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于杉 第18章 那个白枳?可怕

第十八章 那个白枳可怕

皇帝的寿宴越来越近，眼看就要上台演奏了，纪棠焦虑，焦虑到连琴都不想练了。他将老红木琵琶放在锦盒，转身去药庐找白枳去了。

忍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法把□□放着不管。

于是，纪棠便在王府小丫头们的指点下，找到了这个位于王府后山半山腰的小茅屋。

纪棠靠在茅屋的屋檐下，捶捶腿又捶捶腰，自言自语道：“我这是不是最近吃太多啦？就这把体力，我当年是怎么每天背着一堆砖头专业书狂奔追公交的啊！呼……累死小爷我了。真是可恶的资本家，崇宁你家怎么这么大啊，房子后面还有山！一般来说国都的房价不是应该很贵，寸土寸金吗？”

白枳听到门外的响动，扭头便看到纪棠一边捶腿一边走进来。

“王妃，您怎么来这儿了？”白枳戴着棉布做的口罩，俗称面巾；穿着一件发黄的旧衣衫，衣衫在身后系着绳子；袖口收的紧紧的，戴着一双长长的手套，手套的尽头有绳子系在手肘上。

白枳站在桌案边，手里捧着一堆红黑色的东西，他看着纪棠，是放下东西见礼也不是，不放下东西直接见礼也不是，正左右为难。

纪棠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一只手背在身后，挥了挥另一只手，往白枳身边凑去，看着白枳的手，好奇地问：“白枳，这是什么啊？”

“肝。”

“嗯？”纪棠没听懂，扭头疑惑的看着白枳。

“刺客的肝。”

纪棠伸出手指，正欲去触碰那东西。闻言僵硬了嘴角的笑意，转而嘴巴变成了一个‘O’形，整个人被划下了暂停符号，一动也不敢动的保持了姿势。

迟疑了几秒，抬起头，看到桌案正对面放着几张凳子，凳子上放了两块木板，木板上用白布盖着什么凹凸不平的东西，一只手还悬吊吊的挂在木板边。

纪棠当即就整个人都不好了，要哭了一样，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纪棠是最怕大体老师的了，以至于当年他是从来不敢一个人去实验楼的。

纪棠对大体老师是十分敬畏的，但是非常明显，畏的成分比较多。

虽然纪棠也曾签了自愿书，愿意将自己作为大体老师贡献给祖国，可是他本人对真真的大体老师还是觉得不寒而栗，惊恐非常的。

纪棠的本科论文是做微生物，微生物实验室在实验楼顶楼，生物工程的实验楼在三楼。纪棠有个室友是生物工程系的，总是有事没事就带回一些小动物给大家加餐。俗话说吃的时候有多爽，路过的时候心里就有多虚。以至于纪棠总是觉得实验楼萦绕了无数小动物的冤魂。更别提旁边栋楼就是医学系的！不管实验多难多紧迫，纪棠是绝对不会一个人跑进实验楼的。

然而现在，活生生的大体老师就距离纪棠不过两三步，纪棠怕的连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脸色发白，冷汗涔涔，唇齿发抖，眼眶发红，两腿发软。

白枳发现纪棠非常不对，赶紧将肝放在瓷盆中，用最快的速度将身上的装备卸下来了。

“王妃，你……”没事吧？白枳伸出手想要扶着已经快站不稳的纪棠，话还没说完，人还没碰到。

纪棠跟发了羊癫疯一样惊恐的往后跳了好几步，撞倒了不少瓶瓶罐罐，传来‘噼里啪啦’破碎一地的声音。他瞬间将自己和白枳的距离拉开好几米，无比防备的死盯着白枳。

见白枳往自己身边倾斜，似乎是要走过来？纪棠转身飞奔出了茅屋，不知哪儿来的惊人速度，一边狂叫：“你不要靠近我……嘤嘤嘤……”一边风驰电掣的冲下山。

白枳伸直了尔康手，满脸的黑人问号，稍一反应，赶紧跟上去，心道：王妃跑得那么快，万一摔了怎么办？

纪棠使出了毕生功力，跑的飞快，好像是借来了孙悟空的筋斗云一样。

一边嚎叫一边狂奔的纪棠顺理成章的引来了王府里所有人的关注，大家都不自觉的停下手里的活，向他头来尊敬的注目礼。

惊慌失措的纪棠，身后是紧追不舍的白枳，眼看就要追到了。

白枳突然感觉不知哪儿飞来两块石头，正好打在自己两腿的膝盖弯，两腿受疼的不听使唤，摔了个漂亮的狗啃屎。

佟篱儿不知道从哪儿趋跄环佩而来，将六神无主的纪棠抱了个满怀。

她蹙着眉，眼底充满了不悦，紧紧的拥抱这瑟瑟发抖的纪棠，一边轻轻拍了纪棠的后背，就像老母亲哄小婴儿睡觉一样的轻柔温暖。

“棠棠别怕，别怕，篱儿在呢！”

