山庄以及皇商都会都会进宫面见父皇贺寿，人流复杂，恐多生事端。这件蝉翼纱轻薄透气，穿着它刀枪不入，就算寿宴上出现意外，我来不及护着你，它也可以护住你的心脉，保你平安。”

纪棠不言语，认真听崇宁介绍这件传说中的古代防弹衣，伸手摸摸这件褂子，果然是丝薄透明，穿在身上就像没穿一样。

于是，纪棠问出了多年以来的疑惑：“崇宁，万一对方不砍我上半身，直接冲脖子以上来怎么办？你这个蝉翼纱就无用武之地了啊。”

“那你就在心里默念观音心经，让菩萨保佑刺客只往蝉翼纱的位置刺吧。”

“…………”

重新将纪棠穿戴好，新儿看了看时辰，说：“王爷，辰时了，可以起程了。”

纪棠感觉穿着这身浓重的装束，只能当一个安静的美少年，怪不得电视剧了那些诰命夫人都是往那儿一坐，就只叽叽喳喳的说话，除此之外啥都不干了。

看看这举步维艰的服装！难受！

无比嫌弃盛装的纪棠一听现在才辰时，不由得炸毛了：“辰时！这才辰时！拜寿是巳时开始，这么早去捡草帽吗？”

崇宁乐呵乐呵的拉起纪棠满是汗水的手心，用手帕擦了，牵着纪棠往屋外走去，边走边说：“给父皇拜寿，自然要早早的去，才不会有失礼数。”

礼数礼数，又是礼数！纪棠无可奈何，只能一边提着裙摆，一边借着崇宁手上的力气，向马车挪去。

群臣拜寿选在了八佾殿进行，恰好八佾殿的正前方是好大一块空地，中间又有一个略微凸起的圆形舞台，是恰好适合献技表演的舞台。

崇宁和纪棠到八佾殿偏殿时，才不过辰正一刻，便已经是热闹非凡了。王公大臣着盛装，衣禽兽，道貌岸然，恨不得将自己压箱底的玉佩挂着，趁机卖弄一番；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们也穿上了凤冠霞帔，精心打扮，举手投足都不断地展示作为当家主母的风姿。

崇宁与众大臣寒暄、客套，交流颇欢。可是看在纪棠眼里，只觉得瘆得慌。

纪棠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在以前，他是非常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非常厌恶家里的迎来客往、喝酒应酬。比起那样的左右逢源、长袖善舞，他宁愿在冷冷清清的实验室，对着干干净净、单单纯纯的化学试剂和微生物菌株。哪里才是他的象牙塔，他的伊甸园。

八佾殿的后面，有一湾清泉，连着御花园的鲤鱼池。

正是荷香柳舞的季节。

纪棠坐在亭子里，扶着栏杆看着含苞待放的睡莲。只觉得晨风吹拂，洗净铅华，清爽至极，不知道比在屋子里闻臭汗混杂脂粉味好到哪儿里去了。

“我儿，为父来晚了。”

“？”纪棠的清闲被这略有厚度的声音打扰，他转过身来，只见来人是一位长者，四十来岁的年龄，穿着侯爷的官服，看起来虽然是正值壮年，可隐约能看出隐藏深处的衰老。他自称‘为父’，想必是‘纪棠’的父亲吧。

纪棠转过身来，正对着纪侯坐着，将双手交叉叠放在膝盖上，问：“纪侯有何指教？”

似乎是对纪棠的称呼和疏远不太满意，纪侯皱了皱眉，说：“四下无人，我儿大可放心。”

纪棠不悦，端着架子不急不缓的说：“君子慎独，四下无人就可以目无尊卑，连礼数都忘了吗？纪侯……”

纪侯开了开口，正欲说什么。

纪棠打断道：“再说了，本妃乃当今陛下半子，纪侯乃上景国之臣，你我之间，君臣有别！纪侯称本妃为‘我儿’，纪侯是想与陛下比肩，还是想谋朝篡位？”

纪棠的声音不大，抑扬顿挫之间却全是让人毋庸置疑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