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你的死亡 第9章 蝶噬

成州市博物馆外，大雪纷飞。

封牧野站在台阶上，怀中抱着昏迷的井沛然，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却没有融化，而是舒展成细小的蝶翼，轻轻震颤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走。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井沛然的睫毛上沾了一片蓝雪，晶莹剔透，像是冻结的泪。

没有犹豫，封牧野收紧手臂，踏入夜色。

而在他身后，古井的镜面悄然闭合，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井沛然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站在一口古井边，四周寂静无声，没有镜子，也没有黑蛇，只有林默馨背对着他，站在井沿，低头望着幽深的井底。

她的身影单薄得像一张纸，白色连衣裙在风中微微飘动，仿佛随时会被吹散。

井沛然想喊她，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一双漆黑的手从井中伸出，指尖泛着不祥的暗蓝色，那双手顺着林默馨的小腿缓缓攀爬，像某种粘稠的液体，一点点覆盖她的肌肤。

林默馨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呆立不动。

井沛然想要冲过去，可他的脚像是生了根，无法移动分毫。

而后天旋地转。

场景骤然切换，林默馨出现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她的脸色惨白，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身上只盖着一层薄纱，而那双手的主人，一个没有脸的男人正俯身在她上方，手指在她的皮肤上游走，像是在检查某种物品。

房间外传来嘈杂的交谈声：

“新的角色已经定好了。”

“多谢李总了。”

“我下一次要去成州市出差。”

“好的好的，我们也马上要去成州市。”

林默馨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喘息。

井沛然猛地意识到，这是林默馨的记忆。

而此时，他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的变化。

林默馨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抵着冰冷的玻璃。

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裙，布料下隐约可见青紫的指痕，身后的大床凌乱不堪，被褥皱成一团，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

“我不想继续这样活下去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如果我就这样跳下去的话……”

窗外的夜景，灯火璀璨，车流如织，可那些光点在她眼中，却像是另一个世界般遥远。

“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让那些伤害你的人好好地活着？”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不是从身后，而是从窗外。

一只蓝色的琉璃蝶停在玻璃上，蝶翼微微颤动，洒落细碎的磷光。

林默馨瞪大了眼睛：“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蝴蝶的声音直接传入她的脑海，带着蛊惑的低语，“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

她的手指贴上玻璃，与蝴蝶隔窗相望：“可以！只要让我不再遭受这种煎熬，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

话音刚落，整面落地窗突然爬满裂纹！

无数蓝色的蝴蝶从缝隙中涌入，瞬间将林默馨包围，它们停在她的皮肤上，翅膀扇动间，细密的鳞粉如雪般落下。

井沛然站在梦境边缘，眼睁睁地看着林默馨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她的瞳孔放大，身体缓缓倒下，却在触及地面前被蝶群托起，蝴蝶们编织成一张蓝色的茧，将她包裹其中。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茧中传来微弱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不知过了多久。

“又晕过去了？”房门被推开时，一个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里，一个巨大的蓝色茧静静悬浮在半空，表面流转着琉璃般的光泽，像是一颗被强行滞留在人间的星辰。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短暂的震惊后，男人很快恢复了冷静。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叫几个人过来，带上工具。”

不久后，一群人粗暴地破开了茧壳。

林默馨躺在其中，呼吸微弱，如同沉睡的公主。

她的皮肤苍白近乎透明，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蓝色磷粉，眉心隐约浮现出一枚蝶形纹路，但没人注意到。

他们只是机械地为她换上华丽的礼服，涂抹鲜艳的口红，将她打扮成一具精致的人偶。

“李总不喜欢等人。”男人冷冷道，“今晚就送过去。”

这便是林默馨在被送往成州市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而后，梦中的场景变成了成州市的景华酒店内。

李总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林默馨，眉头紧锁。

“我要的是活色生香的大明星，”他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左右转动，“不是一具尸体。”

但他没有发怒，只是挥了挥手：“送去‘处理’一下。”

