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都不想让我死（综） 第10章 第十章

黑红色的忘川平坦地流过这片被血色和黑色雾气笼罩的地方，一个穿着洁白狩衣的人盘坐在这里，像是千年不朽的碑石，在某一刻动了，他手中的折扇不断地点着手心，烦躁和怒火在一点点地攀升。

“蠢货！一个孩子！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居然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知道我们都已经把那个家族灭掉了！灭掉了！”

“就剩下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了，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你们到底在怕什么？”他想不明白了，阴阳道的巨头是他的家族，他还有庞大的百鬼夜行能帮他们行事，怎么就杀不了一个孩子呢？

“大人，”他的身边露出一只血红色大眼睛的老和尚干涩地笑着说，“安倍家那最后一个人身负整个安倍家族上百阴阳师的诅咒，这么强大的力量，恐怕就是最古邪神在这里，也会束手无策，这些无能之辈死不足惜，”他缺了牙齿的嘴巴呵呵地冷笑，“但是不能动摇大人的计划和伟业。”

“你是说，咒术师？”气势惊人的中年男子沉吟，五条家自从神子降生之后，最强家族之名就直接打出去了。

“不如交给能处理的人来处理吧！”他阴森森地说，“那些碍眼的咒术师，如果能和那人两败俱伤，才是我们出动的好时机。这件事，就交给老朽去办，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那就交给你了，鏖地藏。”男人很满意，这一次的计划绝对不容有失，千年不能出生的怨气会积累的越来越强大固然不错，但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继续下去，最后变成鵺的那个，是不是他就很难说了。

“是。”鏖地藏在阳界到处布满眼线，他很清楚，要想要事情能够操作，正好可以利用几乎一一己之力改变了咒术界平衡的五条家的那个号称世界最强的家伙，区区人类，居然敢称世界最强，正好让他们自相残杀。

月光下的少年幽蓝色的眼睛盯着天空看了好久，久到他身边的一人一妖都睡着了还在看，见一微微扬起嘴角，起风了，他才能够看清楚风刮过的痕迹，不知道他认知中的那位百物语之主会不会对于一手安排人间悲剧的这位有点兴趣呢？

夜色正姝，他想要再看一会儿。

夏油杰在晴明神社呆了整个周末，不为了这些一直在开放的花林，也为这里吃不完的美食，猛男也是要吃饭的，还跑去福山家哄孩子，见一不用占卜就已经清楚，这个梳着丸子头的伪流氓少年，应为两个小丫头的有缘人，他们熟悉的很快，甚至夏油杰呆在神社的时间都没有在福山家多。

他则是专心占卜，他在第一次占卜的时候漫不经心，然后在夏油杰期待的眼神里，自己用了好多年的占卜龟壳裂成一片片的，就连纹路都看不清了，他之前还没有遭遇过这种情况，连夏油杰吐槽他的龟壳质量不好都不在意了，关在房门里观察这件事。

他的龟壳是多年之前去西土种花家的时候，救助一只差点就被吃了的百年老龟的时候，送给他很多年前的壳蜕，不是普通之物，所以这场占卜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占卜，而是代表着以前他忽视一个盲区的大事。

少年摸着自己碎成一片片的龟壳，把自己的做的模型拿出来，一点一点地在完全一致一比一的模型上拼凑，小小的一片龟壳，居然碎成几十片，上一次碎成这样还是他算到自己的杀生之祸，那时候虽是半吊子，仰赖强大的天赋和灵力，比他现在准确得多，那是一个必死之劫。

如今这次是为夏油杰占卜，那么他的这个必死之劫，就是他的。

当年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无来处，无归途，四面楚歌的时候，他就算知道他自己会死，也没有任何办法，何况当年的他还心存侥幸。

