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上司发疯后 第1章 第 1 章

“你的组织处理完了吗？”

栗色头发的年轻女人转过头，好奇地打量眼前人。

这人上身白色丝质衬衫，下身是半裙，看起来中规中矩，可衣服的质感却很好。

同为实验所新来的实验员，她的操作熟练的过分。

她动作虽然慢，完成度却很高，每一个经手的组织块，标准的像是教科书上的演示版本。

“还没结束。”许桉抬头应答，手上动作一顿，刀锋偏落在组织上，划过青白的腺体，脓白的组织液从划痕中喷浆出来。

大大小小的虫卵暴露在空气中，立刻蠕动着，在空气中完成口器的分化。

许桉气滞。

年轻女人自知打扰了她，瘪瘪嘴转身坐正。

还以为是什么呢！她刚刚可是看到了，许桉的回收箱里有很多类似的报废组织，这算是什么高效率？公司可没有这么好心让她练手！

许桉没有功夫理会她，自刀锋划那一刻起，就呆愣在原地，手指紧紧攥住刀柄，指节甚至开始泛白。

愣神的片刻，虫卵褪去透明的薄膜，孵化暴露在空气中，分张的口器中央是黑色的空洞眼睛，直直地盯着许桉。

许桉大脑一片空白。

快整理桌面！

虫卵竟还是**，组织这么新鲜吗？是合法的吗？等等，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脑海中零零散散的想法一闪而过，许桉来不及抓住就被新涌现的问题牵制，整个人僵在那里动弹不了。

她总是这样。

许桉闭上眼睛，强行调整呼吸。她总是这样，过度关注未来的不确定，消耗大量心力。

许桉目前的工作是剥离组织，繁琐却并不复杂，公司不会将高难度的任务交给新人的。

要想继续留在实验室里，参与核心项目，她应该做的更好才对。

许桉站起来，将废料连同培养皿一起扔到回收桶里。

她应该做的更好……现在却因为害怕出错，反复检查细节，试图通过控制欲抵消焦虑。

这不是原本的她。

紧张、焦虑，摇摇欲坠，这不是理想的状态。

她知道是为什么。

许桉连扯下好几块酒精湿巾，细细擦拭桌面、手指。

手指被搓的通红，但恶心感依然存在。

她需要远离这一切，许桉起身走向电梯间。

公司近期空降了一个名气很大的研究员——季域。他的履历十分出色，再加上本身就是北欧高层子女出身，日后一定会跻身管理层。

这所实验基地，本身是程城与北欧的合作产品，两方竞争又相互合作。在这种微妙背景下，季域要想掌握项目资源，就必须做出成绩。

季域的新项目正在招募团队成员。

进入电梯间，监控探头左右移动，闪烁红光罩在圆形外壳上，可以清晰地看见许桉的身影。

乌黑的发丝富有光泽，顺滑的垂在身后，缝隙中，亮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在乌发的衬托下白的惊心。

许桉按下楼梯按钮后，恰巧站在了监控探头正下方。

探头扭到极限，却依然持续发力。

季域。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许桉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北欧的人会有一个这样的名字。

直到第二天的会议上，听到季域用标准的中文做工作安排。

声音低沉、清冽，顺着耳道缓慢爬行。

她抬手捏了捏耳垂，酥痒感没有减弱半分。更糟糕的是，在她动作的瞬间，季域看了过来——

仿佛被某种野兽盯上。

脑海中杂乱的声音完全消失了。伴着心跳声，许桉高效完成了会议记录。

正回忆着，一道阴冷的视线在电梯间忽然出现。游移片刻，死死粘黏在许桉身上。

她吓了一大跳，不自然扯了扯身上的半裙。

那股视线没有停止，透过发丝，落在唇角、被水汽氤透的半裙，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

等电梯门重新打开，许桉几乎是仓皇而逃。

她贴着墙走，惊惧中，不忘在转角处默数三秒，避开显眼的监控探头。顺长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

许桉知道，公司远远不止这些监控探头。

两道、三道视线，分别扫过小腿、耳后露出的脖颈，甚至是耳垂。

实验基地内至少有三个等级的监控系统。

许桉脚步慌乱，在线条锋利的走廊里，像是一只误入牢笼的鸟。

眼中的冷光一闪而过，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恨意。

监视的指令，不管是公司哪个高层发出的，她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季域。

许桉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季域新项目的通知早已下发到公司各级系统。当许桉看到“核能源”这几个字的时候，她就知道，季域这次的项目，保密等级很高。

避开监视，甚至调查监控来源，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她要加入季域的团队。

即便调查不出什么，每天9小时摆脱监视的自由时光，对许桉仍有极大的吸引力。

更别提在那人面前，心跳加速，注意力完全集中，效率增加等等，这些身体的古怪反应了。

许桉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

“诶，许桉，来！”组长隔着实验区门禁，远远看到许桉，招呼了起来。

许桉没有进出权限，局促的张望着。

她本意是想跟组长报备，谈谈转组的事情，没想到先被叫住。

计划之外的情况令许桉重新焦虑起来，等门禁打开后，快步上前诺诺道，“组长。”

