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教授约定分手后 第5章 引狼入室

傅辰生微怔，本来他是有这个想法的——那时候对工作怎么都提不起兴趣，每天只想把自己闷在家里放空，本以为新的工作环境会让他有所改变，但合约都快要到期了，却也还是无济于事。后来因为叶崇徽生病，他帮着代处理一些事情就给耽误了，然后又碰上了李本溪的情况。

李本溪……

好像提起他，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做、想去做。

这么想着，傅辰生便对叶崇徽笑着摇了摇头。

“都这么大年纪了，想法还总是那么随意，真是伤脑筋。”傅辰生推了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让叶叔担心了。”

“怎么会，你比我更像他的亲儿子，他疼你还来不及！”

傅辰生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言，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叶崇徽便先去别处忙工作了。

一想到作为同学的齐瑞阳能时常陪着李本溪一起学习，傅辰生多少也放心了些。一方面，对李本溪这样的孩子，需要循序渐进的耐心，不能急于求成，反而因为突然的靠近推远了他。另一方面，齐瑞阳的热情和高能量值可是在全校出名的。傅辰生专门找齐瑞阳帮忙时，他丝毫没有为难，反而是对一年多来都没能融入集体的李本溪有些自责。

只是想要温暖李本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如既往在办公室做研究至深夜的傅辰生，老远就听到两三名英专老师结伴而回，正满脸愁容地讨论着傅辰生最近一直关注的男孩。

“李本溪这孩子啊，又没去上晚课。”

“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真不知道他高考是怎么蒙中咱们学校的。”

“不过他的成绩也还算过得去，他自己不要考勤分，光凭卷面成绩倒是也能考到中上游。”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说他的家庭情况很复杂。”

“我也就随便抱怨一嘴，要是真管他，才是给自己找麻烦。”

……

办公室里老师们旁若无人般对李本溪议论纷纷，甚至视线时不时往傅辰生身上飘去，似乎想要得到他的赞同和附和，只是傅辰生虽然能装作丝毫没有觉察般不言语，但却实在做不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思虑再三后，他还是离开办公室来到走廊隐蔽的拐角处，拨通了李本溪的电话。

“喂，本溪吗？”

电话比预想中更快接通，只是李本溪那边似乎没想到傅辰生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身体的反应更为诚实地按下屏幕上的绿色按钮，在听到傅辰生的声音后，停顿了几秒才声音冷淡地回应道：“什么事？”

“你今天没去上晚课吗？”

“嗯。”

“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两个人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应答之间总有一种暧昧不清的疏离感。李本溪的回应都很简单，电话那头不时还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和众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你在哪里？”

还不待李本溪回答，电话那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其他男人的声音，只是傅辰生听不分明。

“本哥——这边！比赛快开始了！”

“傅教授，别总找我麻烦，多余。”双方各自沉默后，李本溪的语气更为冷淡，还掺杂着些许不耐烦，“我还有事，挂了。”

此时此刻，李本溪正身处郊外一处隐蔽的私人场所。

高悬的赛场灯如人造的群星，将整个赛道映照得如同白昼，然而周围的树林和远处的山脉却隐没在黑暗中，只能依稀看到朦胧的轮廓。夜晚的凉风夹杂着机油的微香，在赛场中轻轻流动，仿佛为即将展开的速度较量增添了一丝冷峻与神秘。

听到身后的催促声，李本溪直接将手机关机丢给了对方，一双长腿迈着潇洒的步伐，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向赛场走去。

“本哥，你今天状态不太对劲啊？没问题吧？”

跟在李本溪身后的兄弟有些战战兢兢——这可是生死赛车，稍有不慎，要么赔钱，要么赔命！

“少啰嗦。”

李本溪双手随意搭在赛道旁的围栏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领域，那是他称霸的王朝。沥青赛道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色光芒，边界的红白警示线更加清晰，仿佛一条发光的河流蜿蜒于黑暗的原野。赛道旁的缓冲区沙坑在夜色中隐隐泛黄，轮胎墙被强光拉出了深邃的影子，为赛场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空中的探照灯缓缓移动，将每一个角落都扫过。远处的天空中不时有几只夜鸟掠过，它们在赛场上空盘旋，似乎也被这片充满力量与速度的土地吸引。偶尔的一阵风掠过，赛场上方悬挂的旗帜便沙沙作响，灯光下的影子摇曳不止，如同一场无声的舞蹈。

小兄弟见到李本溪那副模样融合在杀气腾腾的氛围之中，更是不敢言语，犹豫再三后颤颤巍巍道：“本哥，今天许老板亲自来了……”

“他压了赌注？”

“压了咱们车队，大数额。”

“本哥，许老板是大客户……”