现在手上的这份卦象，几乎象征着他的朋友夏油杰悲惨的未来。

安倍见一已经不是当年一无所有，也不是家族灭亡之时孤苦无依的时候，他有自己的力量来查看这份卦象的一点端倪，也对这样的情况早有准备。

他在夏油杰无忧无无地去逗孩子时，废了一个下午，才把堪比乐高，还没有对照图的龟壳给还原了，然后银白发少年指尖的灵光变成线，一点一点地沿着龟壳描画，企图勾勒出卦象的真面目，不过是个节点，再次碎了一地，竟然危险至此。

简直像是宿命一样。

卦象碎裂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不可窥视，另外一种就是他的卦象触碰到了更庞大的卦象了。是哪一种，少年把碎裂的龟壳放进盒子，收纳进博古架，有时间看看能不能请修复大师修复一下，不能再使用，也是一份礼物。

不过，诅咒本身存在，也不是非得一定要占卜才能找到，他打了一个电话，如今是网络和大数据时代，咒灵都是以人类作为猎物的，人形咒灵也不例外，所以他直接高价从侦探社购买大量事故和失踪人口的数据，他相信自己的这双眼睛，一定能够从中找到他需要的信息。

如果有人蒙蔽了天机，那么迟早都有清算之时，身为窥伺天机之人的少年，更加懂得天机之中隐藏的博爱与残酷无情，少许的蒙蔽，对于天机来说大局无碍，祂还能够在其中处置掉要被淘汰的存在。

这个世上，和千万生灵相比，每一个筹谋天下的，都是螳臂当车。

现在这样诡异的演变，千年前从未有，战国也不过寥寥，却在现在的时候大行于世。

不对劲，这个世界都不对劲。

他希望能够找到原因。

三个月后，神奈川。

两个特别的人走在这里的街头，夏油杰东张西望，“这里真的能够找到人形咒灵吗？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传说，再说要是有的话，应该不用等我们来吧？”

“你是真的无聊啊！不是都和你说了，咒术界都找不出几个和你这么妖孽的人吗？再说了，要是人形咒灵没有点特殊的地方，你猜猜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人形咒灵的发现？”安倍见一手里没有扇子，有些不习惯，他今天穿着和夏油杰差不多的运动衫和运动裤，颜色还是他标志性的青色，长长的银发绑着两只铃铛，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哈？人家专业的都发现不了，为什么你那么肯定这里有？”夏油杰很奇怪，他们朝着一个比较安静的街区走过去。

夏油杰实在是太高了，十五岁都还差一点时间，就已经一米八，在普遍身高一米七都算高大的岛国来说，已经算是巨人了，走过他身边的人被他居高临下看一眼就屁滚尿流地跑了，其他人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讨论这样的人跟着一个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来到他们这样的地方到底有何贵干。

他身边的少年，文雅俊秀，走的再随意，身姿、气质都不是普通人，而他们经常呆这个地方是神奈川出名的混混街区，地下是四通八达的各种历史遗留和地下管道。这几不像横滨那么混乱，也还是随随便便失踪一个人都不会被人知道的。

“就是这片地方吗？”夏油杰掏掏耳朵，让他非常讨厌的压抑气息啊！他没有感觉到咒灵的气息，街道上的人的眼神，黑暗又阴郁，嚣张又害怕，生活在这里的人，就像这个世界的垃圾都集中在了一起，撒发着令人恶心的味道。

“不是这养的地方，才不可能吧！”安倍见一看着这些人，他曾经见过很多想活却没有一点机会活下去的人，如今看到明明有这么好的社会和机会，却浪费机会的人，他的眼神像极了幽蓝的海，看似温润实际无情起来也极为残酷。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那就说明越是阴暗的地方，就越能够剧集那样的东西。

他不知道人形咒灵有没有理智，妖怪是越接近人形越强大，想必咒灵也一样。

“说的也是，我觉得，人形的宝可梦恐怕也不会有多好看了。”夏油杰说，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抱这样的期望。

“救命——”