“看到新通知了吗？真是一个好消息。”组长边说边打量眼前人。这个人她是知道的，平日不声不响，在同期组员里并不显眼，没想到运气倒不错。

许桉低头看着地面，脑海胡乱思考。今天组员主动搭话，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在试探自己。

那一定是同期考核的事了。

“季域的项目你应该看过通知吧？”

什么？

“你们这批人里有不少出色的，人家那边点名要呢。”组长见许桉目光呆滞，似乎神游天外，不禁有些看不上。

点名要？

“跟你现在的工作一样，都是切割组织，算得上半个技术员了。”看许桉面露难色，组长安抚几句，心中却有些不耐烦。

半个技术员……

许桉咬了咬下唇，“组长，是谁……”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跟珍妮通知一下，我就不下去了。”

许桉咬住面颊内侧的肉，见组长没有理会，转身走到门禁处。

等了半天，直到有人进入，许桉才离开实验区。

半个技术员。不是成员，不是团队，甚至不是研究助理……

半个技术员。

技术员是团队中做苦力活的，接触不到核心项目，更别提避开监视了。

许桉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感觉到自我贬值。

无力感快要将许桉淹没。她的灵魂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一个飘在天上，另一个控制肢体走向电梯口。

在电梯口，许桉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季域。

许桉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季域站在专梯前，修长的四肢裹着白色实验外套，一丝不苟，似乎他的存在本身自带某种秩序。

心跳强而有力，无力感退得悄无声息。

“季域！”许桉忽然出声，抬手将发丝拢到耳后，前倾着身体快步上前。

“您好，您还不认识我，我是——”

“我记得你。”他侧身，许桉首先注意到季域的眉眼。

他的眉眼尾部走势略微向下，看上去有些阴郁，尤其是这个姿势下，半张脸陷入一团阴影，像是电影蒙太奇拍摄的标准技法。

“我看到了您的招募信息，特别巧，之前刚好有过相关经验。我带领团队做过富通管道的再处理，主要是用CHR技术处理核废水……”

谈起专业相关内容，许桉语速逐渐稳定，圆钝的眼睛在肌肉拉扯下，显得狭长而明媚。

发丝随着身体动作摆动，偶尔又几缕粘黏在下唇，被许桉快速拂去。

许桉的身体自然舒展，配合手势解说曾经的科研内容。

直到一根食指明晃晃伸出来。

季域手指修长，手背上的筋脉起伏，顺着手腕一路蜿蜒向上。

许桉噤声。

“我跟你们组长打过招呼了。”季域完全侧过身来，很明显，刚才他在用进行私人会议。

科技极速发达的现在，脑机芯片普遍应用到日常工作中。

许桉错开视线，紧张地吞咽了口水。

措辞被打乱，她心乱如鼓，好在尴尬没有持续太久，季域的专梯到了。

叮地一声后，季域走进电梯，转身，就要按下楼层。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许桉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快速吸引他的兴趣，想要——

想要他重新看向自己。

“技术员完全是大材小用！”许桉脱口而出。

季域缓缓抬眼，正对许桉。

许桉很快意识到，冲动之下说出的话，简直像是自吹自擂 ，毫无信服度可言。

她感觉到了勇气的流失。

“我知道您是因为预处理工作才注意到我，但我不止那些简单的剥离工作，富集管道跟现在的项目相似——”

见电梯门隐隐有合上的趋势，许桉语速飞快，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电梯门缓慢动作。

“如果你真的资历丰富，没有必要自荐走后门，我想你可能不适合我们的团队。”

他语气冷淡。

说完抬手要按关门按钮，似乎嫌电梯门关的不够快。

许桉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在她眼前完全闭合。

搞砸了。

完全搞砸了，许桉几乎是飘回工位，一整个下午心神不宁。

现在好了，连技术员也不要想了，也许组长明天就会取消自己的名额，会给谁呢？是霍莉？还是瓦特儿？……

许桉整个人漂浮在空中，重新变得摇摇欲坠。

夜里空气湿度很大，悄然浸透了丝质衬衫，连带着汗液，粘黏在皮肤上。

一起黏在皮肤上，却无法洗掉的——

还有那道视线。

许桉忽然有些愤怒，她坐起身，开始整理过往项目资料。

她的资历没有说谎！

项目所要求的各项能力，许桉全部拥有。如果季域想在程城推进项目，无论如何，都跳不过本地的核能基地。

自己对那里，再熟悉不过！

她完全适配这个项目！

要季域还是看不到这一点，那他就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

久违的心流状态。

凌晨三点，许桉精力旺盛，登入系统，点开项目链接，传输文件后对着季域的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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