感觉怀里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佟篱儿往四周看了，压低了声线说：“该散的都散了！”

四周的丫头婆子们这才反应过来，侧过脸该干嘛干嘛去了。

虽然佟篱儿出身柳巷，但是深的纪棠信任，而且连爬上纪棠的床崇宁都没把她怎么样。下人们私底下都在这样那样的猜测崇宁、纪棠、佟篱儿三人之间错综复杂又暧昧情深的小故事。

顺理成章的，在下人们心里，都不敢把佟篱儿与自己等同较之了。虽然也有那起眼馋肚饱的酸客，心里将佟篱儿辱骂的千疮百孔，可是面上却比任何人都要巴结佟篱儿。

再加上纪棠是个偷懒货，竹枝学理账学的一塌糊涂。纪棠直接让佟篱儿全权代表自己打理家事、迎来送往，只需每个月定时上报情况就成。

于是乎，佟篱儿成了王府的第三把交椅，所以才有了佟篱儿一发话，周围的下人都不敢做声的情况。

佟篱儿安抚着纪棠，看白枳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拍脏兮兮满是灰尘的衣服，一边踮着脚尖，扭了扭，活动双腿。

佟篱儿没好气的问：“出了什么事？把棠棠吓成这样？”

白枳才跨出一步，纪棠便警惕的从佟篱儿怀里挣扎出来，躲到佟篱儿身后了。

本来纪棠就比佟篱儿高出一个头，现在这幅蜷缩在瘦小的佟篱儿身后，冒出一个脑袋的模样更是滑稽。

佟篱儿伸出手立在身前，制止白枳的动作：“行了，你就站在那儿说，别过来。”

“……”

白枳耷拉着脑袋，恹恹的回到药庐，踩过满地狼藉，都没想过去收拾，自顾自的重新穿上那身解剖的装备，非常之不专心的捧着那一捧肝。

对着肝的脸皱成了一坨包子，对肝说：“你看看你，还有你的主人，都是你们，把王妃吓成那样，等王爷回来知道王妃被吓到，被佟篱儿抱在怀里，你看你们会不会被碎尸万段！到时候就真的是碎尸万段了知不知道！”

“哎……你们说这事儿也不怨我对吧？我也不知道王妃会挑这个时候来，更不知道王妃怕你们啊！你说人死了就死了，就剩下一堆烂肉，有什么好怕的？你说你这堆肉和厨房里案板上的那一堆肉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肉吗？”

捧着刺客的心肝宝贝的白枳发呆如傻鸟。

刚刚他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原处，三言两语的将发生的事言简意赅地跟佟篱儿讲了。说实话，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结果佟篱儿如同看茅厕里的蛆虫一样嫌恶的往侧边啐了一口，对自己挥了挥手，说：“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最近都不要出现在府内。”

“哎……药庐也在王府里，这让我去哪儿啊……”

纪棠盤脚坐在崇宁卧室的外厅睡榻上，双手抱着一个圆滚滚的茶杯，连连喝了好几口定惊茶才舒了一口气。

他歪着脑袋看着坐在他身边的佟篱儿，问：“篱儿，我刚刚是不是很丢人？”

佟篱儿非常大方的回答道：“没有呀，棠棠很可爱的。”

“篱儿啊，我一个大男人，被你这么夸奖我也高兴不起来的。”

“棠棠要是还怕的话，我让白枳那个狗东西滚出王府去。”

“别！”纪棠忙制止准备起身找白枳麻烦的佟篱儿，说，“其实我并不是对法医，嗯……仵作这个行业有什么歧视，就是单纯的胆子小。大不了最近我躲着点他。”

纪棠也很无奈。

纪棠的外婆外公信奉佛教，是平日里吃斋茹素，每个月初一十五都要上庙的信徒。

小时候别的小孩听的是白雪公主小王子的故事，纪棠听的就是冤鬼索命、妖孽横生的鬼故事。

如此这般的黑暗童年顺理成章的造就了这位建国后不许成精的新时代理工科学霸在面对大体老师时形成了不由自主双腿发软的条件反射。

佟篱儿完全没有注意纪棠在讲什么，她其实也并没有真的想要去把白枳赶走，只是对纪棠的过度反应似乎还乐在其中，心里还盘算着要不赶明儿把纪棠骗去义庄玩，这样自己就可以一举抱得美人归了。

纪棠看佟篱儿看着自己笑的跟千年的九尾狐一样，感觉自己就像是鸡窝里的小鸡仔。他赶紧转移话题，问：“篱儿，崇宁和他哥哥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啊？我去赶他走！”佟篱儿挽起衣袖就要起身。

“哎，你等等！我没说那个。”

“嗯？什么？”站起身来的佟篱儿纳闷的看着纪棠，将衣袖捋下去，又坐回原处。

纪棠只觉得头很疼，感觉自己真是十面埋伏，他复述道：“我是问崇宁以前，是不是和他哥哥关系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