百米之外的的转角暗巷里，传出呼救声，夏油杰拔腿就跑，落后一位的少年湛蓝的眼眸余光看了一眼神色忽然变得玩味的周围的人，他跟着跑过去，那个地方全都是阴影，地上躺着三个大块头，丸子头少年正从地上扶起一个瘦弱的身影。

“见一，你怎么这么……”夏油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抱怨，然而他回头的时候不止看到了黑暗中都闪闪发光的银发，还看到了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堵住港口的暴走族，那一双双眼睛都充满的恶意，杠着棒球棍，带着小刀和各种武器，最前面的是一个染着金发的大块头，叼着一支烟，用看肥羊的眼光打量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俊秀的银白发少年，这人一身行头就有上百万，非常满意，“小少爷就应该乖乖地呆在安全的地方，既然来了大爷的地盘，那就乖乖地交出值钱的东西吧！”

早就有人报告说，这个小白脸用来绑头发的铃铛是银，那个色泽，他看着也是银的。

夏油杰怀里的人瑟瑟发抖，瘦弱的身躯几乎要缩成一团，夏油杰脸色动了动，他把少年放在墙角，“在这里别动。”

“见一，看到没有？都怪你太有钱了，招摇过市，怎么样？会打架吗？”他一个人挑一个帮派也没有一点问题，这还不如咒灵能打，丸子头本就不像好人的脸上布满了煞气，走到安倍见一面前，比对面的壮汉还要高一丢丢。

见一眨眼，“不能怪我，谁叫我不能穿现代的这些纤维材料制作的衣服，不是天然材料，我穿着就浑身发痒。再说，别人抢劫，你居然怪我穿得太好，你是不是有什么猫病？”

“呵，自己娇贵还要怪别人太穷太没有品德吗？”夏油杰调侃，对面的人脸色不好看了，这些小少年知道挑衅他会有什么下场吗？

“上！每个人打断一条腿为止！”他扬手。

“是！”无数强壮的身影听命越过他，扑向那一高一矮两个少年，这样的事情他们做了无数次。

然后金发的壮汉朝前看的时候，他的瞳孔放大了，嘴角的烟掉在地上。

在他的眼前，无数飞奔出去的手下，以比他们冲出去的速度还要更快的方式飞回来，越过他，重重地撞在地上哀嚎出声，并且一分钟以后，两只脚都落在他的脸上，他也高高飞起，重重地撞在地上，才惨嚎出声。

在他的前面，那一高一矮两个少年冷冷地瞥他一眼，自顾自地说，“你居然也不赖？最后一个怎么看都应该是我的吧？”

“我的！”

“胡说八道，明明你比我快一点！”

金发男子恐惧地看着他们，就好像在他们眼里，他们这些暴走族才是那个被捕猎的羔羊，这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怪物啊——”几个吵架的功夫，再次转头的时候他们对面就没有人了，不仅这里没有人，他们告别少年从暗巷里出来，也没有一个人，就像这条街一直都没有热闹过，墙上乱七八糟的涂鸦肆无忌惮地展示着。

所以，这个地方，真的有怪物，两个人门清了。

他们离开很久，被他们帮助的少年才踉跄着走出来，他皮肤苍白，眼神仇恨又阴郁地盯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随即眼睛里就升起深深地恐惧。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这两个人不乖乖地被抢劫，这样就算失踪也怪不到他身上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今天没有骗到人，他怎么交代？

偶尔没有骗到人，应该没事的吧？他帮他找了那么多人了，他以后还要靠他帮他骗人。

少年佝偻着身体，一步一顿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一点都不像是少年，倒像是已经苍老了一样。

“原来这样。”夏油杰眨眼，“这人的心，真脏。”

“所以，有时候，见义勇为也是有人在利用别人的同情心，特别是这样的几乎没有什么好人的地方，每次骗到人，还能见者有份。”安倍见一叹口气。

“真可怕！”夏油杰脸色不太好，他讨厌这样的人。

“你以为，这就是最残酷的吗？”少年站在墙上，银发随风而动，他的发尖被吹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