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无声出现，将林默馨抬进一间隐蔽的套房。

这是一间被改造成了临时实验室的房间。

心电监护仪的线条近乎平直，输液管中的蓝色液体缓缓注入林默馨的静脉，她的皮肤下开始浮现蛛网般的蓝色纹路，像是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发光生物。

“剂量再加5cc。”为首的医生低声道，“激活她的代谢。”

没有人发现一只琉璃蝶停在窗帘的阴影处，复眼倒映着这一切。

更没有人注意到，当最后一滴蓝色液体注入时，林默馨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深夜，所有人都离开了。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林默馨的脸上。她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完全变成了莹蓝色。

床边的医疗仪器同时爆出火花，电线短路发出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她缓缓坐起身，歪头看向角落里的蝴蝶，嘴角勾起一个非人的微笑：

“不错，这具身体我很满意。”

蝴蝶振翅飞向窗外，而窗玻璃上倒映出的根本不是林默馨的脸。

在不久之后，成州市晨报的头版赫然印着：

《知名富商李某家中自杀，生前疑涉多起违法交易》

配图是打了马赛克的豪宅现场，但细心的人会发现，照片角落的落地窗上，映着一只蓝色的蝴蝶影子。

与此同时，娱乐版块爆出更大新闻：

《林默馨经纪公司涉嫌偷税漏税，金额高达数亿》

公司高层连夜被带走调查，整个团队陷入混乱。

经纪公司那边眼下顾不上还在成州市的林默馨，只能让林默馨的经纪人全权处理她这边的事情。

可林默馨的经纪人并不知道林默馨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现在的林默馨状态不好。

经纪人攥着手机，站在景华酒店的套房里。

床上的林默馨依旧昏迷不醒，但眉心的蝶纹已经蔓延至太阳穴，像一顶诡异的蓝色王冠，输液架上的蓝色液体早已滴尽，针头却仍插在她的手臂上，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李总的人呢？医疗团队呢？“经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喊，声音发抖，“就这么把我们扔在这里？！”

没有人回应她。

房间内只有窗帘微微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飞走。

就在经纪人焦急万分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管理局的人会来处理你们这边的事情。

经纪人瞳孔骤缩，她从未听说过什么“管理局”。

更诡异的是，当她试图回拨时，号码显示：不存在。

窗外传来引擎声，一辆黑色厢型车停在酒店后门，车门印着荆棘十字徽章。

而此时，昏迷中的林默馨突然抽搐起来！

她的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转动，嘴角渗出蓝色液体。经纪人惊恐地后退，撞翻了输液架——

“砰！”

巨响中，林默馨猛地坐起，双眼圆睁。

她的脖颈扭曲到一个人类绝不可能达到的角度，莹蓝色的瞳孔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冷光。她盯着经纪人，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近乎撕裂的微笑。

“不错嘛，还有一个现成的诱饵在这里。”

她的声音不再是林默馨清亮的音色，而是混杂着某种金属摩擦般的回响，像是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经纪人僵在原地，喉咙发紧，连尖叫都卡在胸腔里。

一只蓝色的蝴蝶从林默馨的掌心浮现。

它的翅膀薄如刀刃，边缘泛着金属的冷光，振翅时发出细微的、如同刀片划玻璃般的声响。

经纪人本能地后退，脚跟撞到床脚，跌坐在地。

蝴蝶动了。

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

它瞬间扑到经纪人面前，翅膀一振，直接钻进了她因惊恐而张大的嘴里！

“唔！！”

经纪人掐住自己的喉咙，眼球凸出，面部血管因窒息而暴起。她的身体剧烈抽搐，指甲在地毯上抓出深深的痕迹。

林默馨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东西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歪了歪头，仿佛在欣赏一场表演。

几秒钟后，经纪人的挣扎停止了。

她缓缓站起身，动作僵硬却精准，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她的瞳孔已经变成了淡蓝色，嘴角挂着和林默馨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

“去吧。”床上的“林默馨”轻声说，“去迎接客人。”

“祭祀……就要开始了。”

经纪人转身，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向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