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教授约定分手后 第6章 赌注

在李本溪沉默的间隙，叉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吞吞吐吐道：“本哥，还有个事儿……许老板还在包厢里，等你……”

“谁爱见谁见。”

叉烧一路跟着李本溪回到更衣室，他也不知道李本溪为什么那么讨厌许移安，但李本溪又是他认识的人里，唯一敢正面拒绝许移安的人，加上这一层原因，他对李本溪的崇拜又多了那么一点。

“许，许老板他点名想……”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李本溪就这么当着叉烧的面，迅速换回了私服，明明都已经见过那么多次他健硕的肌肉，叉烧还是不忍有些害羞地别过了头。

“今天我那份奖金你抽走三成，以后别拿这种无聊的事情烦我。”李本溪弯腰在叉烧的脑袋上抓了一把，淡漠的眼神盯着他那双纯真的双眸，“走了。”

灯光逐渐熄灭，赛场重新被黑暗笼罩，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因为睡前吃了药，傅辰生比平常睡得稍微久一些，他深深叹了口气，心里却清楚得很，自己一旦在半夜醒来，就没办法再入睡。于是，他索性到厨房倒了杯热茶，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不过一张书桌和满墙的书架，分门别类整齐地摆放着一些专业书籍，大更多都是和心理学相关。

书桌上的显示器开关一闪一闪地处于待机状态，只是傅辰生却并没有使用的打算，反而端着那杯热茶，盯着电脑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

约莫半个小时后，手机屏幕的亮光恍惚了傅辰生的视线。

短信提示是李本溪。

傅辰生没有点进聊天界面查看，而是直接回拨了李本溪的号码，电话在嘟嘟两声后接通，只是那之后便是一分一秒的沉默。

“你还没睡。”

先开口的人是李本溪，其实那嘟嘟两声的等待，是他的犹豫。

从赛场回家后，他本想冲个澡就睡，可是脑海里傅辰生的模样一直挥之不去，那十几通未接来电总让李本溪没办法全然忽视，越想越烦燥的李本溪足足在浴室里待了两个小时。他随意扯下一条浴巾围在腰上，一手胡乱吹着头发，余光却不时瞥向置物架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没再亮过。

明明已经凌晨四点了，像傅辰生那样作息规律的乖乖男人，怎么可能还会醒着，更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联系他。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淦！

李本溪暴躁地将吹风机扔回去，一把抓过手机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翻看着傅辰生这些天来时不时发给自己的信息，有日常问候，有笔记分享，只是不管是什么内容，李本溪都从来没有回复过一句。

他的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直到翻到自己和傅辰生最开始的聊天记录。

他们之间，似乎李本溪一直站在高位拒绝着傅辰生所有的示好，但他突然在那一瞬间，只觉得主动权原来从始至终都掌握在傅辰生的手里——幼稚地在逃避的那个人明明就是自己。

李本溪沉沉地叹了口气，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我能照顾好自己。

发送，锁屏。

然后聊天框还没显示已读，傅辰生的电话就直接从通讯录里打了过来。

“嗯，你回家了吗？”

傅辰生的声音轻柔，明明是在关心李本溪，却莫名让他觉得有一股疏离感。

“嗯，刚洗完澡。”

又是一阵沉默。

“今晚有比赛。”

李本溪并不是话多的人，但在傅辰生面前，反倒是变成了活跃的那个。

只是他的活跃也很有限，简单的几个字，似乎是在解释今晚着急挂掉傅辰生电话，且一直没有回应他来电的原因。

“是摩托车吗？我在电话里好像听到了引擎声和吵闹声。”

李本溪没想到会被傅辰生觉察到，但也没打算向他隐瞒：“是，赢了会拿奖金。”

“很危险吧。”

这次李本溪没有回答。

“明天会去上课吗？”

“谁知道呢，看心情吧。”

“希望明天会见到你。”

三秒钟的沉默后，李本溪慌乱地挂断了电话。

凌晨四点半，他在床上辗转难眠，耳畔一直回想着傅辰生最后那句话，像是一句亲昵的晚安，却彻夜扰乱着他的思绪，直至天明。

而这一夜，那个男人也是如此清醒地为李本溪而焦虑。

傅辰生捧着已经凉透的茶，面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些专门找工作的平台，过滤出“英语专业在读”等条件，把比较有价值的实习岗位信息一字一句手写在纸上。