“我不会输。”李本溪抬眼望向贵宾席的位置，语气冷漠，“但不是为了他的赌注。”

发车区，车手们正一字排开站在各自的赛车旁，只有李本溪姗姗来迟。他冷漠地忽视了其他车手的挑衅或寒暄，他的头盔在强光下反射着寒冷的金属光芒，赛车的油箱、车身和轮胎也被擦拭得干净发亮。他的出现让现场迎来了第一波热潮，观众席上欢呼声一片，但他作为被关注的焦点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世界的喧嚣与他毫无关联。

技师们正围绕着赛车忙碌着，最后一遍检查刹车系统、调校悬挂和油门灵敏度。随即，广播员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整个赛场：“比赛还有五分钟开始，请车手们做好准备。”

这句话像导火索一般，将原本安静的赛场点燃。夜晚的凉意并没有减弱观众们的热情，有人披着队旗在座位间来回挥舞，有人用荧光棒在空中画出各种形状。

发令灯从红色逐渐转为绿色，赛车引擎的轰鸣声如潮水般涌起，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车手们如箭一般冲出起跑线，车灯划破夜色，形成一道道银白色的流光。赛道上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引擎的咆哮声以及风切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曲属于夜晚的机械交响乐。

当赛车进入第一个急弯时，场上的气氛骤然紧张。车灯在弯道处形成一个个明亮的弧线，轮胎摩擦出刺耳的尖叫声，部分选手的车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前轮微微抬起，后轮滑出一道弧形的轮胎痕迹。观众席上的人们不禁屏住呼吸，一些人站了起来，试图看清选手之间的每一次超车和竞争。

在赛道的直线冲刺段，车手们全速前进，尾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红色光带。空气被高速切割，风声如同嘶吼，尘土和细微的沙粒被掀起，仿佛整个赛场都被引擎的力量推动向前。越野赛段的跳跃平台在夜晚更显险峻。赛车腾空而起，强光下车手的身影在空中短暂地悬停，仿佛与夜空融为一体。随后，他们稳稳落地，激起一片尘土与欢呼声。

看台上的人们挥舞着手中的灯光棒或旗帜，不时发出惊呼或赞叹。大屏幕上实时回放的画面将每一个精彩瞬间放大：极限过弯时轮胎擦出的火花、飞跃障碍时车手的身姿以及激烈的贴身超车。人群中，一些车迷正激动地讨论着比赛策略和技术，甚至预测谁将第一个冲过终点。

“叉烧，今天谁又招惹李本溪这小子了？”技师在屏幕前观看着车手们的表现，眼神死死锁定在稳居第一的李本溪身上，放射出危险的光，“像批疯马。”

被称作叉烧的男人，正是方才跟在李本溪屁股后边的小兄弟，他刚才就觉得李本溪今天不对劲，果然不止他一人有这样的感觉。

“本哥这样不会出事儿吧！”

“真不懂你这样畏畏缩缩的个性是怎么爱上赛车的。”技师有些嫌弃地瞅了瞅满眼担忧的叉烧，“更不可置信的是，开口把你留在俱乐部的人，居然是李本溪……”

叉烧咬了咬嘴唇，全神贯注在屏幕前，丝毫没有理会技师的调侃，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理解自己对李本溪的崇拜。

比赛接近尾声时，领先的李本溪依然守住优势，而追赶者则拼尽全力寻找每一个机会。直到最后一个弯道，第二名的车子突然不知从何处萌生一股爆发力，速度直逼李本溪，他们以毫厘之间的差距完成转弯，一场激烈的角逐就在最后的几秒之中展开。

终点线前的计时板亮起，李本溪的名字和成绩出现在显示屏上，冠军诞生的一刻，赛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

“本哥，你太牛了！今天怎么开得这么猛啊，我在屏幕前面看着都害怕……那个亚军也奇怪得很，我都没想到他那车还能有加速的余地，差点就追上你的尾巴了！”

当比赛结束后，所有车手们都返回了发车区，叉烧又是第一个冲在前面为李本溪送上祝贺的人，虽然这份荣誉对于李本溪而言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正常发挥。”

李本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对手又在暗地里捣鼓着什么名堂，只是目不斜视地将卸下来的头盔扔给了叉烧。

叉烧笑着欣赏着李本溪那张稚嫩却冷漠的脸，一手递给李本溪一根棒棒糖，一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李本溪的手机：“本哥，你今天忘关机了，一直断断续续有来电……”

李本溪接过手机，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显示的都是傅辰生的名字。他皱皱眉，自己竟然会因为傅辰生分了心，连比赛时关机的习惯都打破了。

大拇指指腹与屏幕上的回拨键不过毫厘之差。

他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