手写是他的习惯，在胡思乱想之时，能让他安静地转移注意力，并专注于其他相对不那么消极的事情上。

其实那天被李南承拉出去吃饭的时候，听叔侄俩闲聊，傅辰生就不经意得知李本溪正打算找些时间比较灵活的兼职或实习，先前为了方便照顾外婆，他辞掉了之前的工作。

那晚分别前，李南承简单跟他提过几句李本溪的事情。

李本溪有天赋、有韧性，什么事情只要他想做，就一定可以完美搞定，但他偏偏对什么东西都没太大兴趣，对众人抛出的橄榄枝视而不见。

他固执地生活在阴沼中，如鱼得水。

这就是李本溪，众人眼中的李本溪。

而作为他四叔的李南承却认为，他拒绝、他厌恶，只是因为没有一只手是他李本溪愿意拉住的。

言下之意，是请傅辰生成为那个解救他的人吗？

怎么可能？

傅辰生自嘲一笑，明明自己还是一个被困住的人。

那晚回来后，他就有些辗转难眠，最后还是依靠了药物。而那之后时不时失眠的夜晚，李本溪的样子总是不经意浮现在自己的脑海。

——他想，他是渴望拉李本溪一把的。

但谁又能来拉他出泥潭呢？他明明自身难保。

“李本溪啊李本溪，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第二天一早，李本溪就骑着摩托车去了学校。

“本溪啊！”齐瑞阳大老远就瞅见那头乌黑的短碎，直接喜笑颜开地凑到了李本溪身边，“好久不见啊，你来上傅教授的课啦！”

“嗯，早。”

李本溪还是一贯的冷淡，但依旧阻挡不了齐瑞阳的热情。

“吃早饭了吗？”齐瑞阳突然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大盒甜点，“别客气，这还有牛奶！”

李本溪的余光扫了眼包装盒，倒是有些意外：“这家店要排很久队，你舍得跟我分享？”

莲师傅这家甜品八点开门，为了买到热销款，提前一个小时就有人开始排队了，而且他们这节是八点半的早课，也不知道齐瑞阳哪来的时间。

“这是傅教授买的，我刚刚去办公室的时候碰到他，他说你今天会来上课，让我带给你吃！”齐瑞阳瞟了眼墙上的钟表，还没到上课时间，赶紧把包装一拆，直接双手奉上，“快吃吧，我可是沾了你的光呢！”

又是傅辰生？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口味？

李本溪有些莫名其妙，只隐约记得自家客厅的餐桌上随意摆放过莲师傅的包装，难道傅辰生就是那天来家访的时候注意到的？

他的视线下意识从甜点移到了教室前门，恰巧傅辰生就那样身着惯常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戴着那副金丝边框的眼镜，风度翩翩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下一秒，傅辰生仰头抬眼，隔着几排桌椅的距离，望进了李本溪的眼睛，莞尔一笑。

像是偷窥被发现了一般慌张的李本溪迅速垂眸，抓起一枚甜点就往嘴巴里送，大概是因为吃得太急了，还不住的咳嗽了几声。

“本溪啊你着急，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呢……”

齐瑞阳见状，赶紧给李本溪递了一罐牛奶，还一边抬手给他顺着后背。他突然后知后觉——自己居然跟李本溪有了肢体接触，甚至李本溪都没有排斥地推开自己！

瞬间信心倍增的齐瑞阳乘胜追击：“本溪啊，过阵子的英语文化祭你知道吧？咱们班打算准备英语话剧表演，你要不要参加……”

“我拒绝。”

恢复平缓呼吸的李本溪拒绝地很是干脆，齐瑞阳不死心地还想说些什么，便被上课铃声打断了。他本想等下课的时候再努力一把，谁知道李本溪这家伙蹿得极快，讲台前的傅辰生前脚说了下课，他后脚便跑没影了。

然而这一次，李本溪并不是着急离开学校。

他点了一只烟等在走廊拐角，这是傅辰生回到办公室的必经之路，而恰恰因为这条路绕远又偏僻，很少有人途径。

果然，三根烟的时间后，傅辰生的身影在李本溪笑意渐浓的视线里越发放大。

“你在等我？”

傅辰生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一丝喜悦，但神情之中依旧只表露出淡淡的温柔。

“我只是来还你东西。”

傅辰生的视线落到李本溪手中莲师傅的包装盒上，轻轻摇了摇头：“那是买给你的。”

“为什么要给我买甜点？”

李本溪叼着未燃尽的烟蒂，抬手用中指和拇指夹了下来，按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

“奖励啊。”傅辰生笑着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有一丝雀跃，“你能来上课，我很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如果你不愿意来，就不会回我讯息，更不会接我电话。”傅辰生笑容柔和，“如果你愿意来，我就不能让你失望。”

傅辰生的话如同一泓春水，悄无声息地洗涤着李本溪冰封的心，他滚了滚喉咙，反问道：“那为什么要经齐瑞阳的手？”

“如果你想我光明正大交给你，就不会偷偷摸摸背着所有人来这里等我了。”傅辰生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仿佛他早就料到了李本溪的反应一般掌握着主动权，“怎么样，对我的课还感兴趣吗？”

“……还好。”

“是吗？我对你的摩托车倒是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